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次打了駱懷遠,嚴嫣表麵上沒啥,其實心裏也是有點小內疚的。


    之後回了歸雁閣,越想越內疚,便讓梅香將小安子拿的那包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宮裏頭嬤嬤的做的,據說宮裏的娘娘們都是用的這種。這宮裏頭的宮人們也太不像話了,為了討賞居然往上奉這種東西!”


    這會兒的阿嫣,大抵是不明白什麽叫做欲蓋彌彰。幸好‘宮裏頭’、‘娘娘們’在以梅香為代表的一眾小丫頭們心裏有著無限崇高的地位,所以大家的眼睛都放在桌上的那一小包東西上,倒沒注意嚴嫣有些尷尬的神色。


    其實她也不想如此,想要毀屍滅跡吧,覺得有點對不起小胖一片好心,尤其她將他還打了。不毀屍滅跡,這種東西是絕對瞞不過身邊貼身丫鬟的,索性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拿出來。


    “梅香,你來看看,這物件真的好使?”


    梅香是幾個裏針線最好的一個,當然是比較具有評論資格的。


    梅香將小包打了開,裏頭東西也就四五樣,兩條三角狀的物體,做工極為精致,上麵還繡了幾道雲紋,一條是嫣紅色的,一條是水藍色,均是配的月白色的雲紋。另外還有兩條形狀不規則的片片,軟軟的,裏麵似乎絮了棉花。


    既然知道其用途,大抵便能明白怎麽使,梅香越看眼睛越亮,慫恿嚴嫣:“姑娘要不然去試試?”


    嚴嫣睇她一眼,端著架子:“還不知好不好使呢?”


    “奴婢看樣子不錯,好不好得試了才知曉。”


    兩人去了淨室,梅香幫嚴嫣褪了裙子,小心翼翼服侍她穿上。因嚴嫣不懂其作用,再加上有點害羞,手忙腳亂的,換個小墊子比練了一個時辰的武還讓她累。


    一切穿好,很貼身,那小褲腰部有一條細細的帶子,隨意的綁下就好,不會像月事帶一樣,係在腰間,係緊了難受,係鬆了不行。


    女兒家這種私密事是難以啟齒的,更沒辦法拿出來說。嚴嫣來了月事以後,也是沈奕瑤親自過來與女兒細細講解,然後吩咐了下麵丫頭們做好準備。這種事情大多是母女相傳,行使的也是老一套方法。


    一條月事帶,裏麵灌了幹淨的草木灰,弄髒了倒掉裏麵的草木灰,洗幹淨曬幹了灌入新的草木灰可以重複使用。


    嚴嫣有幾條月事帶,均是下麵梅香幾個貼身丫鬟幫忙縫製的。嚴嫣曾注意過具體製作細節,覺得很難以接受,首先是那草木灰,哪怕這種是特意燒製的,它也是草灰,是灰黑色,看著就讓有那麽點小女兒家羞澀的阿嫣難以接受。可大家都是用這些,從沈奕瑤到下麵小丫頭們皆是,頂多就是月事帶的做工精致與否,然後便是主子們用的草木灰是專門燒製的。


    第一次係上月事帶,嚴嫣別提多難受了。不光身體上的難受,心裏也很窘迫。可沒辦法也得接受,誰叫她是女子。小時候不覺得,覺得男女都是一樣,她甚至比很多男子都厲害,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並不是,首先生理構造上便不同。


    每個月的那麽幾天,嚴嫣便暴躁易怒。心態的不適,生活習慣也被迫改變,不能練武,不能騎馬,不能到處跑,隻能盡量少動,坐著的時候比站立時候多,別提多不慣了。


    嚴嫣嚐試性的動了幾下,感覺輕鬆許多,首先就是不怕那條帶子不小心便移位了。


    “姑娘,覺得怎樣?”


    嚴嫣套上月白色的中褲,放下裙擺,點點頭,“還行。”


    淨了手,從淨室去了東間,嚴嫣越走越適意。她去坐了一會兒,便賴不住往臨滄居去了。


    平時這種情形姑娘都是能少動盡量少動的,這就是還行?


