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考的太久了,洛危星隱約可見的不耐煩。


    他見她一副悔恨的神態,一雙大手猛然捏住顧鳶的下顎,生氣的質問道:“你是不是在想別的男人?”


    他人就在她身邊,她似乎有些毫無忌憚了。


    洛危星回想著那些時日,怕不是他對她太好了些。


    顧鳶一反常態,若是往日,她必然要甩開那變態的大手,鼓著腮幫子表示不滿。


    但現如今,她被痛苦的回憶纏繞著,身心疲憊。


    絨二有些害怕,擔心顧鳶又說出不妥的話,惹惱了主子。


    必要之時,她必然會擋在顧鳶身前護住對方。


    她一副看淡生死之態,漠然的盯著洛危星,那雙眼睛空洞而無神。


    “人可以死而複生嗎?”


    顧鳶以為,那個人可能已經死了。


    洛危星以為,顧鳶是在問關於顧筠的是,便故意抬高了姿態:“但凡是你想要複活的人,本尊都會阻止。”


    “本尊怎會讓你如願以償。”


    洛危星故意在顧鳶傷口上撒鹽,她欺負了他,還沒有將他想起,他哪裏會依著她。


    絨二想要替主子說話,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主子會生氣。


    就瞧著夫人誤會,絨二又是舍不得的,便想著事後解釋。


    洛危星沒有瞧見顧鳶眼底的失落,那是希望燃起又破滅的神態。


    顧鳶心涼,失落之餘清楚,那個人絕不可能是洛危星。


    “你帶我來洛河做什麽?”


    果然,顧鳶沒有想起他,洛危星有些生氣,殺氣一瞬間高漲。


    他鬆開了附在顧鳶脖子上的大手,雙手環繞在胸前,故意戲謔道:“鳶兒不覺得此處月黑風高,最適合殺人?”


    顧鳶依舊口吻平淡:“殺什麽人?”


    四下瞧不見一個人影,她興致缺缺,並不想陪同洛危星在這裏胡鬧。


    顧鳶明顯有些乏了,想要借口離開。


    洛危星的惡趣味還真是隨時都能夠興起,可惜她精力有限。


    “你要不殺我就回去睡覺了。”說罷,她哈欠連連。


    見洛危星沒有回應她,她也不再逗留,轉身便要離開。


    洛危星一把拉住顧鳶,咬牙切齒道:“顧鳶,有時候真的想挖開你的心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做的。”


    他喊著她的全名,憎恨的目光如炬,滿眼猩紅。


    那股魔氣騰空而起,飄散在洛危星身後,魔氣震得顧鳶神形有些渙散。


    “尊上。”


    絨二提醒著洛危星,她被煞氣衝的有些站穩不住腳跟。


    洛危星的魔氣,遠不是她二人能夠承受的住的。


    刹那間,天地顫動,洛河的星河掀起浪潮,四麵八方低吼的聲音湧來。


    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半空,淒慘的叫聲不絕於耳。


    那些來自無間地獄裏的亡魂苦苦哀嚎著,企圖用懸念將著洛河之上的人拉扯入地獄之中。


    洛河對麵的凶靈城,盡一河之隔,卻是四季無春,終年嚴寒陰冷覆蓋。


    她說是那裏的人,恐怕早捱不住那份苦楚了。


    顧鳶看向洛危星似是太過於平靜,洛危星盯著那雙他最熟悉的眼眸,幾乎是一瞬間,無名火上漲。


    他再次扼製住顧鳶白皙的脖頸,想要從她眼中讀出不一樣的情緒來。


    他覺得這個眼神太過於冷漠,還不如帶著恨意來的痛快,起碼是有情緒的。


    他討厭顧鳶的漫不經心,討厭顧鳶對他的不在乎,他討厭顧鳶將著他的存在忘得幹幹淨淨。


    那樣的記憶怎麽可能說抹去就抹去。


    一瞬間的暴虐湧上心頭,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顧鳶麵色通紅,脖子至上的青筋明顯,她有一氣沒一氣的出著,卻並不急於掙脫。


    她腦海空白,完全沒有痛苦的感觸。


    絨二快步上前,想要阻撓,被洛危星一掌打飛出幾百米開外。


    洛危星還算是留了情麵,隻用了半成功力。


    顧鳶的情緒終於有了起色:“洛危星,不要傷及無辜。”


    她知道,絨二是為了她,而顧鳶情緒的起伏原不是為了他。


    “好,很好!”


    焰火達到了頂峰,洛危星的理智被一次又一次吞噬著。


    “這麽多年了,你真的一點愧疚也沒有嗎?對我,你對做過的所有事情。”


    顧鳶終是有了反應,刹那間,所有記憶湧上,翻江倒海般兒閃現在顧鳶的腦海之中,顧鳶神情痛苦。


    她突然擰眉試探著喊了一聲:“小狗?”


    僅是一個稱呼,洛危星動作僵住。


    她原不是將他給忘記了,隻是不確定那人是不是他。


    洛危星那張接近冰川般兒的麵孔逐漸恢複了氣色,掩蓋不住的喜色直衝丹田。


    他的主人還記得他,鳶兒還記得他。


    他的手從脖子上緩緩轉移到她的臉頰處,雙手捧住昔日裏那張珍視的麵孔,指腹反複的摩擦,端詳細品,小心翼翼的窺伺。


    那張被歲月磨平了棱角的臉,少了些許戾氣,多了些許柔和。


    他的小主人,長大了。


    洛危星臉上的魔氣褪去,顧鳶這才看清楚對方的真實麵孔。


    星河之下,那張殊璃清麗的麵孔渲染上紅氣,銀墨色明眸勾魂懾魄,似落凡塵般令周遭遽然失了美色,那瞳孔之下,凝著深深的憂鬱,看不清裏麵的含義。


    經年不見,他長得越發英氣逼人,他那張臉存在於世間,便是個禍害。


    紅氣褪去,堅挺之上,帶著帶著邪肆和陰鷙,看起來不太好惹。


    顧鳶緊盯著洛危星的臉,漸漸和記憶中的人重合,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活著,所有人都說他死了,為什麽他還活著?


    她也曾相信過,他一定還活著,但歲月變遷,四季更替著,日子久的她都忘記那個人不存在多久了。


    現如今他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將她狠狠的戲謔的一番兒,再活生生站在她麵前,告訴他真相。


    他的殘忍,並不亞於當年她對他做過的那些事。


    “你為什麽還活著?”


    一句話將洛危星給問住了,他以為,顧鳶會感覺到驚喜。


    洛危星並不在意,並不在意顧鳶的冷漠,隻要對的認出他就足夠了。


    “所以你是來報複我的嗎?”


    她的眼角,劃過一道清晰的淚痕,珍珠大小的淚珠滾落,重重的砸在洛危星的心口。


    洛危星也會心疼,為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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