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豐這麽多年和土匪打的交道還少麽,不可否認其中是有太平的,可大都是視人命不當回事,喬瑾瑜忖思半響,“若是有一個寨子把別的寨子都收整了,再行詔安,會不會順利一些。”


    祁豐看了他一會兒,笑了,“看來你和太子是已有主意了。”


    “初初有此想法,您也說了,如今肯定不是好時候,還得再等上幾年,大哥是仁厚之人,為百姓想得多,大木山裏這麽多寨子,住著的也不少,他們在裏麵過慣了也是安居樂業,朝廷若是擔心會養虎為患,不如早早有決策。”


    喬瑾瑜確實和太子商量過這件事,真要肅清,少不得打一場,這死傷的還不是百姓。


    “如今皇上是不主張這些。”祁豐提醒他,“這條路,將來是一定要掃清的。”


    ......


    沒有酒,茶過了三巡,兩個人聊的投機,也沒覺得時間過去的快,轉眼天色漸暗,傍晚又起風,好了兩天後開始下雨,祁豐看著磅礴落下的雨水,嘆了聲,“今年這雨水,可是喜人。”


    “入了秋應該有好收成。”


    祁豐喝了一口茶,“那丫頭三歲那年,毫安臨了幹旱,雨水就像是半空中給收回去了,半個月的時間都沒下到,河道幹涸,百姓們種的東西一半兒收成都毀了,我當時命人加急去兆京求援,這時候苦的不止是毫安這兒的人,還有毫安外的那些,人要為了一口吃,打起來會特別的拚,阿玥那孩子,,省著水不肯洗澡,隻讓丫鬟給她擦擦身子,到了傍晚,她就把那些省下來的水抬去操練場上給那些士兵喝。”


    說著說著祁豐就笑的開懷,“那時她就要指揮人了,一人喝半碗解渴,誰也不能多喝,還命令這些士兵慢慢喝,喝的快了不解渴反而是浪費,我那時不知道,她省了好幾天的水,那天傍晚操練場上的士兵都喝了半碗。”


    喬瑾瑜都能想像到邁著小短腿的人兒,嚴肅的鼓著小臉頰在那兒下命,誰都得遵從,都得按著她說得來。


    想著,喬瑾瑜不禁莞爾,她就是有一副古道熱腸,又是愛憎分明的脾氣,有時候傻裏傻氣的,他就想跟在她的身後,就算是有收拾不完的事,他都覺得高興。


    “從她端出那一碗水開始,這毫安城裏別的一些夫人小姐們就不好意思了,三歲的孩子懂事成這樣,洗澡都不肯,說髒幾天又沒什麽,那些府邸中這炎炎夏日還要給魚池換水的,更加說不過去。”祁豐越說臉上的笑意越甚,“後來還真有有人往軍營裏送水,送去百姓那兒,糧食收成少了一半,還能有人送吃送穿。”


    那會兒才三歲的祁玥哪裏能深刻想到什麽長遠的計劃,她就是單純的覺得她少用一點水,練兵的就不用這麽辛苦,她呆在屋子裏還有丫鬟扇扇子,那些士兵可沒有。


    “每天練兵完回來,她還會從軍醫手裏接過藥膏給我塗,當時我就想,別人家養十年就養出了的閨女,我祁豐三年就養出了。”祁豐說著,眼神又有幾抹晦澀,“當時軍營裏可有不少人被她收買著,在她出了那事後,消息傳到這兒,那些個人還難過了好一陣子。”


    回憶是說不完的,他自己養大的閨女,當爹當娘,有多少事能說的,祁玥什麽時候長了第一顆牙,什麽時候喊的地一聲爹爹,什麽時候學走路,什麽時候認字,祁豐心裏頭遺憾的事情多著,可他還是知足的人,如今這樣,已經比之前好的太多了,起碼人還在。


    “怪我,當爹的沒有好好護住她。”祁豐捏著杯子,最後嘆氣道。


    喬瑾瑜沉默了一會兒,半響,聲音的泛著一抹沉,“祁玥的死,並不是意外。”


    太子來的時候吩咐過他,有些事不能和祁將軍說,可在喬瑾瑜看來,凡事,都該有個結果。


    祁豐抬頭看他,“什麽不是意外,不是意外那是什麽?”


    “當時那賊匪從天牢裏竄逃出來並不是意外,有人收買了獄中的官差,故意助那幾個賊匪逃出來,他們出來之後按著竄逃的路徑,如今再看,就是衝著祁玥去的,當時誤傷了三人,連同祁玥在內,死了三個,唯一不同的是那兩個死的是因為傷的太重,撐不過半日失血過多過世,而祁玥是一刀致命,當場死亡。”


    喬瑾瑜說完,屋子裏沉默了一會兒,外麵的大雨聲更顯得突兀,半響,祁豐的聲音低啞了很多,“這件事可是確信?”


