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陽咳了兩聲截斷祁桓,祁桓回神過來,道:“想來這封書信怕是沒有送到,才有了這些後事。昨日方想同少潼解釋這番事,卻被少潼的兄長撞見,便、便……”話到此處便明了這後事皆在祁桓這一張臉上了。


    祁桓的這個表姑比祁桓隻大了三歲,自然也難怪那日少潼撞見時會有了誤會。且昨日被少潼的兄長打斷,如今再如何向少潼解釋便成了一樁難事。


    此時沐青陽卻是有了主意,招了招手。祁桓湊過去,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卻隻能死馬作了活馬醫。


    當夜,祁桓便頂著一張青腫的臉,去爬了將軍府的牆頭。將軍府的牆頭的確不是那麽好爬的,但青牆那頭的人,卻是非得變作他的才可。


    祁桓一個上天梯便飛上了房頂,找準了少潼的閨房,方掀了一片瓦,便被一人從房簷生生拽了後衣領拎了下來。祁桓前日被打的傷還未落好,被這麽一拎,有些犯暈,待明白過來,轉頭一瞧,竟是昨日揍他的兄長大人。


    祁桓倒吸一口氣,心上忐忑不已,卻仍諂媚道:“兄長我……”


    少洸一聽“兄長”二字便來了氣,道:“誰是你兄長,叫得倒是親近,我與你可沒有什麽幹係。”


    祁桓頭皮發麻,十分窘迫,咽了一口口水,解釋道:“我同少潼之間皆是一些誤會……”


    少洸覺著凡是做了如何錯事又極力想撇清過錯不認的,皆是一句“都是誤會”,於是少洸聞言便招呼一拳,祁桓一怔,這拳頭正中額心。屋內少潼也聽聞一些聲勢,打開房門一瞧便大抵瞭然一些,祁桓被這一拳打得一蒙,聽見少潼房門頓開,忙急中生智,緩緩轉頭過去,雙眼呆滯,神情於平靜中又沾了一分委屈,緩緩道:“少潼,我……看不見了。”


    這一句話便令那二人轟了頂,少洸怔怔仲仲道:“你……你莫要是誑人的……”少潼煞白著一張臉走過來,瞧著祁桓臉上的青腫,略有些哭腔道:“祁桓……你……”話便被哽回了喉中。


    祁桓見這法子奏了效果,雖是有些卑劣,非是君子所為,但若可入了美人懷,便是不擇手段也沒有什麽所謂,因此,這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


    於是祁桓呆呆轉頭過去,十分平淡道:“兄長,煩勞你……送我回右相府上罷。”


    這番舉動便惹得少潼徹底開了哭腔,上前一步對著少洸拳打腳踢一番,邊打邊哭道:“皆怪你下手竟不知輕重,將他打作了這幅模樣,如今令他盲了眼,可如何是好……”泄了氣便轉身撲進祁桓懷中嗚咽起來。


    祁桓心中是如何一種滋味旁人不得而知,隻瞧他抬起一隻手拍著少潼的腦袋,語氣甚是溫柔,道:“無妨,無妨。興許……明日便又瞧得見了。”


    少潼得了這番安慰卻是傷心更甚幾分,少洸亦在一旁雜陳萬千,這回可算是生了大事,以致這二人已然忘了還有醫郎這般人物。


    少洸心中十分內疚,覺著於情於理,祁桓也應在府上養好了傷再回去,一者這人是他打瞎的,再者是怕右相曉得這樁事後影響了兩家的關係。


    於是祁桓便順理成章在將軍府落了腳,第二日便托人往右相府同青陽君府上捎了口信,給右相府上捎的是說同將軍府長子一見如故,如同舊識,便在將軍府上叨擾幾日。往青陽君府上轉達得十分簡單,隻說:恙於將軍府,勿念。


