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的聲音磕磕絆絆:“下麵,下麵、讓我們感謝愛神大人!我我來給最佳戀人頒發屬於他們的獎勵!”它顯然恐慌極了,但也許是因為沒有實體的原因,此刻還能兢兢業業念著台詞。“請看向神像,最佳戀人的獎勵就在其中。”看來還是要走完程序,這個遊戲才能結束,祝棄霜忍著疼痛瞥向神像以及他身後的那個身形。黑色火焰中的人形熟悉而陌生,月白色的長發在黑色的火焰裏飄動,黑色的蛇尾從台階上拖曳而下,那人的臉卻像隔著一層霧,他們隻隔著幾階不高的台階,祝棄霜卻始終無法看清的臉。重新開口,這次祝棄霜能聽見說話了,隻是說的每一個字都像用針在他的大腦裏攪拌,疼得他身體發顫。“不要直視我。”的聲音溫和,卻沒有任何感情:“你無法承受我。”祝棄霜才發現耳朵的痛掩蓋了自己的眼睛的痛,他一時居然沒反應過來,他抹了抹臉,發現全是鮮紅的血液。他的眼睛和耳朵都在不停往外流血,現在的模樣不可謂不狼狽。他將視線移到神像上,神像如同活物一般,精致的臉上滾下淚珠,祝棄霜卻無法產生任何同情之感。神像的額頭開出了一朵玫瑰,玫瑰裏鑲嵌著一枚熟悉的紅寶石。祝棄霜能感受到,在注視著他。“你要這個寶石吧,不……應該說是神格。”祝棄霜扶著額頭,忍著疼痛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手上的也可以給你。”沒有客氣,伸出一隻手,神像上的紅寶石飛到了手上。卻對祝棄霜說道:“那是‘他’給你的禮物,不必給我。”祝棄霜倚在座椅靠背上,撐住身體問道:“我能問問,閻都和你有什麽關係嗎?”似乎笑了一聲:“他是我的一縷念。我無法完全進入這個遊戲。”“在畏懼我、排斥我,你看到了,的規則為限製我而生,我馬上就會被排出這個世界。”口裏的那位,應該就是loveheat背後的那位神明愛神。祝棄霜完全明白了,的念進入節目後被一分為二,規則限製的一部分沒有真正的神智,像地下室的怪物一樣隻剩下大部分本能;另一部分在規則的限製下要被迫引誘身為唯一出口的他做出錯誤的選擇。而選擇權,被規則交到了他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手上,成為了和愛神博弈的關鍵。他們不僅僅是供人娛樂的小醜,還是兩位神明對弈棋盤上的棋子!實際上,沙利葉才是他靈魂的那部分,如果祝棄霜聽從誤導,才是真的輸了。“那……你是誰?”祝棄霜還是問出了口,他的好奇心不算特別旺盛,但麵對這種情況還是無法什麽都不問。“我是誰?”歪了歪頭,對他很緩慢地重複了一句熟悉的話:“不能提起,不能透露,不能被他人所知。”“用你的語言。”說道:“宿於。”“宿命”的聲音淡漠:“終結於我身。”紅寶石被捏在手裏,祝棄霜看不清的神情,卻憑空感覺到了莫大的冷酷。祝棄霜倚在台階之下,仰望著高台之上無法直視的存在,腦袋都要疼得炸開。在瘋狂焚燒的黑色火焰中,輕而易舉地捏碎了手心那顆紅寶石模樣的神格。祝棄霜睜大了眼睛。紅色的閃爍飛塵消失在火焰中,教堂上的神像一寸一寸倒塌,轟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宿於冷漠的聲音裏含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再會吧,小霜。”轉過臉,看向祝棄霜。祝棄霜的眼眶不斷往外流出鮮血,可他卻像著了魔一般,根本無法移開視線,怔怔地和對視。在一片鮮紅的血色中,祝棄霜看見了一雙琉璃般的眼睛,那眼中不像他想象中無情的神明的眼睛,甚至帶著淡淡的溫柔與憐憫。隨後,他眼前的景象變成了錯亂的白色影子。祝棄霜捂住眼睛,更加刺痛難忍,仿佛一瞬間爆裂開來,什麽也看不見了。a1在他耳邊說道:“節目出現緊急狀況,錄製提前結束,請嘉賓選擇返回現實世界,或者登陸失樂園。”失樂園!除了返回現實世界,他居然還有其他選擇。“我要回去。”即便如此,他的選擇還是沒有變。祝棄霜捂住額頭,明明已經痛到喘不過氣來,還有空思考著a1的話。“這次和上次的通報不一樣。”祝棄霜雖然已經痛到無法說話,思維卻還很冷靜。僅僅是閻都就能讓那個副本崩塌,眼前不可直視的存在顯然更強大,為什麽a1沒有受到任何影響?a1歎了一口氣,對他有些無奈:“因為這裏不是地獄副本,所以對我沒有任何影響。”這不是地獄副本,那是哪裏……祝棄霜心裏湧起一個毛骨悚然的答案。a1沒有再給他思考的機會:“嘉賓已登出。”“滴、滴、滴……”心電監護不斷發出規律的聲音,病床上躺著孤零零的一道身影。