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桌子底下勾纏朝岸寧直接帶著棲南離開了宴會會所,他知道棲南晚上沒吃好沒喝好,讓司機開車帶著他們去了美食街,找了一家桌子鋪在路邊的牛腩館。兩個人坐在小板凳上,一人一碗牛腩麵,吃得吸溜吸溜的。朝岸寧又買了兩碗糖水,吃完牛腩麵,一人捧著一碗邊吃邊走,走到哪算哪。大街巷尾,犄角旮旯,兩個人手裏吃的東西沒斷過,棲南吃不完的,朝岸寧接過去自己繼續吃。“你也不嫌髒。”棲南還是不習慣朝岸寧那麽自然地接過他吃剩的東西,不自在地說了一句。朝岸寧吃了一口棲南剩下的魚蛋,又拿小時候的事堵他:“你以前還常吃我剩下的,小時候我飯量小,姥姥怕我吃不飽,總給我盛一大碗飯,我吃不完就給你吃,後來我竄個頭兒的時候,你吃不完的就給我吃,不然浪費。”朝岸寧總是拿小時候那些含義跟現在完全不同的親密事說,棲南不再管他,他愛吃就吃。朝岸寧帶著棲南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他們走路,司機開著車不遠不近慢慢跟著。三叔偶爾發信息問司機他們在做什麽,司機遠遠拍一張兩個人又說又笑的照片發給三叔景叔。三叔景叔看看照片,異口同聲說了聲“般配”。兩個叔叔是看著朝岸寧從那段黑暗的日子過來的,知道朝岸寧心裏的執念到底有多深多厚,他們當然希望朝岸寧能得償所願。但他們也看得出來,棲南對朝岸寧的寵溺,對他的好,都是親哥對親弟的意義。白日裏這座城市高樓林立,海港上停的船隻跟對麵的高樓一高一低相呼應,陽光底下一派和諧。但到了晚上,又是另外一幅隱秘麵孔,繁華跟醜陋並存,這邊寂靜,那邊喧囂,深夜的每一處黑裏都埋著讓人蠢蠢欲動的種子,你如果忍不住低頭嗅上一口,是癡是醉是清醒是沉淪,全憑個人。朝岸寧不管走到哪裏,都有話頭跟棲南說,碰到關了門又好玩兒的店,就說白天再帶他來。路過一條很不起眼的街口,對麵是一家西班牙風味餐廳,裝修風格是滿滿異域風情的藍黃紅,鮮豔的顏色充滿活力。朝岸寧安靜了,他在街邊站了一會兒,衝棲南要了根煙。十字街口人來車往,路邊的霓虹燈跟其他街口並沒區別,靜靜立在路邊,燈光昏黃。棲南身上穿著西裝外套,朝岸寧的外套放在車裏,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襯衫,他彎腰靠著欄杆抽煙,襯衫背後被風吹得鼓了起來,襯衫下麵塞在西裝褲腰帶裏,勁窄的腰線浮得更明顯。有一瞬間,棲南覺得,關於夜晚的落寞,都被眼前的人吸走了。朝岸寧變了樣,變得模糊,變得不一樣,變得不像個小弟。這種感覺讓棲南感覺很不舒服,像肺裏悶了口水,壓著肺泡,不能順暢呼吸。朝岸寧的注意力還在西班牙餐廳大門上,那之前還不是餐廳,而是一家高檔會所,而會所地下,就是不見光的少年地下拳館。地下拳館裏打拳的,都是十八歲左右的少年,一天又一天,一開始還懵懂迷茫困惑痛苦善良的少年眼裏慢慢染上殺意跟血腥,朝岸寧也不例外。他身上的血腥味跟戾氣,是這幾年才慢慢被磨掉的,不能說被磨沒了,是被他壓在了角落裏,他藏著呢。但那晚對棲南的失控,被他壓住的不受控的情緒還是蹦了出來,差點碾碎理智占了上風。當年地下拳館第一負責人被抓捕時拚死反抗,打傷兩名警察後被當場擊斃,第二負責人賴健逃了,後來主動自首,被判十年。前幾天朝岸寧聽唐吉說,賴健在獄中表現良好減了刑,算算時間,大概就快出獄了。沒關係,出來了也沒關係,能讓他再進去。“小寧,小寧……”棲南叫了他兩遍才有反應,他順著朝岸寧的視線,隔著人車望向對麵的西班牙餐廳,問他:“你想去吃西班牙菜嗎?”