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聞下人來報,老夫人有些驚疑不定。


    教訓蘭姨娘是在院子裏頭大庭廣眾之下,看到的下人非常多,所以消息很快便傳了過來。老夫人並不覺得沈奕瑤是會做出這樣事的人,那人的性子可一向軟綿,她將之歸咎於定是那小東西作得妖,隻是下人傳錯話,才會說是沈奕瑤發落了蘭姨娘。


    這次要不是兒子事先交代過,老夫人並不準備給沈奕瑤好臉色,即是如此,她也覺得不能給那個女人好臉色看。


    她甚至隱隱有些得意,有本事你就別回來,晾了你三年,不也是知道低下頭做人了。這婦人啊,嫁了人後便不值錢了,還不是任憑夫家拿捏。


    現在不若以前,老夫人覺得嚴霆現在有出息了,又攀上了許貴妃一係。與之相比,鎮國公那邊卻宛如雞肋。要不是嚴霆與她講了其中的厲害,她早就跳囂著要休了沈奕瑤,這會兒又哪會給她好臉色看。


    同樣神色不定的還有大房的薛氏和三房的陳氏,隻是這兩人就想的沒有老夫人這麽複雜了。


    有小丫頭進來通報,說夫人帶著三姑娘和四少爺來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似乎沒有聽見,又和薛氏及陳氏拉了會兒家常。問問大房三房的姑娘,以往她從來是不關心這些的。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須臾,一個小丫頭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左頰腫得老高進來通報,說夫人帶著三姑娘和四少爺來給老夫人請安了。


    那丫頭要哭不敢哭的模樣,眾人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個惡霸三姑娘的手筆,隻是大家都不好說什麽,老夫人存心想晾著沈奕瑤,要是沈奕瑤一個說不定也就成了,可別忘了一旁還跟了一個從來不吃虧的三姑娘,可不就是下麵人遭殃了。


    這剛回來就和老夫人對上了,這三姑娘可真是,嘖嘖!


    老夫人看了趙媽媽一眼,趙媽媽開口問道:“小竹,你這臉是怎麽了?”


    那個叫小竹的丫頭,瑟瑟抖了兩下,口齒不清說道:“三姑娘說奴婢們不盡職盡責,通報個話都敢耽誤。”


    其實這話不用問,不用想就知道是怎樣。


    薛氏偷偷的瞄了老夫人一眼,心裏暗啐,真是閑的!


    可不就是閑的嗎!


    門外廊下,沈奕瑤小聲說著嚴嫣:“阿嫣,你打她作甚。”


    嚴嫣聲調一點兒都沒降低,“你沒看出她想給咱們下馬威?”


    “娘知道,那你也不該打人。快要說親的人,以後要注意一些。”


    嚴陌小聲在一旁插話,“娘,你別說阿姐,讓我看,打得好。這個下馬威要是吃下,咱們以後在這府裏日子就難過了,我覺得阿姐做的很對。”


    對於小阿陌來說,他最為崇拜的就是阿姐,現在隻差到了阿姐在前頭殺人放火,他在一旁望風的地步。


    “可她畢竟是你們祖母,不敬長會被外人說道。”


    嚴嫣哼了一下,“那也要看敬什麽長!”


    “就是就是。”


    沈奕瑤扶額,她其實知道兩個孩子說得都是對的。隻是她作為一個長輩,考慮的卻是要比小輩們要多一些。尤其是阿嫣,府裏人嘴稍微鬆點,傳點什麽流言出去,阿嫣日後便不好做人。


    可惜女兒從來不管不顧這個,她說的話,她也不愛聽。早些年和女兒有了隔閡,這幾年好不容易和緩了一些,沈奕瑤也不願意和女兒再鬧僵。


    正說著,趙媽媽迎了出來,滿臉笑容。


    “夫人、三姑娘、四少爺安好,老夫人可念叨了幾日。那打簾子的小丫頭新□□出來的,不懂事。見了老夫人與大夫人、三夫人在說話,也不敢出聲,鬧了這麽大個岔子,居然惹了三姑娘生如此大的氣,那小丫頭臉腫得不成樣子,老夫人看了連連道自己造了孽。”