    幾個丫鬟竊竊私語,有那麽一兩個賴不住,準備也去照葫蘆畫瓢縫兩個試試。


    這一日,嚴嫣難得心情很好的樣子,晚上臨睡之前,吩咐梅香照著那個樣子多做幾條出來。小安子有說,這個不能重複使用的。


    按下不提,等過兩日駱懷遠臉上消了腫再出現時,雖還是有點別扭,但嚴嫣還是給了他一個和顏悅色的笑。


    駱懷遠頓時美得找不著北了,看來現代人誠不欺吾,愛她就要做她貼心的小棉襖!之後盡心發展‘駱小胖牌愛心小片片第二代’自是不提。


    “瑤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一件小事,你三年不睬我,也該夠了。如今我親自來接你回去,你多多少少給我留些麵子。就算不看其他,阿嫣如今也不小了,總得將說親之事提上日程,別耽誤了咱們女兒。”


    錦畫堂裏,嚴霆坐在黑漆螺鈿的方椅上,滿麵笑容,殷殷切切。


    沈奕瑤看著眼前這個人,看他即陌生又熟悉的笑容,看著他麵上的那點無奈的寵溺,垂下眼皮,“阿嫣是該說親了,這事我自有酌量。”


    “那跟我回去,可好?”


    嚴霆抓住沈奕瑤的手,她動了動借著喝茶的動作,將手抽了回來:“再過幾日吧,收拾行李也得幾日。”


    “那好,過兩日我再來接你。”


    沈奕瑤點點頭。


    嚴霆出了安園大門,上了馬便疾馳而去。


    他有些得意又對沈奕瑤有些鄙夷,再怎麽樣,還是個婦人,冷她一段日子,她自然便軟了骨頭,還當她有沈家人的傲骨,其實也不過如此!


    嚴霆自然不會在此時提及自己的打算,阿嫣總是要說親的,沈奕瑤自然少不了在外麵走動,到時候稍微露點口風,說不定她自己便動心了呢?


    畢竟,那可是皇子!


    等嚴嫣聽到信趕來錦畫堂,嚴霆已經走了。沈奕瑤正坐在炕上坐著針線,嚴嫣去了她身邊,擰著眉頭:“你真要跟他回去?”


    沈奕瑤對她笑了笑,柔聲道:“你也不小了,總不好耽誤你。其實早先娘便在打算要回府,隻是一直耽擱了下來,如今正好。”


    嚴嫣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她很難以接受就這麽回去了?按她的想法,一輩子不用回去最好,隻可惜似乎不能成真。


    “可——你想回去嗎?”


    沈奕瑤還是那副柔順的模樣,“娘想不想回去不重要,現在在哪兒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隻是你耽誤不得,還有你弟弟,他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這莊子上。”


    嚴嫣緊緊的抿著嘴,過了半響,才丟下一句“你願意怎麽樣就怎樣吧!”人便離開了。


    沈奕瑤擔憂的望著她的背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眉梢。


    ……


    三年多時間看似不長,其實真準備搬回府才發現其實要收拾的東西許多。


    零零總總,從用的穿的戴的,重複了一次上次從府裏搬出來的行徑,隻是這次比那次的東西更多。


    嚴霆兩日後又來了一次,沈奕瑤並沒有馬上跟他走,而是先讓跟了幾輛車東西回去。威遠侯府那裏,錦瑟院、凝香閣院門大開,下人們灑水打掃著,準備迎接主人的歸來。


    這番動靜,讓威遠侯府眾人紛紛側目。


    這是要回來了?


    大房薛氏並沒有太過驚訝,這是早就預料到的。


    這是要回來了?


    三房那裏陳氏有些恍然,記憶中二嫂和侄兒侄女在她印象中已經模糊。


    這是要回來了!


    當然許多人都沒有忘記那個讓人心驚膽戰的三姑娘,尤其是府裏的下人,不停有人勸告自己如今在紫玉軒當差的親朋好友——


    “以前也就算了,三姑娘馬上就回來了,如果紫玉軒那位不識眼色,你可別往前頭湊!”


    “最好是換個差事吧,別舍不得那份銀子。”


    “別和三姑娘做對,仔細她剝了你的皮!”