朝岸寧吐了口煙,搖搖頭:“不吃,味道不喜歡。”“那我們走吧。”車就停在路邊,棲南感覺出朝岸寧情緒不對:“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朝岸寧說了聲“好”,他一根煙抽完還想抽,伸手衝棲南要,棲南拍掉他張開的手,不給他煙,說了句“沒有了”。“我剛剛都看見了,你兜裏還有半盒呢。”棲南掏出兜裏的煙盒跟打火機,直接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後攤開空空的雙手:“現在沒了。”--朝岸寧還跟往常一樣,表麵上嘻嘻哈哈,飯桌上還會說幾個笑話逗人開心。三叔跟景叔能感覺到朝岸寧的反常,棲南也能感覺到。棲南隻以為朝岸寧是因為露台上的事,並沒有跟西班牙餐廳聯想在一起。那晚露台上的事,還是傳到了導演的耳朵裏,畢竟是他的生日宴上,他聽說後立刻撤掉了男二葉文成,定了另外一個他更中意的青年演員,本來這個角色就是有人硬塞給他的。葉文成丟了角色,轉頭就找金主訴苦。金主齊宏富最近正想找柯景談一個遊樂場的項目,港城誰不知道柯景跟朝三的關係,但柯景那頭一直約不出來,他想找朝三又沒有機會,朝三早就以休養身體為由,拒絕了生意場上的人情往來。齊宏富沒了辦法,就想從朝岸寧這頭入手,然後通過朝岸寧把項目計劃書遞給柯景,可他這邊還沒跟朝岸寧拉近關係,自己的人先得罪了他,出了這檔子糟心事兒。床上聽完小情兒吧嗒吧嗒掉著眼淚的訴苦,齊宏富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狠狠甩了床上那個沒腦子的男人兩巴掌,光有臉沒有腦子,隻會死得更快,立刻讓他滾了。齊宏富不想放棄,為了賠罪,特意組了場小局,邀請了朝岸寧跟棲南。飯桌上齊宏富說盡好話,但一提到想跟柯景合作的事,朝岸寧都圓滑地敷衍過去,說自己隻是個小輩,真插不上話,就是不鬆這個口,但也不咬死說不行,故意吊人胃口。本來這個項目合作不算什麽,景叔放手工作上的事,也是想多陪陪三叔而已,真想合作,後麵也不需要景叔親自出麵,現在就是朝岸名一句話的事兒。飯桌上沒有結果,飯後齊宏富又支了張麻將桌,拉著朝岸寧說放鬆放鬆,好好玩兩把。開局之前,朝岸寧拉著棲南單獨在走廊拐角說了會兒話。“哥,你也看到了,如果待會兒打麻將輸了,姓齊的估計會讓我跟景叔開口,所以一會兒我一定要贏。”棲南還不了解他們商業合作上的道道,他說:“如果不想打牌,你直接走就好了,不用勉強自己。”朝岸寧有些為難:“你也知道,生意場上不能隻看自己心情,有時候麵子工程還是要做的,齊家以前跟景叔都是合作關係,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脾氣行事,讓景叔為難。”“那怎麽弄?”“我待會兒給你遞信號,你給我喂牌吃。”棲南:“怎麽遞信號?”“我在桌子底下踢你一下,你給我喂條,我踢你兩下,你給我喂筒,我踢你三下,你給我喂萬。”“……行。”棲南打麻將也挺會,姥姥逢年過節就在家裏支麻將桌,帶著一群老姐妹在家裏打牌,有時候三缺一,就讓他或者方言上桌陪著打。為了姥姥跟她們那些老姊妹高興,棲南經常故意順著她們的口打,喂牌他是熟練的。但是他那點牌技,糊弄糊弄老太太可以,對付這些混生意場上的老油條還不夠道行,朝岸寧要是能給他信號,那就好辦多了。麻將桌上棲南坐在朝岸寧對麵,齊宏富坐在棲南下家,上家是齊宏富的副手,上來陪場的。頭幾圈下來,朝岸寧沒給棲南信號,不用棲南喂牌,他自己手氣好,自摸胡了兩把。