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對除然說道:“上一次的祭品你沒有看守好,讓她們跑了,念著你是我女兒的份上,我不治你的罪,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這批祭品依然交給你看管。我問你,你能看住她們,不再讓她們逃掉嗎?”“我、我……”除然唇色蒼白,說不出話。祭司默默地等她應答,見她半晌都下不定決心,強盛的氣勢驟然壓了下來:“你什麽你,你以後可是舌山的祭司,守護所有的族人,難道就這麽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到嗎!”除然被她嚇得忙低下頭,慌忙應道:“我能做到的,媽媽你不要生氣,我一定會看好她們的!”黑袍祭司冷冷地看著她,一揮袖起身,聲音低冷陰沉,充滿殺意:“你最好做到,如果你再讓她們跑了……就拿你自己抵她們,充作祭品!”紀嶼安抬眸,若有所思的朝祭司看了過去。不僅是他,譚敏心和趙梓彤也激動了起來。黑袍祭司語氣中的殺意太明顯了,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她隻是在放狠話。倘若除然又弄丟了祭品,她或許真的會對除然動手。除然身份特殊,性格和一眾冷血殘酷的寨民格格不入,倘若祭司真的因為祭品跑了而對除然動手,那麽除然是很有可能黑化,墮變為強大的鬼怪。這個邏輯是說的通的,難不成,除然就是這個副本的boss?紀嶼安和譚敏心都有猜測,隻是目前還不確定。假設除然是boss的話,那麽她很可能在祭典當日顯露出真身,祭司將她製成‘祭品’的工具很可能便是除然的寄生物。而要驗證這一點,被抓到的學生鬼和玩家就必須全部逃走,這樣祭司才會遷怒到除然,讓劇情按照她們推想的道路發展下去……當然,以上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除然是副本boss的情況下,倘若除然不是,那麽線索又要重找。但無論是紀嶼安還是譚敏心,都覺得除然是boss的可能性很大,因為除然的存在在這個副本中實在是太另類、太顯眼了。祭司警告完除然後便揮袖走了,林寨主搖頭歎息,勸除然道:“然然,你一定要仔細看好這群祭品,千萬別再讓他們跑了!你不要怪祭司大人太凶,實在是現在的祭品不好找啊,祭司大人的壓力也很大。這群學生仔的到來是意外之喜。若是再讓他們跑了,祭司大人沒有祭品主持祭典,到時候大人也很難辦呐!”除然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閉上,垂著頭喪氣地道:“我知道了,林叔叔你們去忙吧。”林寨主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隻留下幾個寨民幫除然看守祭品。紀嶼安看著林寨主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絲隱隱的違和感,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但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問題出在哪裏,隻能將這絲違和感暫時先壓在心裏。林寨主走後,山神廟裏最大的話事人便成了除然,她愁眉苦臉的看了學生鬼們一眼,坐在藤椅上重重歎了口氣。紀嶼安看了一眼周圍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寨民,給除然使了個眼色。除然看到了,麵露躊躇,兩秒後,她扭過頭轉過身,不與他對視。紀嶼安輕咳一聲:“除然。”譚敏心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探究。除然立刻瞪了過來,驚慌地質問道:“你叫我名字幹嘛!”紀嶼安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除然咬緊牙關,須臾後起身,對周圍看守的寨民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寨民們沒有說什麽,隻是深深看了除然一眼,依言走出了山神廟。趙梓彤喃喃道:“這些人好聽她的話啊。”除然咬牙切齒的瞪著紀嶼安,凶惡的質問道:“你叫我幹嘛!”“救救我們。”紀嶼安也不客套,直接奔入主題:“王大海的下場你也看到了,現在能救我們的隻有你,如果你不救我們,我們必死無疑。”除然煩悶地轉過身:“媽媽剛才警告我的話你都聽到了,我幫不了你們,你們自求多福吧。”