    這種竊竊私語在府裏暗處傳導著、蔓延著,所透露信息無一不是彰顯其中核心的那個三姑娘究竟讓人們有多麽的懼怕。


    曼兒當然也有聽聞到這些風聲,隻是她就不信了,一個還不到十四歲的丫頭片子就能讓人怕成這個樣?!


    她回到紫玉軒,對蘭姨娘提起此事,口氣忿忿不平。


    蘭姨娘並未說什麽,臉色卻是有些怔忪。


    夫人要回來了?


    蘭姨娘便是瓊蘭。


    瓊蘭本是春花樓的清倌兒,從小便被養在春花樓裏。春花樓裏的媽媽見她長得好,便專門將她提出來精心教導。一起還有其他幾個女孩兒,都是預備著日後給春花樓當台柱子的。


    瓊蘭是被家裏賣了的,賣的時候太早,對家裏卻是沒有記憶了。從她有記憶開始,便是生長在春花樓那種地方。


    從小媽媽便對她們很好,瓊蘭知道是為什麽,因為媽媽指著日後她們給她賺錢,都是當搖錢樹來看待的。


    瓊蘭一日日長大,她想著自己與樓子裏那些姐姐們過的那種迎來送往的日子不遠了,知道媽媽正在打算將她的初夜賣一個好價錢,她夜裏也會哭。


    誰知卻被人買了下,還送給了嚴爺。


    瓊蘭曾覺得這是自己的運氣,沒人願意過那種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的日子。她覺得能遇見嚴爺,是她一輩子的救贖。


    剛到威遠侯府的時候,瓊蘭謹言慎行,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低賤,這府裏是個主子便能將自己踩在腳下。直到她有了身子,生下了五少爺。


    在春花樓日日賣笑的日子逐漸離她遠去,如今她是威遠侯的蘭姨娘。老夫人見她生了兒子,看重於她,而她自己也素來得爺的寵愛,成日裏錦衣玉食,行走間仆婦簇擁,又養了兒子,後半輩子也有了依靠。再加上夫人不在府裏,日日也不用晨昏定省,府裏下人見蘭姨娘得勢,也願意捧著她。


    她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這麽順風順水的過了,誰知夫人居然要回來了!


    瓊蘭曾打聽過夫人的事,那是她剛進府的時候。她知道夫人出身高貴,與爺也恩愛,就是不得老夫人喜愛。瓊蘭是聽過老夫人用不屑的口氣罵過夫人的,尤其又聽了下人說,夫人帶著三姑娘和四少爺去莊子上養病去了。


    她以為夫人是得了老夫人厭棄才如此的,她確實這麽認為。畢竟,大熙以孝為先,一個不得婆婆喜愛的兒媳婦,哪怕當兒子再愛重,又能怎樣?難不成要媳婦不要娘?!


    平日裏的與爺相處的時候,也從來沒見他提過夫人。她便想了,什麽恩愛不恩愛的,再恩愛也抵不過好顏色,夫人如今也三十多了,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早就色衰愛弛,能與她相比?


    直到她真正見到沈奕瑤——


    **


    駱懷遠自然也知道丈母娘要帶著小王妃及小舅子回威遠侯府了。


    連其中的原因也知曉,居然是為了給小王妃說親?


    簡直晴天一道霹靂直接砸在了駱懷遠頭上,將他霹得外焦裏嫩。


    小王妃是他的!阿嫣是他的!


    可——


    看著懵懂不知的小王妃居然在頭疼回府後家中的那些糟心事,他便有一種想噴出一口心頭血的衝動。


    好吧,這就是作為一個預知者的雷點。你知曉別人不知曉,你又不能說,便隻能暗傷在心。


    駱懷遠笑得很僵硬,“阿嫣妹妹,小姑有沒有對你說想把你說給哪家?”


    嚴嫣疑惑瞅他一眼,“怎麽問起這個?這種事我哪曉得,估計我娘心裏也是沒譜的,得出去走動慢慢打聽相看。反正我現在還小,我娘說在及笄之前定親便好了。”


    駱懷遠稍微放下了一些心,心裏亂糟糟的,嘴上問道:“那你回去了,咱們不是不容易見著麵了?”


