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的是空氣中的阻力嚴重限製了速度。人太多了,用聖器戳無濟於事,用錢?這些旅客都像是三魂沒了六魄,撒幣的效果估計也不大。最前麵的幾個旅客已經快要追上來。往深處光線愈暗,半個身子嵌入黑暗的瞬間,周祁安突然轉過身,麵對距離自己不過一米的領頭旅客,他揮舞手杖精準打了過去。這一擊起到的作用不大,反而拖緩了自身的腳步。被打到的旅客悶哼一聲,後麵很快湧上來更多旅客。撲過來的人一臉激動和怨毒,瘋狂嚐試用手機貼向周祁安貼臉。然而就在此刻,一條白綾從旁突破,裹挾住近處旅客脖子時,沒有立刻絞緊,反而靈活地拽出了某樣東西。周祁安輕緩了口氣,白綾在黑暗中活動還是有些顯眼,染黑會不會好點?相當於穿個夜行衣。白綾:?好在周祁安沒有過多思量這個問題,他更關注旅客的狀態。這些人旅客不全是窮鬼,有人可能不在乎錢,但不會不在乎引以為傲的證件。此刻證件被白綾硬生生拽下來,拋向不遠處,落地後瞬間被追上來的後方旅客踐踏。“我的演員資格證!”眼看最重要的東西被踐踏,那人頓時像是瘋了一樣,大力推開左右的人。好幾個被推搡倒,倒下的身體又絆到了其他追逐者。場麵頓時一片混亂。周祁安抓緊這個機會,蓄力邁動雙腿,他一鼓作氣掙脫無形的阻力,有一瞬間感覺穿透的是一張鐵絲網,整個人都四分五裂開。終於,周祁安衝進了前方辦公室。齊小姐不知去了哪裏,辦公室重新恢複到空無一人的狀態。隨著他進來,追趕的旅客似乎急了,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幾乎是狂奔而來。周祁安立刻打開手電筒對準牆上的畫,除了戲劇之王,背景裏一張張麵孔在極致誇張的表情下,就像是撐在麵具上的人皮,失去了原有的模樣。他在美術方麵的造詣堪稱一流,透過獰態腦中自動還原著本身的五官。腳步聲來到辦公室外。周祁安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第一個進來的旅客,帶著先前被呼一掌的怨恨,伸長胳膊就要把手機貼在青年耳側。“果然在這裏。”周祁安目光定格在倒數第二行的人臉上,喃喃了一句。是沉穩男子那一組的一名男隊員,他的脖子像是被什麽掐住了,眼睛幾乎瞪裂,耳邊貼著個手機。室內光線昏暗,周圍人頭又緊緊湊在一起,乍一看還以為是頭發。“是我捉到你了。”周祁安瞄準人頭區域,搶先了零點幾秒,用手杖朝畫中人戳過去。畫框裏玩家的手機碎了。同一時間,正好貼在周祁安耳畔的手機隻剩下嘟嘟嘟的忙音。畫中玩家的臉孔進一步扭曲變形著,最後徹底定格在絕望的一刻。周祁安毫不懷疑,這名玩家會永遠被困在畫裏。那是比死亡更令人膽寒的事實。追趕他的旅客們麵露不甘,看周祁安的眼神恨不得拆骨扒皮,最終隻能機械地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最仇視他的還是畫中的玩家,那雙眼睛壓抑著無限痛苦和仇視,仿佛是周祁安奪走了他最後一次生存機會。“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嘶吼的聲音漸行漸遠,凝固在畫框中。嗡。這次響得是周祁安的手機,電話那頭的人換了一種音色,溫文爾雅,聽著十分悅耳。但究竟是不是戲劇之王本人的聲音,誰也無法確定。“智慧八分,體力九分,應變能力十分。”“恭喜你成功通過了演員考核,稍後將為你發放演員資格證。”周祁安長籲一口氣。但不過兩個呼吸,他肌肉重新緊繃,警惕地望向斜側。齊小姐不知何時出現了,非常友好地遞過來幹毛巾,微笑說:“我一直看好周先生。”“歡迎加入演員大家庭。”周祁安冷笑著擦幹臉上的水漬,看了眼牆上多出一張臉的畫框,一言不發。齊小姐:“請先和我去候車廳。”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陰森森的鬼地方,周祁安毫不留戀地離開。