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的臨近,言冉冷汗直下,他感覺到那女人最終在他身邊停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仿佛能感知到那女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這種猶如煎熬的經曆終於是讓言冉承受不住,極度的恐懼轉化為憤怒,猛地轉過身子去:“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這一轉身正好與那女人對視上,在看清那女人的樣子後,言冉整個人懵住了。跟言冉一樣,那女人的驚訝之情也少不了多少,隻聽她不可置信起來:“言主任?”


    “洛......洛機長?”言冉脫口而出。


    眼前這個把言冉嚇得半死的女人竟然就是洛冰顏。


    言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說洛機長,你怎麽在這裏,而且還不出聲,人嚇人是能嚇死人的。”


    “我是來找徐離的。剛才天暗我也沒看清你的樣子,走近才發覺是你。”洛冰顏瞧得言冉臉色不太好,倒是信了幾分言冉受到驚嚇的話。同時,洛冰顏注意到言冉衣服上有不少泥漬,於是好奇道:“言主任,你衣服這是......”


    言冉下意識就想敷衍敷衍洛冰顏,可腦子不受控製般地跳出一個念頭,卻是改變了敷衍洛冰顏的想法,而是露出委屈之色:“洛機長啊,你教了個好徒弟啊。”


    “嗯?你是說徐離嗎?”洛冰顏聽出了言冉的話外之意,明顯不是什麽好話。


    “不然呢?”言冉唉聲歎氣:“你那徒弟當真是把我玩弄得暈頭轉向。先是耍手段讓我老婆出軌,然後拿著我老婆出軌的證據激我。我一時氣昏了頭跟那對奸夫**起了衝突,手段激烈了些,結果衝突過程被徐離拍下來了,還拿視頻要挾我。另外,他還用我的手機給我老婆的情人的父親發去衝突視頻,以求更多的利益,結果勒索的罪責反倒是落到我身上了。”


    隻能說同樣的事情,通過模糊重點就能達到另外的效果。在言冉的話裏,他似乎就是被徐離設局了,結果一時衝動被徐離抓住了把柄而被挾製,他倒是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言冉的話不多,但是信息量極大,洛冰顏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她捋了好一會兒:“你的意思是徐離在要挾你?”


    “主要也是我自己衝動了,才被徐離抓了把柄。”言冉拍拍自己的衣服:“我這狼狽樣還不是拜他所賜?現在這情況,我這主任的位子是做不成了。咱們好歹是一個公司,隻是好心給你提個醒,離你那個徒弟遠一些。”


    這麽長的時間,言冉也算是看出來了,徐離和洛冰顏之間肯定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要是能挑撥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惡心一下徐離也算是給自己出口惡氣。


    然而,言冉話音剛落下,於昏暗燈光的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影:“你說離誰遠一些?”


    徐離冰冷的聲音傳入言冉和洛冰顏耳中,皆是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紛紛向徐離出現的方向投去目光。


    徐離半身陷入黑暗之中,半身渲染著一層昏黃的燈光,銳氣逼人的目光落在言冉臉上:“言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咳咳,我也沒說錯什麽。”言冉在徐離麵前本能地氣勢就弱上幾分。


    洛冰顏走近徐離身邊:“徐離,他說的是真的?”


    “這要看你怎麽理解了。”即便跟洛冰顏相距幾近,但是兩人並沒有眼神交匯,徐離自顧自地說著:“或者準確來說,你是不是該問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說到這個,言冉就有些心虛了:“徐離,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吧?”


    洛冰顏皺眉:“意思是,你承認了?”


    “哈哈哈!”徐離終於將目光移到洛冰顏臉上,兩人目光交合,卻是感覺到一絲絲的陌生:“沒錯,我是利用他老婆出軌設了個局。後麵也跟他做了交易,至於某些威脅,我覺得那隻是糾正錯誤的必要手段而已。”


    洛冰顏卻是不同意徐離的說法:“我不管你跟他有什麽恩怨,但是這種事情不應該交給警察嗎,你這麽做不是枉顧法律?”