    “嗯,這倒也是,不過總是有機會見麵的。”


    見對方渾不在意的模樣,駱懷遠又一口老血噴在心頭。他不停的對自己說,小王妃還小,哪裏懂什麽情情愛愛,小王妃還小……


    可卻泯滅不了阿嫣其實一種拿他當好朋友來看的事實,早先還信誓旦旦讓小王妃一定要對他心有所屬,如今三年過去了,似乎一點成效不見。


    阿嫣會喜歡上他嗎?


    他長得胖,不夠帥,攤上一個皇子的身份,還不如沒有更好……


    駱懷遠心中第一次沒那麽有自信了。


    甚至上輩子,哪怕是陪他一起死,王妃也是沒有愛上自己的,隻是拿自己當做最好的朋友。他很清楚這項事實。


    看來他得回去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阿嫣妹妹,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辦,就先回去了。”


    嚴嫣很驚異的發現本來還一臉可憐樣兒想博得她同情的駱小胖,突然變了神色,這種樣子是她從未在他身上見到過的,甚至不由自主心裏咯噔一下。


    “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


    那種神色一閃即逝,痞痞的笑再度出現在駱懷遠臉上,“沒有什麽事,我就是突然想起府裏有一件事未辦,得回去處理一下。”


    “那好吧,有事兒給我捎信。”


    一大早,威遠侯府上下就開始忙碌起來。


    像老夫人、大房、三房的人自然還是照舊,但二房的人卻是沒那麽好了。吳姨娘、蘭姨娘早早就打扮妥當等在屋裏,直到有下人來報夫人進門了,便去二門那處迎。


    五少爺才兩歲,正是剛會走路的時候,蘭姨娘曆來看得嬌,平日裏都是帶在身邊。這會兒五少爺總是叫著要娘,蘭姨娘卻是不敢抱他,生怕把衣裳頭發弄亂了,在夫人麵前失禮。


    本來心裏就焦躁萬分,昨日本想在爺麵前討個恩賞,想著日後爺能護著自己一些。誰知話還沒說出口,爺卻來一句讓她好好敬著夫人,平日裏老實一些,頓時將蘭姨娘滿腔滿肺的溫存話給壓了回去。


    五少爺沒要到娘,急得在一旁哭了起來,扯著嗓門哭,蘭姨娘太陽穴砰砰直跳。無奈,舍不得兒子把嗓子哭啞了,將五少爺接了過來,抱著哄。


    正哄著,有下人報夫人進門了,她趕忙將五少爺放下,誰知又被拽亂了頭發。慌慌忙忙收拾整齊,等趕了過去,夫人已經到錦瑟院了,隻能扭頭再往錦瑟院趕去。


    進了錦瑟院,一切都大變樣了,門口站了一排五個穿綠色比甲的丫頭。地麵上潑了水剛打掃過,一點灰塵都沒有,四處也是重新粉了的,有了女主人的錦瑟院才真像是二房的正房。


    蘭姨娘急急往裏頭進,在門口被丫頭攔了下來。那丫頭一點臉沒給她留,斥道:“你是蘭姨娘?從哪兒學的規矩,夫人屋裏是你亂闖的?等著通報!”


    蘭姨娘漲紅了臉,曼兒在一旁不忿嘀咕了一句,“你個丫頭衝我們姨娘擺什麽架子,你才沒有規矩。”


    那丫頭也沒與她爭論,隻是用不屑的眼神上下將曼兒打量了一遭,便扭身準備進去通報。


    一個丫頭都不給自己臉,不屑自己身邊的丫鬟,打的就是自己的臉,蘭姨娘還是明白這其中關竅的。


    可明白又怎樣呢?她不明白的是,她雖是姨娘的身份,卻是屬於賤妾中的一種。夫人身邊一個得臉的丫頭都比她有體麵,隻可惜蘭姨娘從小生長在春花樓裏,並不懂後宅裏的規矩。這幾年沈奕瑤不在,二房沒有管事的,老夫人隻管捏著中饋,蘭姨娘討她喜歡,她就給點臉,其他卻是不管的。嚴霆日日在外麵忙碌,後宅之事他從來不會插手,下麵的人隻管捧著蘭姨娘討賞,又哪裏會與她講這些。