    沈奕瑤笑了笑,說了句勞老夫人掛念,回了趙媽媽的念叨之語,卻絕口不提嚴嫣打人之事。


    趙媽媽眼神閃了閃,將幾人迎了進去。


    嚴嫣一麵往裏頭走,一麵就訓斥開了,“這種不懂眼色的人居然能調來榮安堂裏當差,下麵的管事婆子都是做什麽吃的,趙媽媽你可得好好管管。”


    趙媽媽幹笑著,連聲道是。


    這些話坐在東次間裏頭的人都聽見了,老夫人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薛氏有種想笑的衝動,你說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好好的不行嗎?非要找點兒刺激。


    可世人要是都看得透,世間也沒有如此多的糾葛了,可惜老夫人從來看不透。


    進了屋內,老夫人坐在大炕上,下麵靠牆一字排開的幾張圈椅上坐著陳氏和薛氏。見著沈奕瑤走進來,陳氏立馬就站了起來,薛氏卻沒有。她居長,是不用起身迎弟妹的,不過臉上的笑很熱絡。


    沈奕瑤衝兩人微笑頷首,上前蹲身請安。


    換以前,沈奕瑤還未蹲下,老夫人就讓身邊人扶起來了,這次卻是沒有,並且看都不看沈奕瑤一眼,側著身端了茶盞慢悠悠的喝茶。


    場上的氣氛很尷尬,沈奕瑤還蹲著,陳氏低著頭,薛氏想說什麽欲言又止,隻能很抱歉的去看沈奕瑤。


    嚴嫣從來不是個會看人臉色的,自己直起身,又去攙沈奕瑤,“娘,你也真是,祖母這會兒嘴忙著,你就不要傻乎乎的蹲著了。”


    這句話差點沒讓老夫人嘴裏的茶噴了出來,即是如此也忍不住嗆咳了起來,趙媽媽趕忙去給她撫背,又是拿帕子擦嘴。


    嚴嫣將沈奕瑤按坐在椅子上,瞄了一旁的丫頭,讓她們拿了兩個小墩子過來,和嚴陌坐在沈奕瑤身側。


    一回府就先給了蘭姨娘一個下馬威,是因為嚴嫣知道這個蘭姨娘這兩年在府裏很是得意,頗有些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之勢,所以敲山震虎就是想給那某些人看。她想著老夫人應該不會這麽蠢,會自找沒趣的。沒想到幾年不見,人越老越糊塗。


    “祖母,您也是,急什麽急,我娘知道您體恤她,不用說也知道。”又對沈奕瑤說:“娘,你看祖母為了出聲讓你起來,都嗆著了。”


    沈奕瑤低眉順眼,“都是兒媳婦的不是。”


    嚴陌半垂著頭,使勁憋著笑。阿姐現在越來越有駱大哥的風範了,偶出驚人之語,實在讓人捧腹不止。


    老夫人好不容易順過氣兒,“阿嫣長大了,人也更加漂亮,沒想到小嘴兒如今也越來越甜了。”


    “那是,孫女知道,謝祖母誇讚。”


    老夫人又是一窒,頓了頓,她道:“且脾氣也越來越大了,怎麽在門口就教訓起祖母的丫頭?”


    沈奕瑤想出口解釋,被嚴嫣一個眼神製住,隻見嚴嫣一臉怒色,宛如連珠炮似的話就出口了。


    “祖母你還別說,如今這府裏的人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我娘剛回來,急急忙忙就帶著我和弟弟來向您請安,她們居然敢耽誤。這是您院子裏的人,阿嫣不好插嘴,換成我凝香閣的人,孫女非好好抽她幾鞭子,讓她長長教訓,免得出去給孫女丟人。”


    話音剛落,她對一旁侍候的丫頭豎起眉頭:“怎麽著?眼睛都是瞎的?看不到夫人坐在這裏,連奉茶都不會?”