床上麵色蒼白的少年不知道做了什麽夢,額頭上都是冷汗,黑發沾在他臉旁,漂亮到讓人屏息的臉顯得無比脆弱。祝棄霜從黑暗中醒來,睜開雙眼卻還是霧蒙蒙的黑灰色,也許是睡太久了,眼睛一時還無法適應。床邊的監護器還在作響,身上連著的電極讓他一瞬間判斷出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這裏是現實,他應該是從防空洞中被救援出來在醫院接受治療,不知道有沒有被拍到,也不知道經紀人那邊是怎麽交代的他摸索了一下周圍,旁邊是柔軟的被褥,他摸到了一隻冰涼的手,就擱在他的枕邊。觸及男人骨節分明的手,祝棄霜沒有移開,而是握住了那隻手。那隻手的主人很明顯停頓了一下,沒有第一時間開口。雖然視線有點模糊,這裏是醫院,祝棄霜也下意識地判定了身邊的人的身份。“哥,我住院了嗎?”祝棄霜下意識地拉住祝引川的手,張望了一下,視線沒有任何變清晰的跡象。隔了幾秒,祝引川才應了一聲,聲音沙啞熟悉,還有幾分疲憊,可能是一直在病床前守著他:“嗯,我去叫管床醫生。”“等等。”祝棄霜摸了下眼睛,茫然地看向祝引川說話的方向。祝引川坐在床邊,覆住他按著眼睛的那隻手,動作輕柔地摸了摸他的眼周的皮膚:“怎麽了?”祝棄霜皺了皺眉,有些不清楚是在防空洞裏受的傷,還是的功勞。“我好像……看不見了。”作者有話要說:第42章 臨柩山狩獵場“好了,慢慢閉上眼睛。”醫生關掉手裏的探照燈,說道:“你的眼底結果出來了,沒有問題。你現在是怎麽一個感覺?”“感覺?”祝棄霜倚在升起的床頭,摸了摸眼下:“我感覺麵前隻能看見一片黑灰色,有點像煙霧……有的時候,還能看見一些浮動的紅色。”“那還能看得見其他的物體嗎?”“偶爾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奇怪。”旁邊傳來醫生嘩啦嘩啦翻動報告的聲音:“你這種情況看上去像玻璃體積血,可是檢查又顯示沒有任何問題。”“現在最大的可能是你的神經受到了壓迫,這個我們醫院暫時沒有辦法,或許隻是暫時性的,你先不要太過焦慮。”“好的,謝謝您。”祝棄霜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弧度,如果不是他那一雙漂亮的眼睛看向人時沒有焦點,絲毫看不出來他失去了視力。醫生將檢查報告都整理好,放在了他旁邊的床頭櫃上:“報告我都放在這裏了,等會兒讓你哥哥收起來。”祝引川的聲音從病房外傳過來,由遠及近:“麻煩您了。”“沒事沒事。”醫生推了推眼鏡:“他是我見過的病人裏,心態最好的一個,一般人突然失明情緒多少都會有點失控,他這樣就很好,先安心接受一段時間治療吧。”祝棄霜聽見祝引川在外頭和醫生寒暄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他舉起手在自己麵前揮動了一下,眼前浮動的仍然隻是一團無序的黑色霧氣。他真的瞎了?祝棄霜沒醫生想得那麽樂觀。在卓戈監獄,最後結束的時候,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麽,像是被引誘了一般,無法控製地和“”,那個名為宿於的不可直視的存在對上了視線,雖然沒看到的相貌,但是看見了的眼睛。也許他失明的症結就在此,“”的存在遠超現實,儀器檢查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那現在怎麽辦?祝棄霜在心裏緩緩思索著解決辦法,卻沒有頭緒。祝引川在門口和醫生談完了,走進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大病初愈的少年此刻臉色還是蒼白的,原本身上肉就不多,一番折騰下來更加削瘦,無神的眼睛動了動,仿佛在確定麵前人的位置。祝引川坐在他旁邊,傳來沙沙的聲音,似乎在翻那些檢查報告:“目前診斷的是神經壓迫引起的短暫失明,不用太緊張。左手骨折、頭部挫傷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嗯。”祝棄霜應下,在床頭櫃摸索了一下:“哥,我手機呢?”他之前身上的手機丟在地下了,但作為藝人,不可能搞失聯,所以家裏還有一部他的備用手機,按照祝引川麵麵俱到的作風,肯定幫他拿過來了。祝引川將手機放在他手上。祝棄霜語氣帶了些無奈,將手機推回去:“我看不見,你幫我打開看一下電話和短信,經紀人那邊知道我住院了嗎?密碼還是原來那個,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