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第三層高台宮殿大門前,陳玉樓令那十來個卸嶺好漢持著皮盾在前麵開路。


    推開殿門剛踏進去半步,便有成排的箭矢射出。


    所幸陳玉樓警醒早有提防,否則眾人擅入其中,非得別射成刺蝟不可。


    眾人等了好一會兒,再無動靜,看來這第三層宮殿中,除去暗箭之外,並沒有設置更多的陷阱了。


    借著馬燈照明,眾人得以看清,這殿中的梁柱房椽都和無量殿中的十分相似,看來果真是一脈所出。


    殿中除去一座神道碑之外,再無它物。觸目可及,在這前殿後還有一座後殿,那裏絕對就是元將的棺槨所在了。


    鷓鴣哨提著馬燈往前走去,見那碑上所篆的都是畏兀字母,卻是以八思巴文寫成,他並不認識。


    陳玉樓等卸嶺一派,隻管墓中的珍寶古物,自然不會去理會墓主人生前事跡,是以都對這神道碑視而不見。


    鷓鴣哨看得滿頭霧水,打算後麵拓印一份,再請人翻譯出來。轉身要跟著陳玉樓等人進入後殿,卻見身後仍舊立著兩個人。


    一個是馮二狗,另一個則是孫缺。


    孫缺笑了笑,提著馬燈照了照:“大哥看得懂蒙文?”


    鷓鴣哨搖了搖頭。


    馮二狗急忙道:“那我們趕快進去吧,別在這裏耽擱了。”


    孫缺一直跟在馮二狗身後,讓他有些心虛,但又不敢質問對方。


    後殿之中的空間,要比前殿大上好幾倍,細細一想,這前後兩殿的形狀加起來,倒像是個葫蘆瓶。


    後殿四周牆上繪著許多彩色的壁畫,曆經千年也還是色澤鮮豔。陳玉樓見鷓鴣哨提著馬燈在觀察那些壁畫,便跟上去想看個究竟——要是直接開棺豈不是顯得自己特別庸俗?難道堂堂卸嶺魁首眼中就隻有金銀珠寶?


    再說了,到手的棺材,難不成還能插翅飛了?越是這種時刻,越要沉得住氣。


    “大家四處觀察一番,再準備開棺,發現異常千萬不要亂動,及時報告。”陳玉樓對手下下了令,便湊上前來,隻見那壁上的繪畫栩栩如生,大致都是這元將生前的事跡。


    鷓鴣哨馬燈四處掃著,直到看見壁畫中那酷似人目的珠子時,猛地停了下來。


    他氣血上湧,登時激動不已,可看到最後也沒有雮塵珠的下落。從壁畫上隻能得知此人出身西域,多有戰功。蒙古滅西夏之後,此人受命盜發西夏王陵,也是要尋找雮塵珠。可他掘了若幹陵寢,卻始終無獲,後為鎮壓湘西苗人七十二洞之亂被調至此地,最終身死於此。


    其後的山牆壁畫都已脫落破碎,不可辨認了。鷓鴣哨氣得幾乎要噴出血來,苦苦追尋雮塵珠的下落,這次以為會有線索,但沒想到又是一場空。


    他的手敲打在石壁上,又將頭埋在手臂上,似是極其難過。


    眾人都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陳玉樓與孫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他是因為雮塵珠的緣故。


    “鷓鴣哨大哥,你也不必太過悲傷。圖畫自然沒有文字記載得詳盡,或許那前殿的碑文上,咋們可以找到線索。”


    孫缺拍了拍鷓鴣哨的肩膀,安慰道。


    鷓鴣哨被他輕輕一推,這才回過神來。他方才情緒難以自控,這時想起身後還有卸嶺群盜,便收斂起心神,先將眼下的事情做個了斷。


    “對不住,我失態了。”鷓鴣哨抱拳道,“陳總把頭,墓中若無其他異常,我們即刻便開棺吧!”