    不去看那丫頭如何,矛頭又指向趙媽媽,“趙媽媽不是我說你,你這把年紀了,就該服老,不行就回家好好養老去,這榮安堂的下人就讓你□□成這個樣子了?你可別仗著是祖母陪嫁,就倚老賣老,祖母是人老年紀大了,我這個做孫女的可不是個瞎的。”


    這一番又是打雞又是攆狗的,借著訓趙媽媽之言,實則在說老夫人又老又瞎又糊塗,可實在讓人無法反駁,總不能自己對號入座說自己又老又瞎又糊塗。


    頓時老夫人臉成了紫茄子,趙媽媽忙局促笑了笑:“三姑娘說哪兒的話,奴婢可不敢。最近榮安堂換了一批丫頭,確實有些不太懂規矩,等會兒下去奴婢一定好好教教她們。”


    又指使一旁的丫頭,“都別傻站著,快去奉茶,給三姑娘四少爺上糕點果子。你說教了你們那麽久,還這麽木訥。”


    明明是老夫人給沈奕瑤母子三的下馬威,被嚴嫣歸咎於趙媽媽能力不行不會調解丫頭。做晚輩的當麵數落長輩自然不行,□□安堂的下人可不是長輩。


    老夫人維持不了裝相的笑,表情似怒非怒,“阿嫣你這脾氣要得改改,怎麽一回來就在祖母這榮安堂裏打雞攆狗的!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個樣子以後怎麽好說親!”


    嚴嫣衝她燦爛一笑,“祖母您還不知的,孫女就這脾氣,改不了了!更何況孫女也是為了祖母好,免得來個貴客怠慢了別人,人家笑我們威遠候府沒規矩。至於說親就更不勞您擔憂了,孫女總不至於嫁不出去,就算嫁不出在也沒關係,弟弟還小,我娘又是個老實的,阿嫣索性在家裏陪著他們,免得那些牛鬼蛇神出來作怪,我想家裏總不至於缺我這口飯吃。”


    “阿嫣,可不當這麽說。”沈奕瑤忙喝止道。


    “女兒這不是在和祖母解釋嘛,免得祖母夜不能寐的擔憂孫女。再說了,祖母壓箱底子那麽多,到時候多貼孫女一些,總是有人願意娶阿嫣的。”話說到最後,口氣中帶了一點撒嬌的味道,嚴嫣笑盈盈的看著老夫人。


    幾年不見,這死丫頭更難纏了。


    你來個下馬威,人家根本不接招,暴力瓦解,甚至扭頭拿大帽子扣你。扯到最後,居然扯到她的壓箱底子。不提這些還好,一提老夫人就覺得人生真是了無生趣。更何況她的壓箱底怎麽可能貼給這個死丫頭!


    “你娘那麽多嫁妝,你就惦記祖母這點兒了?”


    為了不讓自己氣死,她不再去看那個討債鬼,麵向沈奕瑤:“既然回來了,就住下吧,府裏幾個丫頭都要說親了,你也上上心。都退了吧,我也累了,如今年紀越來越大,身子骨也不行了,不能久坐。”


    一行人紛紛福身告退。


    臨出門的時候,嚴嫣扭頭看看一旁剛才那丫頭,回頭對老夫人說:“祖母,這丫頭要不給我,我幫您訓訓?孫女屋裏有個媽媽,訓導下人很有一手,保準幾日下來讓人刮目相看。”


    那丫頭可憐巴巴的,“老夫人……”


    “就不勞嫣丫頭費心了,你這也不小了,又要說親又要備嫁,哪能讓你來。”


    嚴嫣眼光一閃,笑道:“那好,就有勞趙媽媽了,不過你也過點兒心。以後要是再出現類似這種丫頭不懂事的事發生,我可就有一個算一個嘍!”