    “我枉顧法律?”徐離猛地激動起來,一指言冉:“要是我枉顧法律,四年前我確定他們害死我爸,我有一萬種方法把他們無聲無息地全部弄死,至於耗費精力等到今天?”


    洛冰顏瞳孔收縮:“徐離,你到底在說什麽?”


    剛才短短一句話中蘊藏著太多信息,讓得洛冰顏有些無法快速消化。但是,徐離在話語中透露出來的狠厲風格幾乎使得洛冰顏開始不認識徐離了。


    從洛冰顏見徐離第一麵,徐離就好像一個心高氣傲,玩世不恭的年輕人。可現在的徐離充滿了暴躁與狠辣,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相較於震驚的洛冰顏,言冉則是被徐離狂妄到極致的話語給激起了最後一絲血性:“徐離,你少在這裏口出狂言,真就蹬鼻子上臉了?”


    要不是自己被徐離算了一道,手柄給徐離抓住了,哪裏能讓徐離在這裏大放厥詞?說得像他就是一隻隨時都可以捏死的螞蟻。


    “你還真看得起自己啊!”徐離不屑道:“你們依靠王玨的法子害死了我爸,我難道就不能做同樣的事?”


    言冉渾身劇震:“你怎麽知道是他出的主意?”


    “這個主意是你們幾個廢物能想到的?”徐離聲音漸冷:“要不是出了一些變數,你覺得會有跟我做交易的資格?”


    在二人對話的時候,洛冰顏則是在咀嚼著王玨這個名字,一些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徐離已經不想再跟言冉浪費口舌:“滾吧,趁我現在還能控製自己。”


    說到這裏,言冉已經是肝膽俱裂,哪裏還願意呆下去,灰溜溜地往著別墅方向跑去。


    等到言冉走遠,洛冰顏歎了一口氣:“徐離,你這樣不好的。”


    “我不好?”徐離的眉毛挑了一下:“十五年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天底下最好的人是誰,是我啊!”


    “你......”洛冰顏連退數步:“不......你是......徐寧?”


    洛冰顏依稀記得小時候因為她姐姐心髒不好,天生有些自卑,不敢於同齡人交往。然而,突然有一天她姐姐洛心跑過來跟她說喜歡同班的一個男生,名字叫......王玨。


    洛冰顏當時跟洛心是同一所學校,隻是低了一年紀。聽了洛心的話,好奇之下,悄悄去洛心的班看看那個王玨到底長什麽模樣。


    結果相比較相貌俊朗的王玨,洛冰顏更加喜歡跟王玨同桌的另外一個男生。之後詢問姐姐洛心才知道那個男生叫.....徐寧。


    此後,四人慢慢發展了不錯的友誼。而洛冰顏則是毫不掩飾對徐寧的喜歡,曾在徐寧麵前說天底下最好的人就是徐寧,以後還要嫁給他。


    徐離眉目漸漸低垂下來:“我父親起初用寧字是取寧靜致遠之意,結果我性子太冷,我父親感覺寧字不適合我。其實,在洛心出事前不久,我就改了名字。”


    徐離忽然笑了起來:“沒想到十幾年不見,不過是改了名字,你就不認識我了。”


    “不!”洛冰顏捂著腦袋:“怎麽會這樣?”


    洛冰顏確實沒有將徐離和徐寧聯係在一起。十幾年的時間,徐離早就長開了,哪裏還有多少小時候的痕跡。而且,初見之時,徐離表現出來的氣質跟她記憶中的徐寧實在是差別過大了。


    如此一來,怪不得她與徐離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徐離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當時,她還以為徐離是什麽登徒浪子呢。


    原來那時候,徐離就將她認出來了。


    徐離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等待洛冰顏消化這些信息。


    等了許久,洛冰顏的情緒才算是逐漸平複下來,她那擁有著淡淡紫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徐離,仿佛要從此時徐離的五官中找到曾經的記憶。


    十多年一晃而過,曾經初戀般的存在再度回到自己麵前,這是何等的緣分。但是,那散發著草莓味的初戀和此刻陰翳的徐離卻是無法重合起來。


    她緩緩地搖著頭:“徐離,你不該這樣的。”


    徐離的笑容斂去:“五年前,在成興航空烈火烹油之際,林氏集團想要收購成興航空。但是,我父親看清了林氏集團的資本本質,即使當時的收購價格很慷慨,可他還是堅決反對。當時,成興航空的不少高層已經在金錢麵前產生了動搖,唯有我的父親苦苦支撐......”


