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廂房門扉猛然被推開,發出沉悶聲響。


    尚在思緒的房玄齡心頭一驚,一個激靈望向鏤空木牆。


    空洞隔牆後,房遺直攙扶著站立不穩的人影正向屋舍走去,身後兩個步伐虛浮的富家公子,正是虞昶和李震。


    不用多說,被攙扶著喝的酩酊大醉人影,正是自己次子房遺愛。


    見此境況,房玄齡扶案而起,帶著一抹慍怒,朝著房遺直呼喝出聲。


    “國公之子留戀酒肆茶坊歡愉之地,成何體統?”


    “身為大哥,怎的不約束自家兄弟?”


    “此事流傳出去,你讓四鄰街坊如何看待新賜的皇室婚事?”


    房遺直似乎早已料到挨罵結果,繃著臉頰,一言不發。一個勁的拖拽綿軟身軀向著洞開門扉走去。


    身後醉意微醺的李震還算比較清醒,酒精暈染的紅暈臉頰扯出笑意,嘿嘿一笑。


    “房伯伯切莫生氣。”


    “人生四喜,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房兄即將占上兩個,這等天大喜事又怎能不歡慶一番?”


    “房兄一向恪守自律,今日不過貪上兩杯,無妨無妨。”


    斜靠門扉欄杆的虞昶,眯起醉眼,手指點點。


    “對!李兄所言極是!”


    “陛下欽賜婚約,自此房府躋身皇親國戚,大喜之事,區區一次貪杯,房伯伯無須擔憂。”


    走廊上匆行的房玄齡聽聞兩人說道,心中卻絲毫放不下心來。


    雖是欽賜婚約,可畢竟公主尚未下嫁,一切皆是變數。


    後事如何,是否像衛國公府一般出現波折,未嚐可知。


    倘若落下次子沉迷酒色傳言,房家,又有何等臉麵迎娶大唐公主?


    “你這糟老頭,心慌什麽?遺愛不過是心情愉悅多飲幾杯,有何擔憂!”


    身後輕斥聲見縫插針,隱隱傳來。


    “擔驚受怕一輩子,做過朝中最大的官職,卻也不見得你能讓咱房府觸碰皇室邊緣。”


    “此番遺愛有這等洪福,你卻吵吵嚷嚷,更何況有外人在場,你讓遺愛醒來,顏麵何存?”


    盧氏言語毫不留情,看著虞昶李震進屋,帶著一抹怨氣,從房玄齡背後輕斥出聲。


    唉~


    跨過門檻的房玄齡心中一陣歎息。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房家的確算是沾了自己次子鴻運,可這偌大一個府邸圍著一人轉,難免會讓遺愛生出驕縱之心。


    倘若不提前約束,指不準會在這權力交織的皇宮中犯下大錯!


    跨入屋舍時,房遺直已將癱軟人影放置於床榻,隨行的丫鬟早已將醒酒清茶給虞昶、李震斟滿。


    盧氏邁過輕盈步伐,接過丫鬟手中浸濕方巾,敷在房遺愛額頭,嬌嗔一句。


    “這孩子,怎得醉成這樣。”


    話音剛落,床榻平躺人影,揮舞手臂,濃濁酒氣噴出口鼻。


    “醉?我沒醉!”


    “我房遺愛今日……還要痛揍李閑……晉王,晉王你別攔著……”


    揮舞幾下,聲音也跟著含糊不清,最後竟是癱軟手臂,呼呼大睡。


    床榻邊的盧氏擰起柳眉,望向飲茶的李震,詢問出聲。


    “李閑,晉王?”


    “發生了何事?”


    趴在案桌上迷糊身影聽聞問起,嘿嘿傻笑,抬起頭顱,眯著眼簾回應道。


    “我虞昶清楚,我來說。”


    “咱們路遇李閑,這小子不知好歹,竟敢攔我們去路!”


    “要不是最後晉王殿下下馬車阻攔,咱們早已將李閑押了回來,抽他個三天三夜,看這小子還敢不敢囂張。”


    話音剛落,虞昶長長打了個酒嗝,便一頭栽在案桌上,不省人事。


    嘶~


    坐在一旁的房玄齡心中大為驚詫!


    李閑不過區區一個皇子先生,教授課業理所當然,可這皇子為何會與李閑同坐一車,同時出現與長安街頭?


    按理來講,皇子先生身份尊貴,皇子定然尊敬有加。


    可也並未聽聞某個皇子和自己老師形同舊友,同遊長街啊!


    堪堪不到半月,這李閑竟能與李閑相處這般融洽,匪夷所思!


    坐在床榻的盧氏麵上帶著一抹狐疑,揚起臉龐,看向房遺直。


    “遺直,你並未飲酒,頭腦最為清晰。”


    “阿娘問你,可是晉王殿下主動替李閑出頭?”


    房遺直端坐座椅,麵上神色凝重,眉頭高高皺起。


    “孩兒先前曾勸阻賢弟,陛下方才欽賜婚約,莫要太過高調犯下過錯。”


    “不曾想送完請帖回府之際,便遇上衛國公府馬車。”


    “更不曾想到,晉王殿下也在馬車上。”


    嗯?


    房玄齡和盧氏麵色一白,同時驚詫起來。


    同乘李府的馬車?


    這事,頗有蹊蹺!


    李震灌下一杯涼茶,微醺醉意頓時清醒不少。大手捏過杯盞,置於案桌,抬頭望了望麵顯愕然的房府夫婦。


    “房公子所言千真萬確。”


    “倘若不是晉王殿下親自走下馬車,李某也著實有些難以置信,師徒之情竟如忘年之交一般,格外和睦。”


    停頓片刻,李震長長出上一口氣,眼中精光忽明忽暗。


    “更讓李某驚詫之處,便在於別過咱們一行人後,李閑竟是私帶晉王殿下,徑直出城。”


    什麽?


    房玄齡麵色大變,‘騰’的一下從坐椅上站了起來。


    瞪著一雙老眼,不可思議的望著李震,追問道。


    “可有稟告陛下?可有問清去向?”


    李震緩緩抬起頭顱,微微擺頭。


    “房伯伯,這便是小輩迷惑之處。”


    “晉王殿下跨上那個馬車之後,相邀李閑上車,並非李閑自己驅使。”


    “更何況,即是晉王殿下心意,小輩礙於身份低微,也並不敢越矩追問。”


    盧氏捏著手中精致圓扇,站了起來,跨前幾步,嘖嘖出聲。


    “這李閑,本就是散漫無禮模樣,如今竟是敢帶著皇子出城!”


    “我看這逆子定是教壞了晉王殿下,如此下去,皇宮還不亂作一團?”


    美目移至一旁房玄齡身上,盧氏揮扇指指,提醒道。


    “老頭子,這可是朝中大事,你身為陛下左膀右臂,如今咱們房府又是皇親國戚,這等家事可一定要管!”


    “莫要再讓晉王殿下與那李閑有染,這般下去,還不將整個皇城規矩壞掉?”


    房玄齡本不是背後喜歡嚼人舌根之人,但說道起來,此事幹係甚大,自己著實難以置身事外。


    更何況此番李閑乃是置身風口浪尖,倘若此番推波助瀾,後果可想而知。


    一旦想法冒出,便似是噴湧泉水,一發不可收拾。


    踱步半晌,房玄齡停住腳步,打斷盧氏一旁的嘮叨,沉聲道。


    “此事非同小可,待我與諸位肱骨商討商討如何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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