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紅繩一響,有東西靠近,空氣中傳來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屋內的桌椅被震得直響。


    璟淵從腰間抽出劍,聞昭昭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觀察這把劍,與尋常神劍不同,這劍的劍柄是獸骨製成,劍身泛著銀光,璟淵提劍的同時劍心一點朱砂注入,見劍如見人,不外如是。


    薛鳴喚出了薛家槍,槍如主人一樣興奮地發出戰栗,外頭腳步聲沉重,數條大尾巴被拖行,這次呢能看到這怪物的腳了,這東西的腳幾乎有人的小腿大,腳趾甲外鉤,為首得是昨日被璟聞二人打傷的那隻夜叉,被打進它翅膀的符籙還在發光。


    等不了太久,三隻夜叉齊聚小屋,沒有昨日的謹慎,她們大肆地破壞著家具,薛鳴催動陣法,買的朱砂起了效果,空氣中四處彌漫,妖邪粘上就被灼燒肌膚,個子小的夜叉有些受不了縮在翅膀之下。


    璟淵雙腿倒掛在房梁上,一劍刺進個子最大的夜叉的眼珠,他雙手不在擋身,嘴中不斷發出孩子的啼哭,嘴尖外凸,麵如死人一樣青紫,他手一夠,竟生生把璟淵扯了下來。


    聞昭昭見狀不妙,尾巴蜷住夜叉的脖頸,爪子撲住它背心,薛鳴的槍帶了火,與第二隻夜叉纏鬥,他的花槍從左腰敲到右腰,變幻莫測,讓人應接不暇。


    璟淵化劍做弓,接上聞昭昭失力的空檔,弓弦緊繃,刮住夜叉的脖子拖行他連連後退,夜叉雙腿不停蹬蕩,尾巴掃砸許多茶杯。


    “薛鳴,留活口。”璟淵連打出三張符籙,他雙指一豎,大夜叉心知不妙,他利爪生生把弓弦扯斷,一手揪著其中之一的夜叉飛離而去,聞昭昭改了的陣法開始奏效,虎崽吐出一口黃氣,用手撥弄撥弄耳朵。


    最後隻剩下了昨日那隻負傷的夜叉,璟淵的弓又變回了劍,劍鳴陣陣,璟淵手扶過劍身是作安撫:“莫哭,今日這戲委屈你了,改日讓你戰個痛快。”


    聞昭昭變回人形,她困得厲害,那隻被困住的夜叉不停吼叫,又或是用爪子撓牆,刺激她的耳膜嗡嗡作響,她倒情願璟淵一劍洞穿了他。


    “太子,我們抓它做什麽?”聞昭昭不明白地蹭到璟淵身旁,以此來擋擋噪音。


    “自然是問問,他們捉這些小兒靈魂是要供給誰?”從昨夜出現夜叉後,璟淵用原神查探過整座鎮子,這裏所有的孩子隻有珍娘肚子裏的這個還有完整的三魂七魄。


    薛鳴用捆妖索把夜叉綁的嚴實,璟淵撕開他身上的繩結一角,半是威逼,半是利誘:“私自吞食生魂可是犯了地府大忌,你解我一問,我解你一繩。”


    夜叉本是地府之物,這東西本沒有相貌,與誰相處便有了誰的相貌,這隻夜叉看上去隻有三百歲,化形並不穩定,看璟淵逼近,他嚇得瑟縮著。


    “是誰讓你來的李家。”璟淵轉著手中繩,一次不成哪怕派出三隻夜叉也要奪取珍娘腹中孩兒性命,其狠毒之心昭然若揭。


    這夜叉嘴中釋放出一股黃氣,眼珠變得灰白,他開口卻是人語:“這座鎮子早該死了,不僅這些孩子,還有這些人,他們一個個不得好死,查吧,太子殿下,你查出前因後果,就是這座鎮子的死期到了。”


    然後小夜叉化成一灘血水,隻剩捆妖索孤零零躺在地上。


    薛鳴嫌棄地拎起捆妖索,收到靈囊中,他問:“會不會是混沌之氣?”