“那些寨民很聽你的話,隻要你想,你肯定有辦法放我們走。”除然沉默許久,才說道:“我已經違背過一次媽媽了,我不敢再做第二回了……”她沒把母親的恐嚇放在心上,雖然祭司說的凶,但她覺得母親隻是在嚇唬她。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雖然如此,母親的怒火卻是真實的,除然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違背母親的命令。紀嶼安忽然沉默。譚敏心察覺到除然話語中的潛台詞,直覺除然還是可以打動的,隻不過是祭司剛放過話,她不敢轉頭就和祭司對著幹罷了。譚敏心不想束手待斃,決定一起附和紀嶼安,盡力軟化除然的心理防線時,卻聽紀嶼安冷不丁道:“既然你不肯幫我們,那我們隻能自食其力了。”“景哥。”紀嶼安話落,紀嶸景立刻將手腕上的繩子掙開,麻繩斷裂成兩半掉在地上,紀嶸景扶著紀嶼安站了起來。紀嶼安扭了扭手腕,套在腕上的麻繩滑落在地,其他學生鬼也陸續起身,各顯神通將身上的繩子給解開。陳雪如戳了戳還沒反應過來的譚敏心和趙梓彤:“你兩別東看西看的了,手伸過來,我幫你們把繩子解開。”趙梓彤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這是……”陳雪如晃了晃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的小剪刀,笑眯眯地說:“我‘姐姐’可是在這裏失蹤的,我們過來時就知道這地方不太平,所以暗地裏做了些準備,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了。”趙梓彤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猶猶豫豫地看向譚敏心,譚敏心皺眉問道:“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紀嶼安活動著腕關節,漫不經心:“將這位祭司繼任者扣住,先出去再說。各位可要跟緊了,誰要是落單被寨民抓到了,可沒人回頭救你們。”學生鬼們將院子裏的能充作武器的農具都翻出來裝備上,圍成一個圈將除然和紀嶼安等困在最中間,劉小雨扣住除然的脖子,推了她一把:“走!”“你們!”除然氣得瞪眼。紀嶼安冷冷掃了她一眼,推門出去。譚敏心和趙梓彤對視一眼,默默跟了上去。被除然支使出來的寨民們正蹲在廟門口的台階上說著話,聽到廟門打開的聲音回過頭,一個拿著鋤頭的學生鬼直接用力揮下,把麵前寨民的腦袋直接給揚飛了。兩個女玩家呆住,看著其他幾個學生鬼有樣學樣,一個個把鋤頭鐮刀舞的虎虎生風,三下五除二,就把門口留下來看守的寨民收拾了個幹淨。譚敏心原本以為除然就是這個副本的boss,看到這一幕後又動搖了。這群學生npc看上去也很了不得啊,凶悍野蠻的程度不下於那群寨民,裏麵還有紀嶸景這個實力不明的高手,或許除然就是混淆視聽的,真正的boss可能在這群學生鬼裏……?紀嶼安不知道譚敏心的想法,他也不在乎,抓到除然當擋箭牌後,帶著一眾學生鬼直接下山。黑袍祭司和林寨主很快便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帶著一群寨民追了上來。林寨主看到被綁的除然後明顯就著急了,衝著紀嶼安喝罵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是想死嗎,趕快把然然放回來,你們要是敢傷她一下,我一定叫你們百倍償還。”紀嶼安麵無表情地拍了拍手掌,陳雪如便揮著剪刀在除然臉上劃出一道細細的傷痕。陳雪如不屑地笑道:“老不死的東西,你當你奶奶我是嚇大的嗎?我勸你端正一下自己說話的態度,否則我就對你們的小寶貝不客氣了。”林寨主被她的舉動激得雙眼直瞪,神色是顯而易見的慌亂,急迫的轉頭看向黑袍祭司。祭司的容貌隱藏在黑袍下,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判斷不出她的想法。從聲音上聽,她好像挺冷靜鎮定,和學生鬼們商量道:“你們那兩個同伴還沒有死,放了然然,我將你們的同伴也還給你們,並放你們離開。”剩下的兩個玩家不由意動,看向紀嶼安。紀嶼安討厭玩家還來不及,沒跟著一起上手撕就不錯了,怎麽可能跟祭司交換?他嗤笑一聲,提出要求:“你們就站在這裏不準再跟上,讓我們下山,等下山後,我就放了她。”譚敏心和趙梓彤聞言眸光微微一暗,知曉紀嶼安這是放棄了丁奇和倪釗。雖然有些不忍,但除然目前是她們的免死金牌,如果現在就將她交出去的話,她們之後的安全就沒法保證了,兩人便默認了紀嶼安的安排。