兩人走下樓,齊小姐讓他在休息區稍等,獨自走進了漫天雨幕,雨水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絲毫痕跡,仿佛是不同的圖層。齊小姐會是戲劇之王嗎?周祁安眯了眯眼,或者說是戲劇之王用來迷惑玩家的幌子。這世上越是明牌越不好分辨。齊小姐再次回來時,雨停了。她遞來一個塑封小卡。周祁安看得目不轉睛,主要是在看她手上戒指閃耀的鑽石,齊小姐真富啊。【演員資格證:擁有該資格證,可自由出入實景拍攝及演員孵化基地--花古客運站。持證者在參演戲劇時,擁有一次放寬評分標準的機會。注:實名製認證,不可租借。】周祁安若有所思,那就是說,花古客運站本身並不是客運站,是搞演員培訓的。一切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車輛和人流以客運站為中心,開始周而複始的活動。周祁安跟著走出去,站在門口看天,太陽從雨後出現,可惜這個點正值夕陽,無法曬幹衣服。他開始渴火了。如果現在能有一場火烘幹衣服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雨天在客運站裏悶了太久,這會兒相親角人比之前多了不少。周祁安不請自來:“你們好啊。”熟悉的開場白,相親角有幾人額角青筋瞬間一跳。精準找到先前嘲笑自己野路子的大叔,周祁安顯擺著資格證:“多虧了您提醒,我也是專業演員了。”大叔先前就在客運站,當然知道他成功了,皮笑肉不笑:“恭喜。”“其實你們條件挺好的。”周祁安沒有繼續冷嘲熱諷,費解又真誠地困惑著:“戲劇之王應該重用老戲骨才是。”如果一開始恭維,這些旅客會嗤之以鼻。但先言語打擊,再拿到證,最後表示認同,性質就不同了。相親角的npc們瞬間覺得他還挺有眼光。周祁安開始旁敲側擊著關於戲劇之王的信息:“他的用人標準是什麽?為什麽客運站會有這麽多滄海遺珠。”大叔忍不住抱怨一句:“戲劇之王先生喜歡用新人。”“因為新人有靈氣?”“不,新人便宜。”“……”周祁安差點沒繃住,居然敢壓榨廉價勞動力。“哎,我這輩子恐怕是沒機會再出演大製作了。”大叔臉上的粉因為怨恨又在呼呼落著,一句話引來不少附和。忽然有人問周祁安:“你這次參演的是什麽戲劇?劇本有趣嗎?”周祁安沒說劇目,隻道:“垃圾,爛俗。”在他給出評價後,先前臉上掉粉的npc逐漸恢複正常。劇本不好,聽上去不像是會紅的樣子,這讓相親角的旅客漸漸卸下了對周祁安的嫉恨。和他們聊了一會兒,靠著抨擊戲劇之王作品的共同話題,周祁安成功拉近距離。七點半左右,夕陽褪色天空昏暗,他才重新回客運站。貪婪,資金有限,一出劇喜歡分七幕戲組合,這是目前得到關於戲劇之王的信息。和他先前推測差不多,每出戲後有一個線索,演完整場就可以找到排戲人。另外npc還透露一條消息,如果參演效果非常差,這出戲會重新拍攝。也就是說,玩家不能光想著逃避式存活,要盡可能貼合人物角色,ooc不可取。“騙子!”憤憤的怒罵聲從客運站內部傳出,打斷周祁安的思緒。他駐足看去,發現是車上的那個黑斑小孩。黑斑小孩正和一名老人對峙。老人臉上的皮少了一大半,牙床暴露在外,正咂著嘴俯視著小孩。旁聽了一會兒,周祁安搞清楚前因後果。原來是黑斑小孩用自己給的閑散零錢來放高利貸,雖然他很謹慎地選擇了一位老者,沒想到還是打不過。老人低著頭,一股強烈的惡臭撲來:“小孩子不要胡亂攀咬,不然……”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被白綾吊起來了。老人的腳尖像是鴨子一樣在半空中撥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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