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解釋:“神明對人類來說是不可直視、不可觀測、不可描述的。普通人類直視神明,可能目盲、自.焚、瘋狂、血肉崩壞、死亡,這些通通都是無法被醫治的。”“那我的眼睛隻能這樣了嗎?”祝棄霜說道。“目盲算是很輕的結果了。”a1說道:“很少有人直視神明後隻是目盲,大部分在目盲的同時都已經死了,我沒有樣本。”“是嗎。”祝棄霜不太意外,語氣平平地嗯了一聲。“你覺得神明是什麽?”a1說道。“神就是指神仙之類的吧,被人信仰的神明。”祝棄霜不確定道,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神話體係,他不知道所謂失樂園的神明指的是什麽。“神明。”a1平靜道:“就是超自然體中的最高者,高於自然規律,也是信仰的最高層,們擁有駕馭自然的力量,但也依憑於人類的信仰。”“世界上的神那麽多。”祝棄霜挑挑眉,追問道:“每個被祭拜信仰的神都存在嗎?那也太多了。”“們是有軀體形象的,但你看到的、記載的那些,都是人類加以想象捏造的虛幻影像,神就是力量,沒有其他。”a1解釋道:“人類祭拜神明,本質上崇拜的是們的力量,就像古希臘人為阿芙洛狄忒建造神殿,實際上還是在為愛這一種力量築台,世界各地都如此,祭拜的神明雖然各不相同,但那些神明都有一定的本質力量,所以崇拜的還是同一種神明。”“那麽宿於是什麽?”祝棄霜問道。“不要直呼的名字。”a1提醒了他一句,沒有回答他的話。祝棄霜支著下巴,沒有對它的話產生任何反應。過了半天,開口道;“我不需要全部看見,有沒有什麽道具,能讓我感覺到周邊的人,就像熱成像那樣。”“有,你自己找。”a1不客氣地說道。“我也想找。”祝棄霜聳聳肩:“但我現在是個瞎子,a1。”“恕我直言,祝先生。”a1說道:“商城並不是投射在你瞳膜上的,除非你的腦子壞了,才會影響到瀏覽商城。”雖然嘴上這麽說,a1還是直接幫他打開了商城,商品自動往下滑了十幾行,停留在了一個道具上。道具:感受之眼道具說明:閉上眼睛後能感受周圍10米存在的生物,通過生物溫度在腦內映射輪廓。24小時內最多使用160分鍾(0/160)“很雞肋的道具。”a1說道:“雖然能一定程度上擴大視野,但是要閉眼才能觸發,而且隻能看到大概的輪廓,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兌換了,正好適合你。”“如果你不這麽介紹的話,我會覺得更值一點。”祝棄霜看了一下需要的積分,這個道具也許是因為種種限製,積分要得並不高,但也有一萬多,屬於他正好能負擔得起的範圍。而且可以把在黑暗裏發光的夜視之眼替換掉。祝棄霜說道:“換吧,順便加上治療的積分。”祝棄霜將手放在手臂的繃帶上,一點一點解開了繃帶,沾著血的紗布和繃帶落在床褥上,而他的手臂上卻沒有一點傷痕。祝棄霜閉上雙眼,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他的視野裏仍然是一片黑暗,感知卻伸延到了牆外,在他的視野裏,可以清楚的看到來往的護士的影子輪廓,像一團團燃燒的火在互相走動。祝棄霜關掉感受之眼,碰了碰自己的眼睛,上麵覆蓋著厚厚的醫療紗布,看不出一絲端倪。“閻都。”祝棄霜坐在床上,慢慢地梳理自己的信息:“閻都,亞薩和沙利葉,都是。”a1警告過他不能直呼的姓名,祝棄霜便用隱喻代替。“他們是同一個人,但我能感覺他們三個人是不一樣的。”“本體和化身本來就是不一樣的。”a1一點也不意外他的疑問:“化身就像人一樣,會被環境和自身經曆影響,所以自然也會像人類一樣,發展出不同的性格,就像一粒種子,落在不同的土壤裏,會開出不一樣的花雖然是同一種。”“化身啊。”祝棄霜似乎是在疑問,說出來的話卻是敘述句:“為什麽寧願用化身,也要進入loveheat,和愛神有仇。”