    “我父親心髒有支架,需要定期服用抗凝血藥物。這種藥物對飛行員來說是有嚴格要求的,保險起見,我父親吃的藥都是從航醫那邊拿的。”說到此處,徐離露出一絲悲哀的神色:“可是,當時的航醫將抗凝血藥物偷偷換成了氟西丁,一種原本應該用在抗抑鬱的精神類藥物。正常人持續服用氟西丁會讓反應變得遲鈍,判斷能力受到影響。”


    “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父親在藥物和王敏行的蠱惑下,竟然同意了收購。”徐離眼眶紅了起來:“事後,我父親反應過來自己鑄成了大錯,愧疚難當,心神大損,渾渾噩噩之下出了車禍。”


    徐離深吸一口氣:“五年過去了,我父親成了貪圖利益,背叛自己理想的偽君子。而那個航醫卻從實習航醫一路直升到主任航醫,王敏行則是從訓練經理到了行政總裁。他們攫取了巨大的利益,罵名卻是讓我父親背著。你說,這還有沒有天理?”


    這是徐離頭一次毫無保留地將徐思宇身死的真相和盤托出,當場震撼了洛冰顏。徐思宇的事情她大概知道一些,隻是沒想到還存在如此曲折。


    “那個航醫是?”洛冰顏輕聲問道。


    其實,洛冰顏已經猜到答案了。但是,她更加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徐離的目光落到了已經進入別墅院子的言冉:“你知道的。”


    洛冰顏一隻手抓住徐離:“那你想要幹什麽?”


    徐離眼睛微微閉起:“我想要變成王玨那樣!”


    ......


    此刻,林家莊園裏,等了許久依舊沒有兒子消息的林盛整個人都變得焦躁不安。他原以為自己隻要按照言冉的話去做,林黎就能安全回來。


    可是,股份處理了,記者發布會開了,林黎已經杳無音訊。


    在書房裏苦苦等了大半小時,林盛再度撥了言冉和兒子林黎的電話,卻還是沒有任何可以接通的跡象。


    “難道是他覺得我對股份的處理不滿意?”林盛心中開始擔心起來。


    說實話,由於言冉隻要求林盛將林氏集團的股份從成興航空中剔除,但是具體方式如何沒有做出要求。所以,林盛就耍了一些小心思。


    他不曉得自己的小心思會不會讓言冉不滿意,從而不釋放林黎。


    “早知道就乖乖將股份拋售出去了。”林盛暗自悔恨。


    如果真要是因為自己耍小心思的緣故而讓林黎沒有脫離險境,他估摸著下半輩子都要在後悔中度過。


    越發焦急的林盛已經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報警這件事了。但是,不管是被綁架的人,還是綁架人都太敏感了。要是一個處理不當,爆出來的可不僅僅他兒子的綁架案,五年前徐思宇的案子說不得都要再起波瀾。


    左右為難的林盛還是下不了報警的決心,想著是不是真的自己的股份處理方式有問題。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林盛拿起手機就準備王敏行打過去電話。


    然而,電話剛撥出去兩個數字,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仆人喜衝衝地跑進來:“老爺,少爺回來了。”


    聞聽此言,林盛的手指定格在屏幕上,愣了一下,立刻將手機收起,放棄了打電話的念頭。


    “黎兒現在在哪兒?”林盛急忙問道。


    仆人忙道:“剛進大門。”


    林盛哪裏還呆得下去?舍下仆人,急匆匆地往院子那邊跑去。一進院子就看到不遠處失魂落魄,渾身髒汙的林黎搖搖晃晃地往著自己這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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