    人走後,屋裏啞然無聲。


    一群丫頭們俱是神色恐慌,都知道老夫人想為難夫人,可老夫人必然不會親自動手,那麽隻能是下人頂缸了。


    曆來這種手段在後宅裏就不少見,例如你來請安,讓你在外麵站上一個時辰,等進去後主子會說,都是丫頭不盡心,耽誤了或者體恤自己還未起身什麽的。明明是自己想為難人,為了不撕破臉皮隻能往下人身上推。


    被為難者礙著麵子隻能吃個悶虧,有苦無處訴,可碰到三姑娘這種直來直去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卻是沒辦法了。人家也不揪著上麵人說理,隻揪下麵丫頭不懂事說事兒,三姑娘的凶殘之名已深入人心,說打你板子就往死處打,誰敢招惹。


    剛才不就是教訓!


    “老夫人……”


    一行丫頭嚶嚶哭著,看起來非常可憐。


    老夫人氣得胸口疼,對趙媽媽連連道:“我就說不讓回來,不讓回來,你瞧瞧這一回來就是為了來氣我的,我上輩到底是欠了她什麽債。”


    趙媽媽歎了口氣:“不也是侯爺說三姑娘要說親了,更何況府裏這幾個姑娘都要說親,沒有個當家主母領著,怎麽好出去與人交際。”


    老夫人也知道這個理兒,她抹著老淚:“好不容易過了幾年舒坦日子,老二眼見也出息了,又把這個喪門星弄回來給我添堵,我上輩子到底欠誰了了!”


    她越哭越覺得自己委屈,一旁丫鬟婆子見老夫人這麽哭,趕忙上前又是勸又是哄的才歇下。


    “老二回來了,讓他來榮安堂一趟。”


    這是又準備找兒子訴苦了,可要是有用沈奕瑤幾人也不會回來了。


    ……


    出了榮安堂大門,陳氏和薛氏便一一與沈奕瑤告別了,薛氏笑著說今日弟妹要安頓,明日去錦瑟院拜訪,沈奕瑤也沒拒絕。


    三年來,薛氏一直沒斷過往湯泉莊子示好,就算是個石頭也被捂熱了。


    回錦瑟院的路上,沈奕瑤說道:“阿嫣,你不用為了娘與你祖母針鋒相對。”


    “我不是為了你。”


    知道女兒又嘴硬了,沈奕瑤表情軟軟的道:“她就算針對娘,娘也不會吃虧的。”


    嚴嫣才不信呢,她娘曆來就是個軟性子,被人欺負死了,也隻會笑著說沒事,可她看不下去。想是這麽想,話說出口卻變了音兒,嗆人的很。


    “她不叫起,你就蹲著?她讓丫頭怠慢,你就受著?光忍著有什麽用,到了現在你還想忍一時風平浪靜,我告訴你從咱們回來這一刻起,就不可能會風平浪靜!”


    她也沒去看沈奕瑤的臉色,僵著聲音:“凝香閣那邊還有事沒安排,我先走了。”


    嚴陌瞄了一眼姐姐氣衝衝的背影,又瞅瞅沈奕瑤:“娘,我也去看屋子理收拾好沒。”


    沈奕瑤歎著氣,揮揮手。


    等兩人走後,翠巧才說了一句:“夫人,三姑娘說的沒錯。可不能性子太好,會被欺負的。”


    沈奕瑤麵色猶豫,“唉,我不是,我隻是想可以換一種方式解決。”


    “夫人,奴婢說一句不當說的話,這老夫人明擺著就是想為難您,又何必如了她的願,這會兒可不如同之前,一忍下去就要忍一輩子。”


