吳玉榮說道:“你是不是離開醫院了?”祝棄霜嗯了一聲。吳玉榮沒有說他什麽:“離開的好,你現在跟著李懷屏,千萬不要落單,不要回家。”“為什麽?”祝棄霜皺了皺眉,想到了那幾下莫名其妙的敲門聲。“你的事好像瞞不住了,他們正在找你。”吳玉榮快速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記住我的話:一、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警察;二、不要讓任何人得到你的血。”“三、離開這裏,不要待在長溪市了。”作者有話要說:第83章 阿勒泰療養院吳玉榮很快掛掉了電話,讓李懷屏把自己微信推給了祝棄霜。祝棄霜坐在原地,一手拿著手機,垂著眼睛,看不清楚表情。如果真如吳玉榮所說,他們兩個之間是有血緣關係的,自己是吳玉榮姑姑的孩子……那麽,他才是那個吳家人。那個用活人祭祀、踩在活人的痛苦之上供奉神明的家族的孩子。祝引川到底是怎麽想的呢?他通過了吳玉榮的好友申請,那邊很快發過來幾張圖片,有醫院蓋章的dna電子檢測結果,和幾張模糊的舊照片。吳玉榮發消息過來:沒辦法,你和我姑姑長得真的很像,臨柩山這件事,他們應該查到你身上了。祝棄霜想了想,問道:就算知道了,他們想怎麽樣?吳玉榮:吳家是個龐大到細枝末節都有無數人的家族,我知道不了多少東西,但如果確定你是我姑姑的孩子,他們肯定會抓你回來,你是姑姑唯一的血脈,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祝棄霜的眼睛停留在那幾張老照片上。照片的中心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女人,黑色的長發挽起,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有一些僵硬。女人的身上穿著繁複的衣服,一層套著一層,上麵繡著複雜的花紋,最外麵是一套銀飾披肩,有點像閩南那邊的穿著,但又不完全相似。祝棄霜的目光在這個女人的臉上停留了很久這個女人,和那本神秘的筆記本裏夾著的證件照上的女人,是一個人。吳玉榮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這個就是我的姑姑,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祝棄霜怎麽可能記得,他的人生中從未有過母親這個角色。但他明白了看到女人證件照的那一瞬間的熟悉感覺從何而來,他和這個女人,幾乎有四五成的相似。祝棄霜問道:她叫什麽?吳玉榮:你說姑姑嗎,她單字一個丹。吳丹,這是他母親的名字。吳玉榮又趕緊發消息過來:你知道你和你母親有多像了吧,別在長溪市亂逛了,我給你轉點錢,你趕緊去別的地方避避風頭。祝棄霜:我知道了祝棄霜關掉消息頁麵,點開搜索框,輸入“喀納斯”三個字。喀納斯,是祝引川死之前和他提到過的地名。祝引川說他是在那裏撿到的他,他還有七天就要進入loveheat了,在此之前,他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加載的藍條很快結束,頁麵上跳出喀納斯相關的搜索,這並不是一個具體的地方,而是一片湖泊,這個湖位於阿勒泰。巧合的是,那個神秘古舊的信封上的地址就是阿勒泰。祝棄霜猛地站起來,對三十三和李懷屏說道:“我先走了。”三十三叫住他:“不是,你真的要離開長溪市啊?吳玉榮這人能信嗎?”李懷屏說道:“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長溪大學校區還在維修,反正去哪幾天之後都要進入那個鬼節目,李懷屏倒是沒什麽心思再認真上課。祝棄霜打開手機軟件訂機票,輕聲說道:“阿勒泰。”“你下來吧。”祝棄霜摸了摸肩上的貓,試圖把它扯下來。黑貓不情不願地拖長嗓音,爪子勾著祝棄霜的衣領子,死都不下來。“過不了安檢的。”祝棄霜一手拉著包帶,試圖和這隻貓講道理。也不是不能托運,祝棄霜隻是單純地不想帶這隻自來熟的貓,哪怕這是從祝引川臥室裏爬出來的。黑貓似乎聽懂了似的,扒拉開他的背包,像條液體似的滑進他的包裏,甚至還伸出一隻小爪子,扒拉扒拉把拉鏈拉上了。“……”祝棄霜無語凝噎。算了,他把這隻貓拽出來,不如直接讓安檢人員把它拽出來管用,到時候它想纏著他也沒用了。祝棄霜脫下背包放到安檢傳送帶上,等著這隻貓被揪出來。……直到祝棄霜坐在飛機座位上,也想不通他的背包是怎麽無事發生地過了安檢。三十三在旁邊拆飛機發的小零食:“哦,美國青豆,挺好吃的呢。”李懷屏在一旁看旅遊雜誌:“阿勒泰可是旅遊勝地啊,能看看漂亮風景也不錯。”祝棄霜一臉麻木地盯著手裏的背包,這貓過了安檢後就扒拉在他包裏死活不肯出來了,他怕耽誤飛機,隻能先不和它糾纏。不知道那隻黑貓會不會悶死在裏麵……怎麽都不叫了。