    不光蘭姨娘不懂,曼兒也不懂,頓時惱怒的嚷了起來。


    “你走什麽走,回來把話說清楚,我還想問問你是什麽規矩,一個丫頭便衝我們姨娘甩臉子。”


    另外四個丫頭用極其差異的眼神看著曼兒,順捎還帶著蘭姨娘,仿若她們是什麽異類。


    屋裏,吳姨娘正帶著五姑娘嚴嬋小聲與沈奕瑤說著話,大體就是一些場麵的問候之語。嚴嫣坐在一旁眉眼不耐的正在喝茶,她以為自己脾氣學好了,此時發現卻不。


    當見到那些不願意見的人,尤其還裝相扮乖巧的,她就忍不住滿肚子火氣。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嚴嫣眼神示意梅香過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須臾,梅香帶了一個丫頭進來了,那丫頭麵色委屈道:“蘭姨娘沒有規矩,亂闖夫人屋子,奴婢將她攔了下來,問她還有沒有點規矩,她身邊的一個丫頭拽著奴婢不依。”


    沈奕瑤皺起眉頭,問吳姨娘:“她這自進門,就沒人教她規矩?”


    三年不見,吳姨娘容貌一點未變,還是如以往那般明豔俏麗。隻是眉宇間的神態卻與那種俏麗並不搭邊,即拘謹又內斂,平白將本應該肆意的嬌俏打折了幾分。


    此時她低眉順眼,柔聲答道:“蘭姨娘在老夫人跟前得臉,又得侯爺的寵愛,妾隻是個姨娘,卻是不好多說的。”


    其實哪裏是不好多說,這三年吳姨娘很少出門,低調的簡直不像是個姨娘。換一般人,頭頂上的大佛不在,還不趕緊的爭幾分寵愛什麽的。到了她這裏,日子過得宛如一口枯井似的波瀾不驚,能不往前湊就不往前湊,簡直就如同是個隱形人。


    這些嚴嫣都知曉,所以才沒在來請安時,將她母女二人攆出去。


    沈奕瑤沉默不語,似乎在酌量怎麽處置。


    嚴嫣卻直接開口了,“那丫頭拉出去掌嘴二十,那個什麽蘭姨娘就讓她在院子裏跪著。什麽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麽時候起來。”


    嚴嫣當慣了沈奕瑤的家,那丫頭應了聲,便退下了。沈奕瑤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了女兒一眼,叫住那丫頭。


    “就說是我發話的。”


    “是。”


    “你這孩子,這種教訓下麵沒規矩姨娘的事兒,卻是不能你來的。傳了出去,影響自家的名聲。”


    嚴嫣僵著臉,小聲道:“知道了。”


    沈奕瑤又無奈的笑了笑:“行了,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一行人站了起身。


    “嚴倩呢?沒來?”嚴嫣挑了挑眉頭。


    吳姨娘麵色僵硬了一下,小聲道:“二姑娘說她身子不舒服。”


    嚴嫣望了沈奕瑤一眼,沈奕瑤眉眼清淡,“既然不舒服,就讓她好好在屋裏養著吧。”