    沈奕瑤啞口無言,想了想確實如此,看來她也得換個思路了。


    **


    嚴霆本來喝得昏昏沉沉,出來冷風一吹,酒便醒了大半。


    想著之前的場景,他還有一種幾欲作嘔的感覺。


    男子風流些沒什麽不好的,哪個男人不好美色。可換成男風,嚴霆便覺得有些接受不了了。可許向榮好這口兒,他又怎麽好說,隻能裝作視而不見。


    一路打馬回威遠侯府,夜裏大街上有宵禁,碰到有官差巡邏,也沒人攔他們這一隊。回到府裏,嚴霆想著今日是沈奕瑤回來的第一日,他多少也是要給她些體麵的,便去了錦瑟院。


    誰知錦瑟院不光熄了燈,院門也插上了。


    這種情況要是換幾年前是不可能發生的,哪怕他回來再晚,都給他留有一道門。嚴霆本就喝了酒,這會兒熱血沸騰的,便借著酒勁兒踹了院門兩下。


    也沒人給他開門,倒是隔著門有個婆子顫抖著聲音說,夫人已經歇下了,有交代若是侯爺回來,可以去兩位姨娘那裏。


    嚴霆皺著眉頭,甩了袖子就走。


    給臉不要,他本是想給她點體麵,這會兒倒是被拒了。想著溫柔多情的蘭姨娘,嚴霆又繞去紫玉軒。


    嚴霆回來時已經是子時,紫玉軒也熄了燈,不過蘭姨娘這幾年也了解他習性,每日不拉給他留門。


    進了去,有守夜的小丫頭上前請安,屋裏那處的燈也逐漸亮起,等嚴霆進了屋,蘭姨娘披著衣裳來迎他。


    嚴霆是喝了酒的,這會兒酒勁兒上來,大腦昏昏沉沉,再加上剛才在錦瑟院受了氣,此時到了紫雲軒也不想再壓抑。根本沒注意蘭姨娘腿腳有些不方便,壓著她就往榻上去了。


    一通發泄,嚴霆已睡熟,旁邊的蘭姨娘卻是流淚流了一整夜。


    無他,疼的。


    她下午那會兒並沒有跪夠一個時辰,沈奕瑤從榮安堂回來,便讓她回來了。即是如此,身嬌體弱細皮嫩肉的蘭姨娘也是遭了大罪,雙腿紅腫一動就疼,哪怕她在樓子裏那會兒也沒受過這樣的磋磨。


    這也就罷了,管事媽媽專門找了一個婆子送她回來,到了紫玉軒,那粗鄙婆子當著一眾下人麵訓斥、告誡於她。


    婆子們可不同那些小丫頭,什麽話都是說得出口的,那是將蘭姨娘一通埋汰,什麽難聽撿什麽說,蘭姨娘也就在樓子裏聽過那些過氣的老妓子們對罵,才會說得如此肮髒。


    本想著找爺訴苦,哪知他大半夜醉醺醺的回來,根本不顧她身體,就是一通發泄。果然如那婆子說得,她就是個賤貨、玩意兒嗎?


    第二日嚴霆醒來,發現身邊睡了個兩眼紅腫容色憔悴的女人。


    一驚之後,才發現是蘭姨娘。


    本來嬌滴滴的人兒,怎麽成這樣了?


    不過他倒也沒多想,倒是蘭姨娘靠了過來,哭得嚶嚶可憐,訴說昨日自己受到的委屈。


    嚴霆這才知曉原來沈奕瑤昨日回來就教訓了蘭姨娘,這麽想著倒是通了,怪不得他說昨日怎麽會將他拒之門外,原來是醋了。


    沈奕瑤年輕的時候醋勁兒就大,這麽想想嚴霆心裏倒是舒坦了。


    至於跪得雙膝紅腫的蘭姨娘,嚴霆是這樣說的,以後老實些,不要去招惹夫人。


    丟下話,人便穿衣走了,留下容色淒婉的蘭姨娘。


    樓子裏的姐姐們果然沒說錯,男人都是寡情薄意的,幸好她如今有個兒子。又想著那麽凶殘的夫人,蘭姨娘覺得還是要找個依仗才能讓她安全些。


    之後等自己稍微能見人,瘸著腿帶著五少爺去榮安堂找老夫人,自是不提。


    ……


    薛氏第二日便來拜訪了沈奕瑤,不是她急切,實在是嚴茹經不起耽誤了。


    這兩年她也有替女兒留意,可她能接觸到的,大多是些小官員家的女眷,要麽就是與比威遠侯府還要差許多的破落勳貴。適合的對象,不外乎某家不成器的庶子,要麽就是一些芝麻小官家的嫡子。