    陳玉樓點了點頭,方才眾兄弟已盤點過了,這後殿主墓中除去隨葬的各種明器外,再無其他機關。


    卸嶺眾人圍在這具高大的紫金槨周圍,這奢麗的棺材四周都罩著珠襦玉匣,槨身上都嵌滿了無瑕玉璧。棺槨底部鑄有八尊披鱗人麵異獸抬棺,以顯其主人身份之尊貴。


    光是這一口棺槨,便能抵得上墓室裏所有的俗物了。


    卸嶺開棺並無什麽講究,這槨內還有一具內棺,眾人也不擔心這屍王暴起傷人,是以十二個力士合力直接撬開了厚重的槨板。


    槨中是具金絲楠木的漆棺,棺蓋上又用赤金繪出七星連珠的圖案,每一個星孔中都嵌著一枚玉刻的銅錢。


    如此奢華的規製,幾乎已經可以同一般的帝王陵寢相媲美了。由此也可見得,這位元代大將軍生前發掘西夏王陵,絕對沒少撈好處。


    陳玉樓比了個手勢,十來個卸嶺好漢各自拿穩手中的纏屍網、抬屍竿等器械,這些都是祖傳下來專門用來對付僵屍的。


    鷓鴣哨也收起兩柄盒子炮,兀自做足準備,他搬山一派對付僵屍不需外物,用的正是一身卸骨之技。


    孫缺望著這口密不透風的金絲楠木棺,心道它未曾被山崩震出,想必裏麵也不該藏著那大蠍子,理應隻有那元將的僵屍。


    四個卸嶺好漢各自撬動一角,在陳玉樓的三聲指揮下,棺蓋應聲而開。


    一陣黑氣冒了出來,眾人嚇了一跳,迅速用纏屍網覆在棺頭上,防止僵屍暴起撲人,又用抬屍竿扣住他的四肢。


    黑氣消散許久,仍不見棺中有什麽異動,陳玉樓這才靠上前去觀察。


    曆經千年,這元將的古屍仍是栩栩如生。它身材魁梧高大,麵如牛肝一般血紫,首上無冠,披頭散發,周身穿著錦繡紫袍的凶紋殮袍,腰圍嵌玉金帶,雖然死了幾百年了,可一身英爽凜然的殺氣至今還未散盡。


    “果真是成了僵。”陳玉樓歎道。


    正是死而不腐是為僵。古墓中的僵屍多因特殊條件而形成,最多隻是屍體長年不腐,僵硬如鐵,卻也絕非什麽吸食人血的精怪。關節尚且彎曲不得,更不可能暴起傷人。


    古書《續子不語》當中,就提到過曾經有雲南礦工遇土壓不得出,或數十年,或百年,為土金氣所養,身體不壞,化成幹麂子。這也是僵屍的一種。


    這具元將僵屍麵呈深紫,其實隻是因為中了一種毒素,血液被染成紫色死後蔓延到全身而已。


    “看這樣子,是個色目人。”鷓鴣哨表麵淡定道,心中卻是惴惴不安,總覺得這具僵屍暗藏凶機。


    外麵的隨葬品已是不凡,這棺槨之中的更是極其貴重。十來個卸嶺力士都圍了過來,眼中放著精光。但陳玉樓並未下令,都還不敢輕易染指。


    “鷓鴣哨兄弟,請了!”陳玉樓攤開手掌,以示大度。


    按照約定,開棺之後,他要先探其中的明珠。


    鷓鴣哨雖然知道這棺槨之中是決計沒有他所尋找的東西,可也要賣這個麵子,當即抽出盒子炮,用槍竿挑開僵屍的嘴巴。


    但見他口中喊著一顆漆黑的定屍丹,自然不可能是他要找的雮塵珠。


    鷓鴣哨不敢輕易移動這枚定屍丹,唯恐引起屍變。但見它兩頰微鼓,鷓鴣哨又用槍捅了捅他的鼻孔,瞬時便有許多金粉順著黑血流淌出來。他大感好奇,又用槍口在死屍耳部一按,同樣流出一股混著金粉的汙血來。這渾黑的汙血真是奇臭無比。


    原來這僵屍的鼻孔耳孔裏,塞得滿滿的全是純金粉末。可用黃金駐顏的事情,世上從來沒有,元代僵屍體內怎麽會有金子?


    疑惑間,忽聽見一人道:“總把頭,我看這具古屍體格異常高大,生前說不定是個內外雙修的練家子。萬一屍變了,咋們都降不住它。”


    正是馮二狗,他嚴陣以待道:“我們不如先把這僵屍斷骨抽筋,剁成七塊八塊的,再慢慢搜索它身上的寶物也不遲!”


    陳玉樓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灑脫地對眾兄弟道了聲“甩了”!


    屍體是肯定要拆的,這是他卸嶺的傳統。尤其是挖到這種剝削百姓的達官顯貴,更何況還是個元人大將。


    十來個卸嶺好漢當即開始動手,紛紛掏出功能多用的掛山鉤,要先把僵屍從棺材裏吊出來。


    可這時,孫缺卻想起一件事來,急忙阻止道:“大哥們,使不得!”


    陳玉樓疑惑不解地望來。


    孫缺指著僵屍的死人臉道:“剛剛鷓鴣哨大哥撥弄他的耳鼻時,都流出了黑血,我懷疑這具僵屍體內藏有某種劇毒。”


    “劇毒?”陳玉樓不以為意道,“弟兄們下手小心點便是,區區劇毒不足為懼。”


    “不,不是一般的劇毒。我懷疑是傳說中的——陵瘴。”


    聽到“陵瘴”二字,鷓鴣哨和陳玉樓同時一怔,顯然二人都聽過這恐怖的防盜手段。


    “孫兄弟,你說的可是真的?”陳玉樓咽了口唾沫,如果不是孫缺之前出口成真的事例擺在那裏,他絕對不會相信。


    孫缺點了點頭,胡扯道:“那些金粉,想必都是為了防止陵瘴外泄,用來封堵九竅的鎮屍藥粉。”


    “這......”


    孫缺說得有理有據,陳玉樓不敢不信,一時之間竟陷入了兩難之境。


    不肢解分屍,他心中不安。可萬一僵屍體內真有陵瘴,那方圓數裏都得玩完。


    “這可如何是好......”陳玉樓看向孫缺,“孫兄弟有無什麽高招?”


    “困!”


    “什麽?”


    “咋們把僵屍困住,等取完寶物後,再將它銷毀,免得日後成精害人。”


    “善,孫兄弟真是大善人!”一旁的卸嶺力士也怕這個玩意兒,聽孫缺這麽一講,覺得再有道理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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