不論是在第一季裏仇春殺了閻都,還是在教堂裏毫不猶豫地捏碎那枚神格碎片,都很清楚地表示對愛神充滿惡意。a1語重心長:“就算們之間有仇怨,也和你無關。我和你說,就是想讓你知道,化身隻是化身,靈魂的一粒米粒,即使落在土壤裏,也不會對其本身有什麽影響。上次沒殺你隻是巧合,你可千萬別想著再利用神之間的鬥爭做什麽,你隻是個人類,隻有一條命,無論是誰,碾死麵前招搖的草芥都是很簡單的事情。”祝棄霜撐著下巴,定定地看向前方,a1的語氣僵了一下,如果它有實體,估計這道目光就要釘在它身上了。祝棄霜沒說什麽,也沒有問a1為什麽知道這麽多,將本子放下:“知道了,謝謝你。”反正之後應該也沒有見到這種級別的神明的機會了,他不會把極具偶然性的東西列入自己的計劃,a1純屬是想多了。他心裏已經有了計劃,接下來隻要出院就好了。作者有話要說:第45章 臨柩山狩獵場世上應該沒有幾個人能清楚地記得小時候發生過的每一件事。祝引川帶著他來長溪市的記憶,已經相當模糊了,那時他已經到了能上學的年紀。祝棄霜的父親和母親談過一段戀愛,先是生下了祝引川,又生下了祝棄霜。祝棄霜出生後,那個就把她拋棄,不見人影了,母親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生下他後不久也難產抑鬱去世了。祝引川從來不會主動和他提起父母的事,祝棄霜甚至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即使他問起來,祝引川也隻是沉默不語地抱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讓他快些合上眼睛。祝棄霜依稀記得母親那邊的親戚並不少,是個熱鬧的大宅子,但最後祝引川還是帶著他離開了老家。祝引川沒說過,但祝棄霜知道這是為了他是他生來克走了父母,還讓哥哥在這世上變得孑然一身。棄,為拋棄。霜者,天之所以殺也。祝引川也隻是個半大少年,一手抱著瘦弱得像個小猴子似的祝棄霜,一手提著沒幾件的行李,離開了所有親人,來到了南邊最繁華的城市。十六歲的長溪大學少年班學生祝引川,孤身一人帶著他漂亮到仿佛從畫裏走出來的可愛弟弟,是老式居民樓裏少見的新鮮人物,難免成為鄰居間茶餘飯後的閑談。祝引川很優秀,優秀到讓別人的詆毀也顯得不堪一擊,因此祝棄霜看到的永遠是他身上堆不下的讚譽。祝引川掙錢養家,每天變著花樣為他做飯,在學校也是風雲人物,祝棄霜想不出祝引川有哪裏不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祝棄霜知道自己沒哥哥那麽聰明,也沒哥哥那麽厲害,甚至不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祝引川八麵玲瓏,誰都能應付兩句,是街坊鄰居眼中的模範生,與之相反的是祝引川這個弟弟,雖然長得漂亮,卻像一尊小神像似的,沒什麽鮮活氣。無論街坊鄰居怎麽逗弄他,他都不說話,也不吃鄰居給的東西,隻有看到哥哥才有些反應。如果隻是這些,祝棄霜隻是個看上去有些自閉羞澀的小孩。直到小區前那場車禍發生。警戒線拉得很長,負責清理的人員將現場圍成一個圈,足以見畫麵有多慘烈。祝引川回來,一眼看見了坐在路旁的祝棄霜,孩童的眼神穿過人堆,平淡地望向路中間被圍起來的殘垣,血跡從警察的腳下蔓延開來。所有人都在驚呼尖叫,他卻沒有移開視線,仿佛麵前不是血腥飛濺的殘肢,而是再普通不過的車水馬龍。小孩坐在離馬路不遠的地方,並不引人矚目,祝引川是第一個發現他的人。“小霜,你一直在這裏嗎?”祝引川問他。祝棄霜試探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通過哥哥眼裏的態度決定回答,但他什麽也沒有看見,於是猶豫地點了點頭。