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娘子的房間。


    不願起床的小侯爺還是被趕下了床。


    司音披上絲綢睡衣跟著下了床,伺候著小侯爺穿衣梳妝……


    季懷安展開雙臂,讓司音方便將複雜的南楚錦服套在他的身上。


    “你為何不穿新季坊的衣服?”花魁娘子問。


    “穿啊,有點穿夠了,南楚的衣服更氣派一些。”季懷安笑了笑,想到什麽,問:“桑媽媽也是我們的人?還有香蘭?”


    司音沒有直接回答,算是默認。


    “除了金鳳樓,我們還有多少人?”季懷安又問。


    “你不需要知道。”司音又補了句:“不該打聽的莫要打聽。”


    下了床就不認人了……小侯爺有點鬱悶,不過他看過不少諜戰劇,知道在敵人內部,特務之間最好保持著單線聯絡,否則一個出事,容易被連根拔起。


    金鳳樓應該是北涼特務的聯絡站,所以這次動手是極其冒險的,北涼方麵應該是非常看重牢中的那個人,這讓他更加好奇了,可惜花魁娘子不肯告訴他那人的身份。


    他正胡思亂想著,司音已經幫他穿好了衣服,順手將他拉到梳妝台前坐下,然後幫他梳理著頭發。


    “這幾天秦洌一定還會再來,到時候我會派人通知你,你做好準備。”


    “好。”季懷安點了點頭。


    “你打算如何將人送出城?”司音問。


    “從東門出城,新季坊的馬車每天往返泗縣運送服裝,早已辦了免檢文書。”季懷安答道。


    司音點了點頭,他出動小侯爺這張牌,也是看中了這一點。


    雖然不會仔細檢查,但保不齊出意外啊,季懷安心裏一陣煩悶。第一個任務就如此驚心動魄,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你若真會作詩,可以借此入仕,若是能進入南楚權力中心,以後辦起事來也方便。”司音繼續說道。


    “等這件事順利結束再說吧。”季懷安苦笑。


    “你最近跟七公主、玉郡主走得很近,這兩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司音說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嚴肅地提醒他:“利用可以,玩玩也可以,但我勸你最好不要對她們動情。一名細作對敵人動情,就離死不遠了。”


    季懷安:“……”


    司音幫他梳理好頭發後,季懷安起身準備離開。


    “司音姑娘,那我先告辭了。”


    司音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回去時,你繞道去菜市口去看看。”


    “去看什麽?”季懷安疑惑地問。


    “你去了自然知道。”花魁娘子沒再多說。


    季懷安心事重重地出了金鳳樓,大腦有些混亂。


    早晨,仙子湖邊的清風涼爽宜人,他沿著湖邊走了一陣,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


    司音的計劃並不複雜,首先拿到秦洌身上的令牌,從監天司的大牢將人救出,交給他送出城。然後再殺了秦洌滅口。


    計劃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困難重重,稍有不慎,所有人都得陪葬。


    他現在騎虎難下,隻能先幫司音完成這次任務。


    回府途中,他一路都在想著有可能出現的意外,想著想著走到了一條岔路口,想起花魁娘子叮囑,他選擇繞道朝菜市口……


    城南菜市口,是金陵城最大的蔬菜批發市場,人流密集。


    菜市口外有一處刑場,這裏凶名赫赫,因為很多死刑犯都是在這裏被砍頭示眾的。


    一大早,刑場四周便圍了不少人。


    季懷安疑惑地擠進人群,一眼便看到兩具屍體被掛在高高的十字架上,炎熱的天氣下,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散發著惡臭,幾隻烏鴉蹲在木架上啃食著。


    “這兩人犯了什麽罪啊?死了還要示眾?”


    “那裏不是寫著麽?這兩人是北涼細作。”


    “北涼細作?那應該千刀萬剮,就這樣死了太便宜他們了。”


    “這不在曝屍麽……”


    幾個南楚百姓撿起地上的石子,一臉仇恨地砸向屍體,還有的直接拿著雞蛋砸了上去,雞蛋黃順著屍體流下,讓本就腐爛的屍體變得更加惡心了……


    季懷安感覺到一陣反胃,立刻轉身捂住了嘴巴。


    南楚與北涼打仗多年,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的男丁死在了戰場上,兩國的仇恨,早已深入到了每一個普通人的骨血之中。


    司音讓他走這裏,就是讓他看看南楚人是如何對待北涼細作的,這也是在變相地警告他,不要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女人,心思倒是不少。


    季懷安看了一眼便不再停留,監天司將這兩具屍體掛在這裏,除了示眾外,更多的是誘餌,四周很可能埋伏著監天司的暗衛。


    ……


    寬敞樸素的房間中,秦洌躺在一張大床上呼呼大睡。


    一道陽光穿過窗戶,斜照在他麵癱的臉孔上,陽光刺激著眼簾,濃眉一顫,秦洌驚醒驚坐起來,一看是自家的房間,他放鬆下來,揉了揉太陽穴。


    昨夜他提了一壇酒出了金鳳樓,一邊喝一邊往回走,後麵的事他竟想不起來了。


    因為公務纏身,他極少喝酒,酒量比較差,加上心情更差,結果喝斷片了。


    “老爺,你醒了。”婆娘聽見聲響推門走了進來。


    “我昨晚,怎麽了?”秦洌問。


    “老爺,你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大院門口睡著了,是我們將老爺你抬進房間的。”婆娘答道。


    秦洌揉了下太陽穴,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什麽時辰了?”


    “已經巳時了。”


    巳時?秦洌立刻下了床,拿起官服一邊穿一邊往外跑。


    “老爺,您洗把臉……”


    婆娘追出去時,秦洌已經出了院門。


    來到監天司時,已是日上三竿,豔陽高照。自從到監天司任職,這還是他第一次遲到,不過身為監天司副首,這根本不算事兒。


    剛一進監天司大門,一名監天司的官差快步迎了上來,這是他的得力手下梁穀。


    梁穀跟他一樣,出生寒門,工作能力也相當出色。之前審訊北涼四名戰俘便是由梁穀負責。


    “大人,有事稟報。”梁穀顯然是在等他。


    “何事?”秦洌問。


    “兵部帶回來的四名北涼戰俘,其中有一個叫王大錘,他說了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王大錘說他在被押入金陵城時,見到了一個騎馬的北涼人……”


    北涼人?細作?秦洌一驚:“走,去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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