但如果叫了,害怕的就該是別人了。他猶豫了一下,把背包拉開一個小縫,從那一個小洞口裏,看見了貓貓一眨一眨的眼睛。哪怕這樣,它也沒有出聲。這不會根本就不是貓吧。祝棄霜沉默半晌,問道a1:“它會不會是你的同類?”a1也沉默了:“祝先生,你是在問我,還是在和我說冷笑話?”祝棄霜用手蓋住背包的口子:“……”李懷屏看向他:“你想好去哪裏了嗎?”李懷屏和三十三並不知道他要去哪裏,為什麽要去,但還是沒有一點猶豫地陪著他來了,祝棄霜眼神黯了一些。“喀納斯。”祝棄霜說道:“我打算去喀納斯先看看,我……他說我是在喀納斯被撿到的,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和我身世有關的線索。”祝棄霜刻意模糊了哥哥兩個字,既然沒有人知道,他說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即使是喀納斯一個地方,想找到什麽線索也和大海撈針差不多。”李懷屏指了指手上的旅遊雜誌:“還有其他線索嗎?”祝棄霜思忖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麽,打開背包把黑貓撥到了一邊,將那封信和筆記本拿了出來。祝棄霜向李懷屏展示那個筆記本:“這個可能屬於……我的母親。”裏麵的文字他看不懂,但是其中夾雜著的照片上毫無意外是吳丹。李懷屏看了幾眼,突然說道:“這上麵寫的是蒙古文。”三十三這時候已經把一包青豆吃完了,手裏拿著祝棄霜給的法式小麵包,探過頭來:“這是怎麽看出來的,根本不像字啊。”“書寫者寫得比較潦草而已。”李懷屏指著筆記本說道:“一些筆畫結構很明顯是阿爾泰語係,但是我也不太了解,一時看不出來什麽意思,等到了酒店我再對著翻譯器看看。”李懷屏將筆記本翻來覆去仔細研究了一遍,指著封底一個淺到看不清的印子說道:“這有個雙語的印。”他摸了摸封底,兩排迥異的字體並排印在封底上:“……上麵寫著,阿勒泰療養院。”“這本子可能是這個療養院發給患者記錄的。”李懷屏說道:“我們可以先去這個療養院看看,如果阿姨在這個療養院住過,一定會有什麽記錄。”“好奇怪啊。”三十三一口吃了一整個麵包,嘴巴鼓起一小塊,含糊說道:“照吳玉榮這麽說,小霜的媽媽就是吳家二三十年前上一任吳家家主。”“是吧。”李懷屏沉思。“可吳家不是在閩南那邊嗎,小霜媽媽怎麽會在阿勒泰住院?這隔了十萬八千裏吧。”三十三奇怪道。“……”祝棄霜皺眉。下了飛機,他們直奔酒店,李懷屏開了房間裏的電腦,開始查詢阿勒泰療養院的位置,但阿勒泰療養院這個名字在網絡上登記的至少有十幾家,他們總不可能一家一家地去問。祝棄霜一手撐在桌子上,俯身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搜索結果,一隻手夾著那封泛黃的信封:“限定白哈巴村這個位置試試。”李懷屏如他所言,在前麵加上了位置,有效的搜索結果一下子少了很多。網絡上幾乎沒有什麽關聯的信息,李懷屏翻了幾頁,找到一個探險博主的視頻。《探尋古村中廢棄的療養院!竟然會遇到……》封麵上寫著大大的幾個字,白哈巴村、療養院。李懷屏點進去,剛開始鏡頭故弄玄虛地搖晃了一陣,接著出現了博主的大臉,他提高聲音:“觀眾好,今天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位觀眾投稿的神秘療養院,我們都知道這個村子很偏僻哈,人也不多,但是裏麵據說有一座療養院,住著的人非富即貴……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廢棄了,今天我們就來探一探它。”接下來一段景象,李懷屏按了快進,加速的二十多分鍾這個主播都在不停地攀岩、走山路,詢問附近的村民,因為語言不通雞同鴨講了好久。這段找路的影像足足放了有一個快一個小時,最後,主播在眾人的指路下終於找到了一個地方,雜草叢生,一個和當地建築差不多的房子一閃而過。視頻停留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李懷屏不可思議地拖動了好幾遍進度條,才確認後麵是真的沒有了。他往下滑動,寥寥幾條評論都是在咒罵這個主播吊人胃口,“一剪沒”、“走了走了”、“又浪費了我人生中寶貴的六十分鍾”。李懷屏抬頭,和祝棄霜對視了一眼,彼此眼裏都看到了對這個視頻的懷疑。李懷屏繼續點進主播的個人主頁,新刷了一下,發現這個主播的最後一條視頻就是這個視頻,發布時間是兩個月前。在此之前,這個主播幾乎是每星期一更新。李懷屏點進他的私信,不抱什麽希望地發了一條消息。用戶034173:您好,請問可以問一下這個療養院的具體位置嗎?不出所料,對麵沒有回答。李懷屏將網頁關掉,總覺得這個視頻怎麽想怎麽不對勁,處處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