    薛氏素來寵愛嚴茹,又怎麽忍心將她配到那種人的家裏。心心念念等著沈奕瑤回來,誰知她一去就是三年多,不過想著三姑娘的年紀,倒是能理解,可嚴茹卻是比嚴嫣大了一歲多,馬上就要及笄了。


    “二弟妹,這事你可要幫幫大嫂,大嫂也是實在無法,才會來求你。都是父母心,想必二弟妹能理解我這種心情,兒女都是父母的債,總得替她們好好謀劃一二,免得以後出了嫁,在外頭受了委屈。”說著說著,薛氏便掉起淚珠子來。


    嚴茹坐在一旁又窘又羞,“娘,你別這樣。”


    沈奕瑤也是忙安撫薛氏,好不容易安撫下來,才對薛氏道:“大姑娘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隻是你也知道這事是急不來的。”


    丫鬟們拿了帕子水盆來服侍薛氏梳洗一番,薛氏才抬起臉有些不好意思:“一時有些情急,弟妹千萬不要見笑。”


    沈奕瑤柔笑著搖搖頭,又去看嚴茹,“大姑娘你起身走兩步,給二嬸看看好嗎?”


    聽到這話,薛氏母女兩個一頭霧水的,但嚴茹還是站起來走了兩步。


    沈奕瑤又問了一些嚴茹學了些什麽的話,薛氏一一回答,說嚴茹書讀得還行,作個詩對個對子還是沒問題的,嚴茹從小就喜歡這些,府中女學裏也就她還算出挑,針線活兒也還將將就就。


    沈奕瑤點點頭,沉吟半刻,又問那規矩和管家之類有學過嗎?


    這次薛氏麵露難色,她倒是有心想給女兒找個宮裏的嬤嬤來教女兒規矩,可惜夠不上門路。去老夫人那裏提過幾次,誰知老夫人卻說費那個冤枉錢作甚,那些宮裏頭的嬤嬤都是侍候人的,能學到什麽規矩。


    至於管家,嚴茹不感興趣,她也就教了女兒看看大房的賬本子。


    “規矩得學,管家也要學。下嫁低門自是不緊要,可若是高門或者主母什麽的,免不了日後會當家做主,一些大家婦挑兒媳婦,吟詩作對是在其次,關鍵要看儀態和處事,至於以後日子過不過的好,還得看管家能力。這樣吧,我托托人,看能不能從宮裏請個嬤嬤回來。”


    薛氏連連道謝。


    嚴茹早就羞得麵紅耳赤了,這會兒低著頭也看不出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ps:老夫人這會兒已經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了,但麵子還是要維持下去的。著急虐渣爹的表急,會和阿嫣的婚事一起進行的。


    擔心沈奕瑤會拖後腿的也不用擔心,她隻是性格與處事風格和阿嫣不一樣,阿嫣是喜歡直來直去,一力降十會,她則是以柔克剛又或是習慣以理待人。


    這種招數對付講理、要體麵的自然可以,但對付老夫人這樣說實話沒啥教養、沒啥眼界,就如同嚴郅說的那樣,一個小官家裏,剛入京就嫁進來了,天天就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稱王稱霸,不要指望她能有多好的眼界和教養,並沒有什麽用。因為你跟她講體麵,她跟你將孝道,你跟她說理,她還是跟你將孝道,婆婆天生壓了媳婦一等,又是個有點不要臉的婆婆,可不是難對付?


    當然,隨著之後的分歧越來越大,例如嚴霆的如意算盤,沈奕瑤身為沈家的女兒還有嚴嫣及小胖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撕破臉是必然的,敬請期待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悍妃在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假麵的盛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假麵的盛宴並收藏悍妃在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