他目睹了全程。祝引川沒有責怪他,隻是把他抱起來,問了他一句話。祝棄霜將腦袋埋在哥哥脖頸間,想了很久才回答:“死亡是應該害怕的東西嗎?”祝引川暖暖的手不輕不重地撫過他的頭發,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溫柔又清澈:“人生唯一的恐懼,就是對死亡的恐懼。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小孩懵懂地說道:“我不懂。”祝引川將他抱得緊了一點:“小霜,我害怕死亡,就像害怕你會死去那樣。”路燈把他們倆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隻有一個,被抱在懷裏的男孩仍然不明白,但又仿佛明白了,稚氣地將額頭抵在了哥哥的臉頰旁蹭了蹭:“我不會死的,我和哥哥一樣,我也害怕哥哥死掉。”但他還不夠明白,祝引川還是帶著他來看病了。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說,他的大腦有什麽和別人不一樣,但祝引川說,沒關係。哥哥每天都在出門打工,有時不回來、有時很晚回來,他知道在這無數高樓大廈中,往來不息的人流裏,一個溫暖的屋子、一桌溫暖的飯菜,他享受的所有物質基礎,都需要實打實的錢財交換。所以他要做乖巧聽話的孩子和別的任何一個孩子那樣,觀察別的人的神情,觀察他人的反應,在適當的場合說出適當的話、做出恰當的反應,做一個不會讓哥哥擔心的正常人。隨著年齡增長,祝引川開始讀博,漸漸地變得不苟言笑,誰看了都直犯怵。哥哥逐漸變成了一個大人,但祝棄霜又感覺好像沒變,祝引川永遠站在他麵前,為他擋住一切苦厄。當年的情況居然對調了過來,祝棄霜長大臉張開了,比祝引川人緣還好了幾分。祝棄霜臉生得很不錯,但和祝引川根本不像,也許他長得像那個拋妻棄子的男人長得十足漂亮,讓他的母親在他走後也一直念念不忘,一定要生下他的孩子。他最後一次和祝引川吵架是在五六年前,他還在讀書的時候,祝引川發現他在偷偷打工。以往他都瞞得極好,祝引川在學校當助教,忙得腳不沾地,連回來的時間都沒有,根本發現不了他偷偷曠一兩節自習打工的事。可偏偏那晚,祝引川來學校看他了。無論祝引川在外溫和或冷淡,對他的態度一直變過,從來都是有求必應,第一次對他這樣發火。祝引川隻說了一句話:“把你那些兼職都辭了。”從小到大,祝引川從來沒對他吐露過一句家庭的負擔,仿佛所有的事、所有的困難全都是他一人的事情,祝引川的身體高大到足夠為他扛下一切東西,卻從來沒問過一句他想不想要。祝引川沒讓他解釋,更沒問他為什麽去打工。隻那一句話,讓祝棄霜莫名升起叛逆的心火,掙開他的手,說他不想用祝引川的錢讀書。祝引川冷下臉,用皮帶打了他。其實他用的力氣並不大,但祝棄霜的皮膚敏感,劃過小腿,迅速地紅了一片,映出紅紫交雜的傷痕,看上去可怕得很。所以隻那一下祝引川便鬆了手,像小時候那樣抱住了他。祝棄霜動彈不了,胡亂掙紮抓了祝引川兩下,紋絲不動。他閉上眼,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不甘。祝引川永遠不告訴他任何事情,永遠將他排除在外。祝棄霜用力抓著他的手臂,狠狠地咬在祝引川肩膀上,祝引川卻感受不到痛似的,將他緊緊抱著,祝棄霜咬了半晌,又像隻小獸般鬆了爪子,將額頭貼在哥哥臉上哭了。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祝引川的衣領裏,又像是磨鈍的小刀子,一下下地割他的肉。祝引川第一次見他掉眼淚。哥哥摸了摸他的頭,不再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