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潼一聽此言,眉間煞氣更盛幾分,卻嗚咽起來,又硬要強忍下淚水,強道:“對,那個祁桓的確不是個東西!”


    雲華怔了怔,沒想到竟被自己猜中了,如此一來,火氣便冒了上來,問少潼道:“那廝做了些什麽,你說與我聽聽,我定替你扒了那廝的皮!”


    雲華這番豪言放罷,少潼卻一下撲進雲華懷中,更是泣不成聲。


    正巧這時一個伶倌托著一隻酒壺而來,見少潼哭作了這副模樣,便十分心疼道:“姑娘有什麽傷心事,不如說給我聽聽?”


    原來少潼和祁桓二人原本自馬車那事之後,後來便的確是琴瑟弦和,但前陣子祁桓卻不再來找她了,少潼心中雖有些失落,卻想著大概是祁桓有幾分事情,便沒有再多想。誰知前日少潼和婢子遊街,卻說巧不巧正碰見祁桓同另一個女子在脂粉店子裏買胭脂,二人撞了個迎麵,祁桓臉色青了不少,卻半晌也沒說一句話。少潼便明白一些,心中五味皆生,卻強忍住情緒稍作一禮便同婢子離了店。


    回府之後,少潼令小婢去打聽,方知那女子竟是右相知交的女兒,前陣子方從金州遠道而來,同祁桓雖算不上青梅同竹馬,卻也曾有過指腹的姻親。


    這故事是個普通的故事,卻偏偏竟教少潼攤上了。少潼從前瞧見戲樓裏演這麽一齣戲總笑這故事沒什麽新意,世事便是處處遇巧,如今撞到她身上,她卻是笑不出來了。


    一旁伶倌聽罷這個故事,幾分疼惜,替少潼擦了擦眼淚,嘆道:“姑娘何必為這麽個人傷神,實在是可惜了。”


    少潼聽這伶倌這麽一言,淚水倒是說止便止了,紅著眼睛抽噎著對伶倌道:“我們、我們錢不夠,便沒有叫伶倌作陪,不過是來喝喝酒。”


    這伶倌見少潼這模樣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兩位姑娘生得如此美貌,便是我說要陪上姑娘一輩子,還不知姑娘是願還是不願?”


    秋江館的伶倌果然十分老道,不過三言便將少潼哄得破涕,再三言,少潼便早已將祁桓拋在了腦後,同這伶倌談天侃地,相見恨晚。這伶倌倒是想得周到,怕冷落了雲華,便特意又喚來個人作陪。雲華原本隻是在一旁抿上幾口茶水,暗自觀察,生怕少潼醉了酒被人占去了便宜,誰知還沒隔半盞茶的功夫,便被自己身邊的小倌迷了道,也在一旁同小倌說芍藥、論牡丹去了。


    所以說,秋江館的伶倌貴,也是貴得有那麽一些道理在的。


    這興致正濃,雲華方從城中月老祠裏的連理樹說到她母親宮苑中那株美人櫻,這邊廂房的珠簾便被一人掀了來,雲華還未應暇,卻見來人已將對麵的少潼一把護在懷中,對那伶倌一臉怒氣。少潼定睛一瞧,竟是祁桓那廝,便也有了怒氣,一把將祁桓掙開,挽住那伶倌的手臂,脖子一梗道:“你做什麽,這是我的新歡。”


    祁桓急了眼,道:“你怕是連這人姓甚名誰都不知,新什麽歡。”


    這伶倌倒是不緊不慢整了一整鬆垮的衣領,道:“在下西江,潼兒說我是她的新歡,但我卻早早便將潼兒放在了心尖上,應說是心悅已久。”末了,還抬手幫少潼順了幾縷頭髮。


    祁桓被這伶倌氣得變了臉色,雲華則在一旁觀火嘖嘆,這秋江館的伶倌果然是道行高深。


    少潼再添上幾滴油道:“你有了你的好姻緣,我也尋了我的好情郎,你我二人從此各不相幹,你便走罷。”


