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人所愛?


    上方吟麵色陰沉,眸裏發出一道利芒,一個疾步,手中銀扇直勾赤露的脖項。


    赤露敏捷地閃躲,猛地扯下脖間皮草,將那皮草搭在小臂上,嘴角一勾道:“仙君討要不成,就開始明搶了?好啊,那就來搶搶看吧。”


    上方吟沉著臉,一個箭步,伸手去勾赤露臂間的皮草。


    赤露眼神輕佻,轉身讓上方吟撲空,他將臂間皮草向上一拋,把皮草扔到半空。


    上方吟皺眉,飛身縱躍,指尖幾乎觸到皮草的邊緣。斜眼,一道掌風劈來,鋒利如刀,他一個旋身躲過,又是幾道掌風接踵而至,擦過皮草直擊上方吟的胸膛。


    上方吟被最後一道掌風擊中,踉蹌落地後退十幾米。


    赤露踏風而上,將空中的皮草再次拽入懷中。


    上方吟紅了眼睛:“你就這樣對待你的心愛之物嗎?”


    赤露邪笑,手中幻化出一把銀劍,“我的東西,就算用來拭劍,你也管不著。”


    話畢,赤露作勢就執起懷中皮草,準備蓋上銀劍的劍尖。


    上方吟皺眉道:“她不是你的。”


    他手中的銀扇“唰”地展開,扇麵上凝結出淡青色的光輝。


    扇中遊走出一隻四爪青龍,且聽一聲龍吟呼嘯,氣吞山河。那青龍碩尾擺動,扇起一陣颶風,它一個旋身向上,再一個向下猛衝,張開血口就要咬住赤露的脖頸。


    赤露輕笑一聲,猛地將手中皮草往脖間一裹,眼裏是藏不住的得意。


    “不是我的,難不成是你的?”


    上方吟嘴唇緊抿,陡然收扇,風中遊走的青龍驀地滯在半空。


    赤露趁此間隙,淩空渡步,揮劍向青龍。青龍靈動,避開一招一擊,但隻是閃躲,再也不主動出擊。


    赤露會心一笑,對麵前男人的命門了然於心。


    赤露閃過青龍,疾步上前,故技重施,將皮草上拋,不過這次他揮劍向胡七。


    上放吟飛身上前,將皮草斂入懷中,一道淩人的劍氣破風刺出。


    銀劍穿破男人的衣裳,穿透鎖骨,上放吟悶哼一聲,痛得臉色煞白,但仍將懷中的皮草緊緊護住。


    赤露抽劍,臉上露出得逞的一笑,一揮手,一張和上放吟懷中一模一樣的皮草忽然出現在手中,他嘲諷道:“仙君出手不凡,可惜看走了眼。”


    上方吟張開雙臂,發現懷中皮草驀然化成灰燼,煙縷似的隨風飄走。


    他唇色慘白,鎖骨間的傷口湧出鮮血,青色的衣裳被染得一片赤紅。


    胡七剛剛就被赤露偷偷換進了袖子裏,她什麽都看不見,但是大概能猜到兩人打的慘烈。


    她現在被放出來,看到上方吟被血染紅的青衣,心尖打顫,一顆炙熱的心痛如刀割。


    她聽見赤露對她低語:“沒想到你還有龍族朋友,可惜了——”


    話音未落,胡七聽到一記重物捶打皮肉的聲音,她隨著赤露一下子往前飛出去好幾米遠。


    刹那間,一個白色的身影竄過,趁赤露被打得愣神,把胡七從赤露手中奪了過來。


    那雙溫熱的大手,順了順兩下手中皮草光亮的皮毛。掌中施出靈力,將胡七變回了人形。


    胡七“哐當”一聲摔倒在地,顧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仰頭看去。那人白衣白袍,烏發依依,神情肅穆。


    是老雀兒!


    書度上下打量一下她,眉頭緊蹙,揮袖將她手腳上的鎖仙鏈撇去。


    胡七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她站起身子活動了下筋骨,感覺塵封的靈力在體內翻湧。


    書度給她使了個眼色,邁步上前將她護在身後,怒目直視不遠處的赤露。


    赤露被這一擊打得不輕,他緩緩從地上站起身子,吐出一口黑血,抬手擦了擦嘴角,他眯眼直呼書度的名諱:“陵光神君。”


    “我見過你。”書度抬首道,“在很多年前。”


    赤露強扯嘴角,狹長的眼劃過一絲不可置信,隨後他漆黑的眼珠被憤怒吞噬,逐漸變得渾濁。


    赤露盯著書度,緊緊地攥住手中的劍柄,咬緊牙關道:“是嗎?”


    書度冷冷的“嗯”了一聲,走上前兩步道:“你是赤錦的義子。”


    赤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眼中有複雜的情緒浮動。


    他看了看遠處扶著傷口的上方吟,又看了看身姿傲立的書度,還有躲在書度身後警惕的胡七,又想起方才在靈虛洞府遇見的天山弟子,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他的笑聲無奈蒼涼,在山林裏引起回聲陣陣。胡七打了個寒戰,轉眼將碧春劍喚出,護在身前。


    赤露再抬眼,淩厲的目光落在胡七身上,陰冷道:“你騙我。”


    胡七愣了愣,過了幾秒,才意識到赤露是在說她的身份,回道:“不騙你,你就要殺我。”


    赤露又笑了,他笑得有些寂寞詭譎。


    三百年前震驚三界的那場鬧劇——


    有一條白尾巴的六尾紅狐——


    東極老仙座下唯一的女弟子——


    小七——


    他雖久居山中,但對此事仍有耳聞。


    他瞥了一眼上方吟,那人神情淡漠,脖項處有一道淡紅的傷疤一直延伸到衣領裏。


    他雖是龍,但無龍氣。


    赤露已對上方吟的身份了然於心。


    他環顧四周,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那麽再躲藏也於事無補,但今日並非出手的最佳時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揮劍向蒼穹,掀起漫天沙塵,臨行前,他對著上方吟挑眉道:“既然殿下說這隻狐狸不屬於我,那她可曾為殿下每夜暖床?”


    胡七一怔,猛地看向上方吟,隻見上方吟麵色鐵青,眼底腥紅,青衣上的血跡已經漸漸幹涸,變得暗紅。


    “你別聽他胡說!”


    胡七話音未落,隻見一個身影掠過,那身影矯若遊龍,衣訣浮動,萬裏晴空霎時烏雲密布,妖風四起。


    隻是眨眼的功夫,上方吟便死死掐住赤露的喉嚨,他呼吸沉重,手上青筋暴起,眼珠裏迸出星火,聲音猶如沉睡許久的遠古惡龍在低吟咆哮:“你再說一遍。”


    豆大的雨點驀地從滾滾烏雲中急速墜落,四周草木沙沙作響,群鳥齊飛,發出陣陣哀鳴。


    赤露被掐住喉嚨,他直視上方吟的眼睛,臉上毫無懼色,一字一頓道:“她為我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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