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曼,萬事都有破解之法,你稍安勿躁,父親不會將你推到那樣的人家。”李相信誓旦旦。


    李青曼很早之前就明白,即使父親寵愛,可她父親貴為丞相,她的婚事總會牽扯許多。更何況這世間女兒又有幾個能嫁給意中人而養在深閨中,又有幾個在未出嫁前會遇到意中人


    她早就想得清楚,尋一意中人不如尋個合適的好人家,日後舒心就好。在她看來,將來所嫁之人家世、家人品性、家庭關係這些東西都比要嫁的那個人重要一萬倍。


    是以,在她得知父親一時失言看中周自儀時,她並沒有如尋常女兒那般靜候父親安排,她派人徹查了周家。


    她不僅知道蘇氏所言周家人的那些情況,甚至還知道如今以表少爺之名住在周家的郎君,是周自儀的生母逃難時和別人生下的孩子。


    這樣的人家,絕非她所願。言之火坑完全不為過。


    父親雖然寵愛,可李青曼不是個恃寵而驕,會哭哭啼啼任性提要求的孩子。她知道這是皇後賜婚。若想生變,恐不容易。望著鬢間花白的父母為她的婚事夜不能寐,她於心不忍。


    縱使有千萬般的不願,李青曼仍舊溫溫柔柔地笑著說話“父親也不要多慮了,周家也沒那般不堪。雖然但是欺不到女兒頭上,必然不會讓女兒受氣。”


    “青曼,父親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可是父親不想聽你的假話,隻想要你的真話居於高位,若連女兒的命運都握不住,父親這輩子的高官做來何用”


    李青曼的眼圈有點紅,可是眉眼間一直帶著溫溫柔柔的笑容。


    “女兒不會騙父親。父親若問我願不願,女兒自然是對這婚事不滿意的。可也沒到完全不可的地步。雖然周家情況複雜,可周大人的品性滿朝皆知。皇後娘娘從不管朝臣子女婚配,今日賜婚恐是要用父親保周大人。女兒雖然猜不透皇後娘娘為何要保周大人,可娘娘既然如此,日後周家應當無虞。”


    李相一怔,細細琢磨著女兒的話。他為官幾十年,今日這是關心則亂,竟一時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他沉吟片刻,道“容為父再想想。”


    蘇氏聽得稀裏糊塗“再想想不是,你們說的這些都是什麽跟什麽是不是太偏太遠了這婚事就這樣認下了”


    李相笑了,道“要想拒絕這門婚事還不容易死人是沒法娶妻的。隻不過如今還沒到這一步,讓我再琢磨琢磨”


    夜深了。


    東宮。


    霍瀾音生氣地推開衛瞻,這次她也不燒心衣布條,而是將整個荷包往蠟燭上扔。


    衛瞻頓時變了臉色,立刻伸手去搶。蠟燭上的火苗燎過他的手背。


    霍瀾音一驚,趕忙拉過衛瞻的手來瞧,擰眉說“我以後再給你做一個就是了,何必在火上撿它”


    “你做的,要。這個也要。”衛瞻的目光光明正大地掃著霍瀾音的胸口,好像恨不得看透她的外衣,將她裏麵的心衣扯下來,撕碎了塞進荷包裏。


    霍瀾音不經意間抬眼,對上衛瞻的目光,瞬間猜到了他所想。霍瀾音睜大了眼睛,急急向後退了一步,說“很晚了,我要回家。”


    衛瞻剛要開口,霍瀾音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再次說“我要回家。”


    語氣堅決。


    衛瞻“嘖”了一聲,閑閑瞥她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仿佛在說誰稀罕留你。


    “走吧。”衛瞻不緊不慢地將荷包收入袖中。


    霍瀾音跟著衛瞻走到門口時,山河遞過來披風,裹在霍瀾音的肩上。她繞到霍瀾音麵前,給她係胸口的係帶。衛瞻卻攆了她,親自來給霍瀾音係。


    霍瀾音垂下眼睛,看著衛瞻翻轉的修長手指。她的視線慢慢上移,落在衛瞻低垂的眉目。


    “殿下以後也會如此嗎”霍瀾音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頓時後悔不已。她向來不喜承諾,也不喜旁人向她許諾,今日倒是不知為何鬼使神差這麽問出來。這背離她的行事準則,這不像她。


    衛瞻撩起眼皮瞧她,道“留下來陪孤睡覺,孤以後就都如此待你。”


    霍瀾音愣了愣,眼中浮現錯愕。下一瞬,她大步往外走,頭也不回。


    衛瞻扯起一側唇角笑了笑,追上霍瀾音。他跟在霍瀾音身後一步遠的地方,宮道兩側的燭架映出兩個人的一前一後的身影。衛瞻的視線落在霍瀾音的影子上,一步一步踩在她的影子上。


    他說“音音,承諾這東西沒用。”


    像有一個小錘子在霍瀾音的心尖上莫名其妙敲了一下,她的腳步也跟著停頓了一下。


    衛瞻邁上兩步,立在她的身側,動作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他問“鳳壽宴感覺如何”


    “並沒有殿下先前說得那樣可怕。”


    衛瞻點點頭“那就好。”


    霍瀾音垂下眼睛,沉默地由著衛瞻牽著她沿著紅牆走了很遠。皇宮內很安靜,後麵跟著的宮人保持了一段距離,耳邊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殿下,我需要拜會宮裏其他人嗎”霍瀾音的語氣有些猶豫。


    “誰”


    “比如你的側妃和子嗣。”


    “子嗣”衛瞻的腳步停下來,詫異地看向霍瀾音,“你覺得我有子嗣,而且還是可以拜會的年紀”


    霍瀾音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反問“像小公主那樣大”


    “嗬。”衛瞻被氣笑了,“霍瀾音,你以為小爺我幾歲啊”


    “二十六七八”霍瀾音住了口。當初他們兩個人的相識相處身於黑暗中,相當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衛瞻的容貌,那個時候霍瀾音猜測他二十六七八。後來,她才發現他還沒及冠。


    “呃”霍瀾音咬了下唇,“十九十八”


    衛瞻顯然不太樂意了,黑著臉往前走,步子也邁得大了些,霍瀾音跟得踉踉蹌蹌。


    “該不會和我一樣十七吧”


    “閉嘴吧你。”就連黑夜都遮不住衛瞻的臭臉。


    霍瀾音忽然來了興致,攥著衛瞻的手晃了晃“殿下,殿下,你該不會是比我還要小吧”


    衛瞻慢悠悠地用舌尖舔了一圈牙尖,聲音低沉“你再不閉嘴,孤現在就扯你心衣。對,就這裏。”


    霍瀾音立刻住了口,心中憤憤。


    什麽狗屁太子。


    接下來的一段路,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霍瀾音後知後覺平日裏這樣長的距離當乘轎,今日不知為何衛瞻拉著她走路。


    兩個人聽著彼此貼近的腳步聲緩步穿過皇宮,臨近宮門,衛瞻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來看向霍瀾音,歎了口氣,無奈道“還是別回家了吧。我就抱著你睡覺,不幹別的。”


    衛瞻頓了頓,目光誠摯地補充“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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