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張輔班師回朝,當朝宰執韓章,奉皇帝命,親自率領百官,在汴京城外迎接王師。


    數萬大軍,暫在城外待命。


    張輔與顧偃開,隻率領兩千士卒,來到城中,接受百姓們的稱讚與仰慕,堪比狀元巡街。


    在他們前往皇宮途中,街道兩旁,無數百姓在圍觀,歡呼聲、喝彩聲、驚詫聲,絡繹不絕,


    “英國公不愧是咱們武將魁首,以二十萬就能成功抵禦遼軍,當真是漲我大周誌氣!”


    “聽說,此戰第一功臣,是一個叫做衛淵的,以三千兵卒,就守住了雁門關!當真是後生可畏!”


    “我也聽說了,那衛淵乃是英國公的親傳弟子,殺得遼軍聞風喪膽,官家都親口說,他有冠軍侯之風呢!”


    “那遼軍也不是什麽洪水猛獸,不可戰勝,這不,還是敗在了咱們手裏?”


    “周軍威武!威武!”


    “...”


    將士們聽到這些讚歎之聲,忽然感覺,即使戰死沙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如今,消息比較通達的各地,都知道了衛淵死守雁門的事跡,正被廣為傳唱。


    一朝發跡,天下誰人不識君?


    待張輔等人來到皇城前。


    嘉佑帝命其一人去到宣政殿。


    來到殿中,張輔見到官家,因甲胄在身,所以隻是單膝下跪道:


    “臣,幸不辱命!”


    話音剛落,和藹仁善的嘉佑帝,親自將張輔攙扶起來,道:


    “二十萬擊敵三十萬,還能夠大獲全勝,我朝有英國公一人,勝抵千軍萬馬!朕坐鎮京都,也可高枕無憂了。”


    張輔作揖道:“官家,此次,臣雖僥幸得勝,但臣畢竟是老了,隻怕去不了幾次邊關了。”


    聞言,嘉佑帝看到張輔那滿頭白發,便是於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你是老了,但你也後繼有人,朕聽說,那衛淵是你的親傳弟子?你覺得此子如何?”


    他深知張輔忠君愛國的性格,所以,對他十分信任。


    不然,也不可能,這麽多年來,一直讓張輔執掌禁軍。


    這份殊榮,舉國無二。


    所以,對於張輔的話,嘉佑帝是信的。


    “官家,那衛淵,的確是臣的弟子。”


    “此子殺敵勇猛,精通兵法,或為年輕武將中的佼佼者。”


    “臣說此言,絕非是任人唯親,臣敢擔保,有此子在,可保我大周三十年無憂!”


    張輔毫不避諱的直言。


    保國朝三十年無憂?


    聽到張輔對衛淵的評價竟是如此之高,不免使嘉佑帝心生好奇,


    “此子可隨你班師?”


    張輔道:“回官家,不曾。”


    “他剛被官家任命為團練使,臣沒有讓他急於來京謝恩,而是讓他處理好代州事宜,年後入京,再謝陛下隆恩。”


    嘉佑帝不免有所期待,“那朕就等著,年後見見此子。”


    身為一國之君,嘉佑帝心裏很清楚,如今,國朝最不缺治世之輩,畢竟,大周文重武輕,養文士已久,自是不乏有能力的讀書人。


    曾經的範相公,今日的韓章,都是其中翹楚。


    但也因此,天下人都不願習武了,甚至文人還有意貶低武將。


    如此,便導致了武將的後繼無人。


    試問,滿朝,能夠指揮大兵團作戰的,除了老一輩的張輔、顧偃開等寥寥幾人外,還有誰?


    待他們老了以後,誰能執掌三軍,抵禦異族侵略?或是收複燕雲?