    祁桓若真按少潼的話照做了,那豈不是成了十分沒有尊嚴的事情,且不論是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還是自己身為男子的尊嚴,皆定要在此事上強硬一回,便劈手將少潼從那伶倌身旁奪了回來。


    少潼倒是不樂意了,想這祁桓分明有了別人還這般態度,此事不必多想便冒了三丈火氣,於是少潼捏拳便朝祁桓招呼過去,祁桓一手握住少潼的拳頭,一手順勢摟在了少潼腰上,將她往前一帶,借著少潼幾分酒意,便令她撞進了自己懷裏。祁桓的臉色這才好上許多,少潼也不是什麽安分的主,偏頭便一口釘在了祁桓臂上,死活也不肯鬆口。


    雲華且見祁桓被這一口咬得額頭起了青筋,便在一旁端著杯子傻笑,少潼這一咬令她瞧著著實過癮。


    少潼是越咬越狠,祁桓摟著少潼的手也不肯鬆半分,二人便如此對峙,一旁西江撣了撣衣袖,退到雲華身旁坐下也一同看這二人的好戲。


    待雲華喝罷了兩杯茶水,少潼總算有了別的動作,右腿一抬便要踢上去,坐著瞧戲的一幹人雙眼冒光,十分期許,卻見祁桓一手擒住了少潼飛腿,竟順勢將少潼抱了起來,如此一來,少潼便占了劣勢。祁桓十分得意,少潼見狀也鬆了口,又掙脫不得,便一掌朝祁桓麵門劈去,祁桓頭一偏險險躲了過去。


    少潼也十分不甘,便換了個簡單的法子,兩手並用拽起祁桓的頭髮來。祁桓無法,便抱著少潼出了門,還不忘對身後仍坐著看戲的雲華道:“青陽君可在外頭等著呢。誒誒,少潼你輕點兒,等我好好同你解釋這個事。”


    雲華聽見“青陽君”三個字,一個激靈便起了身,又轉念一想,她在秋江館來尋樂子同沐青陽又有什麽關係,自己理應玩得自在才是,便又撲通坐下,同身邊的伶倌說笑起來,可這談笑間卻是如坐針氈,於是不久便又起身同西江二人告了辭。


    出了秋江館的門,便見沐青陽抱臂倚在街燈之下,緩緩道:“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雲華摸了摸鼻尖道:“少潼和祁桓二人如何了?”


    沐青陽倒也不被雲華順著走,隻道:“你倒是同我說說,這秋江館的伶倌如何?”


    雲華幹咳兩聲背著手一副十分高深的形容,邊走邊道:“咳,我覺得這個秋江館的伶倌還是十分不錯,你若是想知道究竟是如何一個好法,我覺著你應親自去試上一試才好。”


    這回沐青陽竟難得一言未發。


    第五章雲間燕子輕7 隔日祁桓鼻青臉腫來尋他二人商量些對策,追問這緣由,鼻青臉腫這模樣原是被少潼的兄長揍的。


    少潼的兄長前些日子才回皇都便聽聞了少潼這樁事,祁桓這人分明有婚約在身卻還來纏著自己的妹妹,令自己百般疼愛的妹妹受了如此天大的委屈,自然是怒火中燒,便將祁桓給揍了。祁桓知是少潼的兄長自然不敢還手,誠然即便是還手也是還不過的,便隻有硬生生挨著,成了今日這幅悽慘的模樣。


    祁桓吸著氣齜著牙搖著頭嘆著氣,道這其中實則是個誤會。


    從金州而來暫住在右相府上的那女子,其實並非什麽同他有指腹婚約的人,而是與他爹應兄妹相稱的祁桓的表姑。也不曉得當時那婢子是如何探詢的,竟傳作了這般誤會。


    祁桓扯了扯青腫的嘴角,麵色十分痛苦道:“我還特意修了一封書函令人送去了將軍府,同少潼道表姑遠道而來,父親要我好好陪表姑逛一逛皇都,便隔些日子再去尋她,唉,古人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於我卻是一日徒徒再添十年也不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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