    沐青陽聽到這句話,並不擔心祁桓究竟抱了什麽恙竟非要恙在將軍府,隻聽這意思便是要他去將軍府瞧他才是。


    即是如此,第二日沐青陽同雲華二人便到了將軍府上探望。一進房門便瞧少潼紅著眼睛在一旁低啜,少洸依在一旁一言不發。祁桓躺在床上,眼前蒙著一塊藥布,神情倒是不如何悲戚,倒是十分開心地在逗少潼,卻瞧得少潼愈加心酸不已。


    少潼和少洸見這二人,便匆忙起身行了一禮,沐青陽站在床前瞧了一陣,道:“你這臉是被毀了容?蒙著一塊布做什麽?”


    一提這回事,祁桓便立馬換了一副模樣,嘆了一口氣,道:“我……眼盲了,瞧不見東西了。”


    少潼在一旁抽泣著搭腔:“醫郎說瞧不出什麽問題來,怕是十分棘手,因此也不曉得醫不醫得好……皆怪我兄長……下手這般不知輕重……”


    祁桓忙摸瞎捉了少潼的手,接嘴安慰道:“無妨無妨,指不定過幾日便會瞧得見了,少潼不必為此事憂心。”


    雲華在一旁安慰起少潼來,祁桓卻偷偷將手伸進了沐青陽的袖子,不曉得在袖子裏頭比劃了些什麽,便聽沐青陽道:“既然醫郎瞧不出祁桓這傷其中的因由,不如便讓我府上的孫醫官來替他瞧一瞧,如何?”


    少洸這才麵上懈了三分,鞠了一個深禮,似便要涕淚橫出,忙道:“青陽君這份恩情,少洸感激零涕。幸然這幾日父親不在府上,此事若是令父親知道……鐵定是饒不了我的。”


    沐青陽瞧了祁桓兩眼,道:“無妨,隻是讓孫醫官來瞧瞧,瞧不瞧的好便是另一說了。”


    隔天,沐青陽便攜孫醫官來了將軍府。出府前,沐青陽叮囑孫醫官道:“不論你瞧不瞧得出毛病,皆說祁桓那雙眼睛且先要療養一陣子,究竟好不好的了,你也不知。”


    於是孫醫官坐在床前屏息凝神,神情十分凝重,左瞧右瞧好一陣,才開口道:“你這臉,腫得還挺厲害。”


    沐青陽抬手用衣袖遮了唇鼻,大抵是為了掩笑,道:“你倒是說說他這眼睛如何了。”


    孫醫官嘆了一口氣,捋了一捋鬍鬚,道:“究竟好不好的了,下官也不知道。”說罷又抬頭瞧了瞧沐青陽幽幽道,“下官這年紀大了,頭一句……忘了。”


    這後一句眾人覺著十分玄妙,琢磨這句話究竟如何一個意思,又聽沐青陽道:“孫大人的確是年紀大了,話到嘴邊卻轉頭忘了也是常事。祁桓這眼睛,怕是應先養一陣子。”


    話被沐青陽這麽一解,眾人便明了了。但孫醫官此言便又令少洸懈了的那三分氣多回了七分,因著這話便是說,若是祁桓這輩子皆好不了,也是在意料之中。


    祁桓也難得一副凝重的模樣,緩緩開口道:“……我有些話想同少潼說。”


    沐青陽明了,便挽起雲華先抬了步子往屋外去了,旁的人瞧這架勢,也不好繼續擾這二人,便也隨青陽君出了房門。


    沐青陽挽著雲華不鬆手,雲華卻是死活不肯的,二人便私下較量起了手上功夫。


    還不及一刻的工夫,少潼便抹著眼淚從房門出來對少洸道:“兄長,不論祁桓好不好的了,我皆要與他成親。”


    這話於少洸而言便是晴天霹靂。少洸愣怔好一陣,才道:“你說什麽胡話,這人是我打的,不必你用終身來償,若是要償也是由我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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