隔著阻擋視線的黑袍,仍能感覺到祭司森冷的目光,她冷哼一聲:“你最好說話算話。”祭司深深看了一眼除然,揮手喝退一眾凶神惡煞的寨民。林寨主滿心不甘地看著他們,又不敢違抗祭司的命令,隻能停在原地拿眼睛瞪他們,眼睜睜看著他們下山。舌山山勢十分陡峭,山很高,山路很長,來時坐大巴還不覺得,而今要他們腿走下山時眾人才發覺出路途的艱難,走了大半天才走到山腳下。山腳下是一片密林,密林鬱鬱蔥蔥,草木茂盛,十分適合掩藏蹤跡。到山腳下後紀嶼安就讓劉小雨放開了除然,他看著除然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除然神情複雜:“留著我,你們可以和媽媽還有林叔叔做更多的交易。”紀嶼安沒有理她。除然訕訕,沿著山路準備返回,走幾步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確定學生鬼們都不理她後,才一臉複雜地爬山回去了。趙梓彤和譚敏心小聲嘀咕:“就這麽放她走了嗎?”譚敏心解釋道:“除然的地位顯然不一般,如果不放了她,這些寨民一定會不依不饒地追著我們。當務之急,還是祭典更重要些”趙梓彤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麽啊?”譚敏心的視線落在不遠處那群學生npc身上,微微沉吟。祭典在兩天後開始,時間還算充裕,應該足夠她找到機會悄悄返回山頂了,問題在於她要如何勸這批npc一起跟她上山。從目前的經曆來看,這群npc並不是普通路人和炮灰這樣的配置,他們在劇情中擁有著相當重的戲份,甚至boss也可能藏在其中。而祭典明顯是副本發展變化的重要情點之一,照正常情況發展,這群npc肯定會在祭典上出現。問題是他們現在已經下山了,舌山的寨民已經暴露了他們的危險和惡毒,這群npc但凡有點危機意識,便肯定不會自投羅網……譚敏心的思緒飛快轉動著,回想著她與這群npc接觸後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忽然間眼睛一亮,有了主意。譚敏心隨手拉過身旁的一個女生npc,和她說話:“接下來該怎麽啊,我們還回山上去嗎?”女生反應遲鈍,過幾秒後才答道:“山上太危險了。”譚敏心遲疑道:“可我們不是來找陳雪如的姐姐的嗎?我們還沒有找到她,難道要半途而廢嗎?”“山上那群寨民實在是喪心病狂,而且以前也經常有遊客在這裏失蹤,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對人下手了。再者陳雪如的姐姐失蹤的很奇怪,是這群寨民動手的可能性很大。大後天就是祭典了,倘若陳雪如的姐姐還在山上,極有可能在祭典上出現。我們時間不多了,如果這時候要是走了,可能就真的救不了她的姐姐了。”“你說的不錯。”陳雪如不知何時靠近了過來,輕輕地附和道。她的動作輕而靈敏,猶如鬼魅,直到她出聲時譚敏心才驚覺到她的靠近,霎時間手心便冒出了一灘冷汗。譚敏心勉強維持著鎮定和臉上的憂心神情,問她:“那我們還要回去嗎?”“當然。”陳雪如幽幽道:“不然我姐姐死在上麵了怎麽辦,我還要回去救她呢。”“不過剛剛才在山上鬧了一通,那群寨民肯定也戒備森嚴,現在就去的話很危險。反正祭典後天才開始,還有明天一天時間,我們先在山腳下應付一晚,等明天再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摸上去吧。”“好!”譚敏心鬆了口氣。紀嶼安淡淡道:“換個地方再說吧,山下也有寨民,這裏和舌山那麽近,小心和要上山的寨民撞上。”學生鬼們稀稀落落應聲,開始挪動,走進密林深處,一邊走,一邊商量道:“舌山的路挺長的,路也難走,倘若在上山時就被那群寨民發現身份的話,他們在山頂稍微動點手腳,我們都沒法應對。而且我們人多,顯眼,很容易被發現。所以我們最好偽裝一下,至少外麵的服飾要和這些寨民們打扮的差不多,不能一下子就露餡。”“唔,祭典屬於很特殊莊重的場合,一般對服飾有很嚴格的要求。等下我們四處找找看,發現寨子就動手,把裏麵的寨民製住後搜搜看有沒有當地的特色服飾。”“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寨子?這邊的林子太密了,路也看不清,我們去哪找啊?”紀嶼安上山時便特意關注過,寨民的屋子相對於密林而言並不高,且寨民集中在一起在居住,便形成了一個個圈地,在密林中很顯眼。紀嶼安低聲問身旁的紀嶸景:“景哥,你站在山上時有沒有往下看,還記得山下寨民駐地的分布,和最近的一個駐地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