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霞光從雲層的間隙中漏下來,空氣中仿佛有水波蕩漾。


    胡七握著赤露的手,她眼睜睜看著那手變得冰冷僵硬,看著赤露的眼下冒起烏青。


    她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擠壓,痛得她喘不上氣。


    胡七看著赤露的臉,蒼白如紙的肌膚,修長的丹鳳眼,再也不會露出的兩顆虎牙,心裏亦是一陣翻江倒海。


    忽然,赤露的身體身體緩緩向上升去,他身披霞光,麵容越來越淡,好像被披上了袈裟。胡七見狀,猛地抓緊赤露的手,想拉住赤露向上漂浮的身體。


    忽然,一隻溫熱的大手落在胡七的肩上,一個溫熱的男聲從她身後傳來:“小七,我們好好送他一程。”


    胡七聽著,身子輕輕顫動一下,鬆開了赤露的手。


    她看著赤露的身體緩慢升空,身體如同牆麵一般,有許多細碎的牆皮剝落。那些從他身上剝離的碎片,在空氣中化為塵土,散落在空氣中,隨著風飄向遠方。


    胡七揮出龍吟劍,赤露的一縷頭發便掉入胡七的掌心,胡七將那縷頭發攥緊。可等她再一次張開手,手中的發絲又驀地變成一抔灰,被風揚去了遠方。


    她看著逐漸消影於半空中的赤露,視線忽然模糊起來。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流下,留下一道道淚痕。


    胡七從夢中驚醒。


    她睜開眼睛,枕頭上是一片濕熱。


    自從魔尊被封印,她從南極長生地回到天山,她就總是夢到這樣的場景。


    她心裏對赤露隱隱的愧疚,畢竟赤露是為了救她而死。


    赤露死去時,她想要割去他的一縷頭發,不過是為了留個念想。可誰知道,就這一縷頭發,也難以那留住。


    直到回到天山,她才發現自己的脖子間還帶著那個項圈。那項圈是鑄鐵而造,但是十分輕便,她找人幫自己把項圈取下來,才看清項圈的內側還有一行小字:莫忘莫失。


    她把這項圈好好珍藏,放在了自己的桌案上。


    她回到天山後,才知道上方吟回到天界的來龍去脈。


    根據上方吟所說,當年他在凡間,胡七假死之後沒多久,赤露就入他夢境,告訴他不要意誌消沉。他當時在夢中覺得赤露仙風道骨,還以為他是胡七的師兄,便一直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後來,就在魔尊屠皇城前一個月,赤露又入他夢中,告訴他,極北之境有一味仙草可以複活他夫人。他從來不會如此聽信他人,可事關胡七,他便很難理性思考。


    正是赤露將沈吟年引去了極北之境,救了沈吟年一命,讓上方吟魂魄歸體。


    知道此事經過,胡七的心情更加複雜。


    回到天山後,她又是知道一件不得了的大事。那日上方吟用來封印魔尊的昊天塔,居然是老雀兒召喚出來的。


    當年,她在司命星君那裏偷了常青和老雀兒的命薄,老雀兒的命薄她還沒看,就被幾位師兄給沒收,還去了老雀兒那。


    也不知老雀兒在那命薄中看見了什麽,竟然在某一日就捧出了昊天塔,交給了天帝。


    雖然老雀兒未明說,但是白帝少昊是百鳥之王,可差使天下百鳥。老雀兒雖沒這本領,但卻似和鳥兒們頗有緣分。


    胡七受天雷那日,老雀兒也並非是要犧牲自己,而是要用昊天塔去封印魔尊。


    後來,她跟著赤露去了南極長生地,上方吟通過逆鱗知道了她的方位,他堅信胡七絕不是投敵了,而是有自己的目的。於是他與書度交涉,拿走了昊天塔趕去了南極長生地。


    書度領著天山的一眾弟子們跟在上方吟身後,生怕出了什麽差池。


    他們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魔尊因為倒拔龍心樹,汲取了祖龍的力量,卻不曾想上方吟身為蛟龍,亦是祖龍的後代。祖龍對於子孫有天然的維護之力,所以魔尊才無法對上方吟和青龍動手。


    現在魔尊被封印,四海八荒皆是鬆下一口氣。


    胡七倒是覺得疲乏,這幾十年來她的生活實在是太過豐富,讓她現在不禁覺得心力交瘁。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胡七趕緊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從床上爬起來。


    她揮手將屋裏的燭火點上,上方吟便從屋外走了進來。他走到胡七床邊,看到胡七微紅的眼睛,眸子一怔。


    胡七往床裏麵挪了挪,給他留了些位置。


    上方吟坐在床沿,笑意溫柔:“你又夢見他了。”


    胡七點點頭,將腦袋靠在上方吟的肩膀上,抽了抽鼻子:“我隻是覺得世間難題千萬,唯有緣分一事最難解。”


    上方吟輕輕歎了一口氣,輕拍兩下胡七的發頂,溫聲安慰她道:“無緣不聚,無債不來。小七,莫要再管前塵往事,隻管珍惜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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