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露眸光閃爍,目光如刀刃:“那屬實是在下孤陋寡聞。”


    “南極仙山與洞天福地相隔甚遠,你聽錯了傳聞也是情有可原。”


    “謝過仙君,“赤露作揖道,“既然如此,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仙君了。”


    胡七感覺到赤露的身體陡然一緊,正要轉身時卻又被許儒叫住。


    “對了,在下還有一事求問,”許儒眯眼道,“請問仙者近日可有在洞天福地遇到過一個姑娘?”


    “什麽姑娘?”


    “那姑娘個頭不高,大概到仙者的肩膀處。一身紅衣,一雙杏眼,脾氣不太好。”


    赤露搖搖頭:“在下來到洞天福地不過幾天,仙君所描述的那個姑娘,在下沒有遇到過。”


    兩人別過,許儒麵色凝重,他死死盯著赤露的背影,直到赤露遠去。他對著肩頭的玄鳥輕語:“跟上他。”


    -


    風和日麗,碧空如洗。


    赤露快速地逃離了靈虛洞府,在半空中禦風而行。


    他扯了扯脖子間的狐狸皮草,發現皮草濕噠噠的。


    赤露飛身落到一個山頭,他把脖子間的皮草摘下,手一揮,那皮草就變成了一隻耷拉著腦袋的六尾狐狸。


    眼淚撲漱漱的從狐狸眼睛裏掉落,胡七臥在地上,把鼻子埋進兩隻前爪裏。


    於師兄們而言,她已經離家一月有餘,這是極其反常的情況。她現在忍氣吞聲地在赤露身邊做他的侍女,就是因為她相信,無論如何,她的師兄們是一定會來尋她的。


    就在剛剛,她看見了二師兄和燕池,她盯著二師兄許儒的細眼,從未覺得那雙藏著老謀深算的眼睛竟如此親切。


    二師兄的心眼,向來是最多的。


    他們同吃同住一千多年,她以為無論她變成什麽樣,許儒都是能認出她來的。


    況且,他身邊還帶著燕池,燕池不擅長別的,尋人找物最是手到擒來。


    燕池不會不認得她的氣味。


    她看見二師兄的目光三番五次地落在她身上,以為自己忍辱負重一個多月,現在終於要得救。


    她在心裏喚著二師兄和燕池的名字,卻因為赤露在她身上施下的法術,什麽也說不出口。


    最後,她眼睜睜地瞧著二師兄和她擦肩而過,任由赤露將她帶走。


    她又急又委屈,霎時間淚流成河。


    她,差點就要得救了。


    赤露方才看見許儒身上的廣陵勁裝時,就已經知道許儒是天山弟子。又聽聞許儒在尋找一個姑娘,聽他的描述,明顯就是在找他脖子間的“皮草”。


    現在眼前的狐狸撲在地上哭得傷心欲絕,他心裏隱隱生出些猜測。


    赤露眸光一冷,篤定道:“你們認識。”


    胡七哭得梨花帶雨,臉上紅色的狐狸毛被打濕一片。


    認識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赤露現在看到她這副模樣,肯定發現了端倪,她現在肯定或是否認都沒有意義了。


    她撇過腦袋不理赤露,自顧自地掉眼淚。


    赤露蹲下身子,下意識地幫她抹了抹眼下的淚水。這個為她拭淚的動作尤為曖昧,一人一狐皆是頓住。


    胡七眨巴兩下眼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怎麽也流不出來了。她看著赤露輕咳了兩聲,避開她的目光,趕忙站起身子。


    赤露粗暴地把她從地上撈起來,夾在臂彎裏,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沒想到你的心上人是個天山弟子。”


    胡七愣住,原來赤露以為她哭,是因為遇見了心上人。


    “不……”胡七剛要反駁,卻直接被赤露打斷。


    “那晚你捧住我的臉,應該也是將我當作他了吧。”


    胡七嘴角抽搐,她夢見了心上人是真的,不過不可能是他的二師兄。


    她心歎了一口氣,懶得反駁。


    “如果,”赤露頓了頓,“你日後好好服侍我,我也不會虧待你。”


    赤露這話說得古怪,讓胡七不明所以。


    什麽叫不虧待她?他是要給她在魔道謀個職位嗎?


    他興許是對她的身份深信不疑,真的把她當作老雀兒的侍女了。


    她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裏伺候過別人。


    碧空如洗,春風拂麵。


    胡七抬頭,看見赤露麵頰上少有地出現了一抹血色,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她眨了眨眼,再抬頭看,那抹紅暈更濃了些。


    忽然,身後的草叢裏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


    赤露突然警覺,將臂彎間的狐狸瞬間變成皮草圍脖,他一拋一甩,就將胡七掛上自己的脖子。


    胡七被甩得頭暈眼花,閉著眼睛在心裏痛罵赤露。


    青衣男子走到赤露跟前,擋住了赤露的去路。


    微風吹過,把男人身上的氣味帶到了胡七的鼻尖裏。胡七猛地嗅嗅,好熟悉的檀香。


    她一睜眼,隻見男子麵色清冷,唇色蒼白,脖刀劍般鋒利的眉眼裏藏著森寒。


    上方吟,她真正的夢中人。


    赤露瞥了一眼肩上的胡七,有意摸了摸狐狸皮草,挑起眉梢:“這位仙君也是來洞天福地找人的?”


    上方吟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他僵硬地扯出一絲微笑,咬牙切齒道:“正是。”


    “在下剛剛在靈虛洞府也遇見了一位仙君,正在找一位姑娘,說是那姑娘一身紅衣,一雙杏眼,”赤露頓了頓,與上方吟四目相對道,“隻可惜,在下沒見過。”


    “是嗎?”上方吟的目光落在赤露脖間的皮草上,那火紅的狐狸皮毛,他是再熟悉不過的。


    赤露輕笑一聲:“自然是真的。如果仙君沒有別的事,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赤露微微躬身,向上方吟作揖道別。


    “你可以走,”上方吟沉聲,眼裏滿是厲色,“但還請你把脖子間的皮草留下。”


    赤露目光冷凝,抬眼道:“這皮草是我的心愛之物,仙君如此光明正大地向我討要,是不是太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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