    這句話就看你怎麽理解了,可以是養好身子再出門,也可能是養好了也不能出門。尤其這種情況,嫡母幾年未歸,回來時庶女卻不露麵,大家當然不會就把她當成真的身子不舒服。


    “是。”吳姨娘聲音低低的應道。


    裴姨娘被送走後,老夫人見嚴倩也沒人管,便讓吳姨娘帶著看一下。雖沒有掛在吳姨娘名下,但日常起居都是要操心的,要不然這會兒也不是她來回話。


    嚴倩自來是個不省心的,吳姨娘也非常為難。可為難也沒用,她總不能駁了老夫人。


    一行人被丫鬟婆子簇擁著出了門,路過庭院時,看都未看那處一眼。


    嚴嬋好奇瞄了一眼,嚇得一緊吳姨娘的手,跟在後麵的吳姨娘拍了拍,小聲安撫了兩句。


    那處,曼兒正被兩個丫頭反轉了胳膊壓在地上跪著,有一個丫頭正在抽她嘴巴。抽一巴掌,問她一聲知道錯了沒有。曼兒兩頰通紅,嘴裏嗚嗚啦啦也不知在說什麽。


    一旁跪著身嬌體弱的蘭姨娘,蘭姨娘穿一身月白色繡蘭草的褙子,一頭黑發挽了一個髻鬆鬆的垂在腦後,一側頸處還留了一縷頭發垂了下來,看起來風情萬種又楚楚可人。此時低眉順眼跪在那裏,仿若受了莫大的委屈。


    隻可惜並沒有人看她,俏媚眼使給了瞎子看。看她的也就是些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大多都是滿臉鄙夷的神情。尤其有幾個被留下看院子的下人,這幾年可看多了蘭姨娘得意的模樣,此時見她這樣被打臉,可不是尤其解恨。


    待夫人一行人走了,竊竊私語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嗤,這不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了霸王!”


    “一個賤妾而已,得意個什麽勁兒,當年裴姨娘可夠囂張的,在夫人麵前她也得老老實實。”


    “你可別提裴姨娘,三姑娘最見不得人提她,包括夫人,小心惱了你。”


    “哎,我不提我不提。”


    一旁的綠萍清了清嗓子,四周的竊竊私語頓時安靜了下來。


    雖都是夫人身邊侍候的,那也分幾等。像沈奕瑤當年走時,院子裏的丫頭被帶了大半走,綠萍幾個就是其中一員。這幾年被鄒媽媽、董媽媽等人□□了一番,也都是能獨當一麵的,並且十分衷心。


    她肅著臉,不卑不亢:“既然夫人讓奴婢來教姨娘規矩,那奴婢就大著膽子說道兩句。咱們府裏也算是家大業大,做姨娘的自然要懂的規矩。姨娘是什麽,那是妾,是要日日晨昏定省來向夫人請安的,是夫人吃飯你是侍候,夫人熱了你扇風,夫人累了你捶腿的,有你這樣悶頭悶腦往夫人屋裏闖的嗎?”


    “姨娘也是生了少爺的人,雖身份是低了些,但日裏行為舉止卻是不能沒有章法,要不然該得讓外人笑了。還有你這丫頭,到了錦瑟院還敢咆哮,姨娘回去也得好好教教,要不然這掌嘴可就不會隻一次了。”


    “賤妾受夫人教誨,知道錯了。”


    綠萍點點頭,“那姨娘繼續跪著吧,跪夠半個時辰就可以起來了。”見那邊掌嘴已經打完,又道:“那丫頭也過來陪你家姨娘跪著,以後要知道謹言慎行。”


    吩咐一個丫頭站在廊下看著,綠萍便扭身進屋了。


    “董媽媽,你看奴婢做的還不錯吧?”


    董媽媽點點頭,滿臉笑意,“不錯,夫人性子軟,咱們下麵的可不能軟,要不然該與以前一樣,讓這些下三濫的欺負到頭上去了。咱們做下人的,衷心是一點,最重要的就是會把關。主子性格強硬,咱們就老老實實的幹活,主子性子軟,咱們就得硬起來。”


    這兩極的做法,恰巧是點了在沈奕瑤和嚴嫣身邊侍候的要點。像嚴嫣身邊侍候的,大多笑麵迎人,平時待人接物俱是和善。


    而沈奕瑤身邊的,這兩年在嚴嫣提了鄒媽媽等教導下,個個性子都潑辣了起來,也會擺架勢,見到外人,小臉兒繃得緊緊的,慣嚴肅,一看就是那種不怎麽好惹的。


    湊巧的是,沈奕瑤身邊是嚴嫣提點的,而嚴嫣身邊卻是沈奕瑤提點的。沈奕瑤覺得女兒性格太剛烈,如果下人都與她一般,容易得罪不說,還容易生事,所以柔和一些比較好。


    按下不提。


    夫人剛回府,便教訓了蘭姨娘,這個消息在沈奕瑤等還未到榮安堂,便傳到了老夫人耳朵裏。


    簡直讓她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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