    幾乎就沒了。


    最起碼,在嘉佑帝現在來看,除了衛淵有幾分希望,可以拿下武將的接力棒之外,就沒有他人了。


    想到這裏,嘉佑帝正色道:“張卿,朕要謝謝你,謝謝伱為國朝培養了一個人才。”


    “如今之天下,文曲星易得,可將種...卻寥寥無幾,將來有你那弟子在,朕也能對其寄予厚望,你需好生栽培。”


    如果天底下能夠再出一個英國公,而且是年輕的英國公,那麽嘉佑帝就真得不愁了。


    知否電視劇裏,顧偃開之子顧廷燁,可能會有那個能力,但就現在來看,顧廷燁還做不到,遠遠不如衛淵。


    頓了頓,嘉佑帝向張輔說起一件正事,


    “朕今日特意喚你來此,是有件事要與你商議。”


    “朕打算將宣毅軍規模擴大,訓練出一支可以使西夏與遼國都聞風喪膽的王者之師。”


    “不知,你意下如何?”


    訓練新軍?


    如今擺在大周眼前的難題之一,乃是冗兵。


    什麽是冗兵?


    大意是兵卒過多,兵員質量差、戰鬥力差、軍政效力低下。


    想要解決冗兵的難題,不是說訓練一支新兵就夠了,而是要在全軍進行變革。


    官家豈能不知?


    禁軍各軍編號為何繁雜?


    就是擔心有將士統領兵權,不好管轄了,可不將這個問題解決,冗兵問題就會一直存在。


    “官家,如今大戰剛剛結束,臣認為,還是應以休養生息為主,訓練新兵一事,不可操之過急。”


    張輔婉言相勸。


    連武將魁首都覺得訓練新兵難頂大用,可想而知,其冗兵問題,有多複雜了。


    這其中牽扯到的多方利益,足以淹沒任何人。


    嘉佑帝點了點頭,“既如此,那這件事,就今後再議。”


    今夜晚些時候,皇帝在集英殿宴請群臣,張輔離開宣政殿,就直接去了那裏。


    他前腳剛走,嘉佑帝便開始暗自思量訓練新兵一事,趁著他現在威望還在,他不希望,將問題留給自己那個體弱多病的兒子。


    頓了頓,他突然想起此刻遠在代州的衛淵,遂向身後一名太監吩咐道:


    “讓皇城司的人,去一趟代州,幫朕看看,朕剛親封的代州團練使在做什麽。”


    之所以這樣安排,是想看看,剛被加官進爵的衛淵,究竟是不是一個能幹事的人。


    如果是,則就完全信了張輔所言,予以重用。


    如果不是,讓他守個邊境也就罷了。


    這皇城司,乃是大周的諜報機構,就像錦衣衛一樣,可監察百官,為皇帝打探情報。


    -------------


    當夜,京師的一眾文臣武將其樂融融,飲酒至深夜,才算盡興而歸。


    至於嘉佑帝,擔心群臣因為自己的存在,不可能放開手腳飲酒玩樂,便隻待了片刻,就回宮歇息去了。


    張輔並未歸家,而是被皇帝留在宮中休息。


    翌日,嘉佑帝按照禮部章程,褒獎抵禦遼軍的有功之臣。


    由於張輔和顧偃開都已有爵位,對於他們的賞賜,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輕。


    便給了他們以彰顯榮譽的虛銜。


    張輔加封為上柱國,正二品官銜,執掌禁軍上四軍。


    顧偃開加封上護軍,正三品官銜,賜金銀不計其數。


    待皇帝賞賜結束後。


    張輔方才馬不停蹄的回到家裏。


    這時,張夫人與其女張桂芬,已經等在了英國公府門外。


    張輔遠遠見到自家娘子,便是快步走向前去,“夫人,夫人!”


    聞言,張夫人也是飽含熱淚,夫妻二人多年不見,自是想念彼此,要不是還有女兒在這裏,估計就要抱在一起了。


    寒暄過後,張夫人看到張輔身後並無年輕子弟跟來,便是好奇道:“你在信裏多次提到你那寶貝徒兒,怎麽沒有跟著你一起回來?”


    張輔將衛淵年後入京的事情說出。


    隨後,他又看到年僅十歲,卻已有英姿颯爽之氣的女兒,慈愛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怎麽連聲爹都不喊。”


    他們夫婦二人的女兒叫做張桂芬,乃是英國公府的獨女,雖然才隻十歲,可所謂從小看大。


    此女不僅英姿颯爽,無愧將門虎女四字,更是個美人胚子。


    張桂芬自生下來,就與她的父親是聚少離多,所以脫口問了一句,


    “爹,這次,您能在家待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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