棲南為了方便朝岸寧給他遞信號,桌子底下的腿還特意往對麵伸了伸。從第四圈開始,朝岸寧桌子底下的腳就一直沒老實過,輕輕踢了踢棲南小腿一下,像是撓癢癢。棲南會意,稍微在心裏算了算牌,出了張三條,下家齊宏富剛想吃一口,就聽到朝岸寧說了聲“碰”。朝岸寧又在桌子底下踢了棲南腳踝兩下,棲南出了張六筒,下家要碰,朝岸寧直接推牌,胡了。牌局過了一半,朝岸寧的腳不僅踢,後來他的腳尖幾乎沒離開過棲南小腿,需要的時候踢一下,不需要的時候就緊緊貼著。中間棲南想把腿收回來一些,因為朝岸寧的腳一直貼著他小腿,他實在沒法專心玩牌。但棲南往後退一分,朝岸寧的腳就往前追一分,棲南退兩分,他就追兩分。棲南徹底不退了,朝岸寧心情好,麻將桌下的腳尖隔著西裝褲,在棲南小腿內側上下勾了勾。這個動作太不對勁太曖昧,棲南後背一僵,整個人都端正坐好,抬頭看向對麵的朝岸寧,之前說好的是踢,現在這麽蹭他小腿算怎麽回事?朝岸寧不看他,臉上風輕雲淡,認真的眉眼好像隻關注自己眼前的牌局,桌子底下暗潮洶湧你追我逐的腳不是他的一樣。棲南被他連勾帶纏弄得心神不寧,注意力也不在牌上。最後他也徹底看明白了,齊宏富現在是有求於人,自然會把今晚宴請的主角伺候好,當然是朝岸寧怎麽高興怎麽來,又怎麽會真的去贏朝岸寧。這一桌四個人,有三個人都在有意無意給朝岸寧喂牌。棲南心裏那個氣,這個小兔崽子就是故意的,後麵他想把腿徹底收回來。朝岸寧感覺到棲南要離開,幹脆直接纏上他腳踝,腳尖緊緊勾得他不能動彈,他們中間拉扯大了,碰到了另外兩個人。齊宏富是不吱聲的,對麵的副手沒有眼色,還問了一聲“誰踢我”?“抱歉……”朝岸寧嘴裏的抱歉絲毫不走心,因為他的腳還勾著棲南不放,他指了指剛剛有人打出的一張幺雞,笑得見眉不見眼,“剛剛誰出的幺雞,我胡了……”【作者有話說】來了寶子們,六一快樂呀~挨個兒貼貼~第22章 小寧,聽話“今晚吃飽了嗎?”“一腳喂條兩腳喂筒三腳喂萬,怎麽不撐死你。”“我回去看看,我腿要是被你踢青了,你腿也別想要了。”朝岸寧桌子底下爽了,一路上都是任打任罵,回到家進了門倆人還你一嘴我一嘴鬥著。三叔問他倆什麽事兒這麽開心,棲南不好意思說,隻說朝岸寧是晚上吃撐著了。棲南麵上嘻嘻哈哈,好像什麽都不在意,像哥們兒之間開玩笑一樣,把這一晚上桌子底下膠著在兩人腿上勾勾纏纏的熱度跟尷尬化解掉,隻說成是兄弟倆之間的玩笑,這樣就能蹭掉幾層曖昧痕跡。一回房間,棲南直接進浴室洗了把臉,等他抬頭看向鏡子,剛剛臉上的無所謂已經不見了。眼睛裏灌了水,一眨就發澀。跟朝岸寧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棲南發現朝岸寧就越沒規矩,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突然勾他一下扯他一下,不讓他安生。棲南不知道自己裝傻充愣這招兒還能用多久,如果沒有朝岸寧喝醉之後那一抱,他還可以繼續裝傻充愣,現在就顯得有些刻意。這都叫什麽事兒啊?棲南又往臉上澆了兩捧涼水,洗澡的時候特意專注在被朝岸寧踢了一晚上的小腿上,可是他洗了半天,還是洗不幹淨覆在腿上的那陣麻,還越洗越麻。越洗棲南心裏越來氣,低低罵著,朝岸寧你個小王八羔子,好好當他小弟不行嗎,還跟小時候一樣,兄弟倆有事兒就說事兒,哪怕睡一張床上都不會尷尬。怎麽就變了味兒,怎麽就盯上他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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