    “賊匪逃出來的事那個收買官差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人世,當時因此受牽連被處置的人不少,滿月和我去查過,賊匪的事本來就有蹊蹺,包括桃花庵當年的洗劫,還有疑點。”喬瑾瑜說的算是含蓄了,偏偏在這方麵,牽扯到打鬥這回事兒,祁豐的腦子轉的很快,從桃花庵的雲殊想到了大公主駙馬,繼而是大公主。


    祁豐有些不置信,“這件事和大公主有關?”


    “當初的山賊也都已經死了,祁玥埋了雲殊之後大公主出現的時刻太蹊蹺,亦或者,她比祁月早到了那裏。”如今還沒有證據說明大公主和山賊有必然的什麽聯繫,但是祁玥的死,和大公主脫離不了幹係。


    祁豐的臉色由紅轉青,繼而是盛怒,他一拍桌子霍的站了起來,橫眉怒目,“到底是不是大公主指使人這麽做的。”


    喬瑾瑜搖了搖頭,“如今尚且不能肯定。”證據不足,光靠猜是沒有用的,就算是猜的十之八九都對了,那也無用。


    “滿月都知道?”


    喬瑾瑜點點頭。


    祁豐又拍了一下桌子,“你們這!這些事怎麽當初不告訴我。”


    “滿月想等大木山那邊有消息了再做打算,當初山賊抓了一批,還有逃走的,有幾個逃進了大木山裏,有些逃離開了兆京,若是能找到這其中知情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喬瑾瑜說著,忽然祁豐抬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喬瑾瑜頓住看他。


    “小子,這事關皇家顏麵,你可想好了,查清楚了,可是要得罪皇上。”祁豐神情閃著,透露出一抹危險氣息來,想到那些事,祁豐都能透出殺氣來。


    喬瑾瑜酷著一張臉,“隻論是非對錯。”


    “好!”祁豐拍著他的肩膀,臉上露出一些笑意來,“老子這回算是沒看走眼,過幾天,你跟我出去一趟。”


    ————————————————————


    謝滿月都不知道老爹和相公在商量什麽,神秘兮兮的,總不讓她知道。


    入夜把喬瑾瑜抓起來,非要他說個明白,嗬,還學會和她打馬虎眼了,謝滿月鼓著腮幫子看著他,“你說不說,你是不是要帶他偷偷喝酒去。”


    “你說了不讓他喝,我一定替你看緊他,是山頭上出了些事,得過去看看。”喬瑾瑜安撫她,“就商量了這些事。”


    謝滿月一臉狐疑的看著他,不信,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山頭是寨子,你們去寨子裏做什麽,又不剿匪,這幾年他們也挺太平的,早就被老爹打怕了。”


    有個比自己還知道多的媳婦,一點兒都不好矇騙,要不是嶽丈再三囑託不可以讓滿月知道,喬瑾瑜這會兒早就全盤托出了。


    “就是因為這個,那裏發生了一點事,他如今還沒恢復,我得陪著過去才行。”喬瑾瑜點點頭,認真的看著她。


    “這理由勉強還可以用,是老爹教你的吧。”謝滿月哼了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騙人,打什麽主意,還不肯說。”


    兒媳婦近來嬌氣的很,喬瑾瑜摟住她哄道,“怎麽會騙你,有什麽事能騙得到你。”


    這句話很中聽,謝滿月點點頭,“那倒是,下回你們編個能信的理由,老爹這方麵不擅長,你別跟著他一塊兒說,山頭那兒寨子都廢了,你們要往上走的話,多帶點人過去。”


    ......


    矇騙不成,最後還讓謝滿月套出了一半的話,第二天一早,謝滿月送著祁豐和喬瑾瑜出門,還揮手笑著,“老爹,去個山頭半日就夠了,我等你們回來吃點心。”


    祁豐上了馬車略覺得不對勁,轉頭看女婿,“是不是你說了什麽。”


    喬瑾瑜搖頭,一張臉也就那表情,“都是按著您吩咐說的。”


    祁豐嘀咕了聲,這丫頭的反應有些怪啊。


    不過祁豐並沒有想很久,很快思緒轉到了別處,和喬瑾瑜商量起了去寨子裏的事,“等會兒你跟著我進去,一般情況是不會動手,不過也有意外,到時候你著些。”


    喬瑾瑜一開始還有些疑惑,既然是已經平定過的,又是打過交道的寨子,怎麽會動手呢,可等他跟著去了寨子裏,一行人見到寨子裏的當家時,喬瑾瑜終於知道為什麽嶽丈大人要自己盯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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