    “不會,這裏沒有兔子。”聞昭昭搶先回答說:“更何況一些普通的孩子沒有靈力,混沌之氣不會選擇這些獵物浪費自己的時間。”


    天色將明未明,已經有一縷陽光從地平麵上升起來,不刺眼,照在人身上暖洋洋得,李家前廳是一團亂麻,璟淵端端正正坐在唯一一張完好的椅子上。


    聞昭昭打個哈欠,她聾拉著眼睛:“太子,我困了。”


    她說話的聲音帶著鼻音,璟淵點點頭就讓她下去休息,她正是靈力瘋長之時,她前期修煉不夠,底子不牢,又驟然接受這麽強大的天賦,內息混亂,一個人被當做兩個人用,自然困倦。


    “那我也走了。”薛鳴扛著槍,就要離開。


    璟淵在椅子把手上點點,他沉吟片刻:“把殷菏和李山叫過來。”


    李山和平常一樣起得很早,殷菏出門正撞上他,李山這兩日笑臉多了,見殷菏就問:“小哥昨日感了風寒,今日好些了嗎,不行叫我那內子拿藥來煎煎吃了。”


    殷菏嗯了一聲,表情有些冷漠,他肅容道:“不勞李大哥掛心,我家公子正巧找您,還請您走一遭。”


    他已經聽薛鳴講了夜裏的情形,三人做了場戲給夜叉與其背後之人看,追蹤法不散,找到他們也是十分容易,隻怕夜裏這妖怪又要作祟,他心裏頭本就掛念璟淵的傷勢,對李家也有了些許埋怨。


    聽見他話語中的不怨,李山不再搭話,二人並肩踏入並不寬敞的門檻,李山還被殷菏的肩膀擠了一下,一地的狼藉讓殷菏也小小吃了一驚。


    三人都不做聲,璟淵靠在椅子杆上假寐,他臉上疲憊的神色尤為明顯,在滿地破碎中李山荒繆地升起了些覺得璟淵脆弱的感覺。


    可惜這種錯覺在璟淵睜開眼睛的這一秒徹底碎裂,他雲淡風輕地吹了口氣吧廳中一切複原,李山看著懼怕地跪到在地。


    殷菏瞥一眼,想到:無知的凡人可真是膽小,不過淵哥的法術確實值得這樣的反應。


    璟淵動了動手指把跪著的李山從這側移到了自己麵前,他心中起了惡趣味,丹鳳眼一挑問道:“李郎君,我這術法厲不厲害。”


    “仙君饒命,仙君饒命。”李山越是掙紮越是不能動彈,殷菏幸災樂禍地走到璟淵身後。


    “我等一行人路過此地,看你這屋子妖氣衝天,特地來助你化解,誰知道你竟然不知好歹,多次欺瞞於我,接連兩夜有妖入侵,若不是運氣好些,你那妻兒早被打成篩子了。”璟淵鬆了手。


    提到珍娘與他的孩子,李山頹唐地抱住頭淒然大哭,他慌張間抱住璟淵的小腿:“仙人恕罪,若我是個有出息的,恨不得替妻兒受過,這詛咒受在我妻子和孩子身上,尤甚於我啊。”


    李山壓抑著哭聲,生怕被珍娘聽到又是要擔心,待他情緒好些,殷菏才上前將他攙扶起來,他下界以來見過許多種眼淚,凡人把眼淚視為逃避的方法,殊不知眼淚是最無用的,他拍拍李山的背說道:“李大哥你哭也哭完了,還請你好好回答我們主子的問話。”


    “是是。”李山哽咽著應答,他一個糟漢子平日裏劈柴為生,並沒有本事,勉勉強強能養活得起家人,大哭一場讓他有些萎靡,喝了兩口水也不能緩解。


    “我等既然已經管了你家這閑事,就沒有中途離開的道理,我已經算過,你這孩子日日吸你娘子精氣,若你再不說實話,隻怕母子俱亡。”璟淵的話是胡謅的,他哪裏得空算卦,騙騙凡人卻已經夠用。


    李山臉色一白趕緊說道:“仙君有所不知,我與娘子是十五年前搬來的,搬來的時候還不知道這鎮子裏的奇怪,誰知道五年之後這鎮子突然爆發了一場詛咒,孩子與母親俱損,進來了的人就再也出不去,我們也一起請過道士,不僅沒用,這詛咒還愈演愈烈,鎮上沒人再敢生孩子,許多人都活生生地耗死了,就像一場瘟疫。”


    涉及到孩子與妻子,璟淵相信他不敢再撒謊,他隱瞞一部分事實告訴他:“並不是詛咒,而是妖。”


    “這兩日夜夜有妖闖你李家,為的就是奪走你妻兒魂魄。”璟淵大致描述一番,言辭中大有妖邪就在附近的架勢。


    李山畏懼著逞強:“那我就是和他們拚了,也不叫他們傷害我妻兒半分。”


    璟淵讚賞道:“好,李郎君好氣概,不過拚命就不必了,我這裏有一味湯藥,李朗君拿去和珍娘子分著喝了吧,此藥有安命之效,可保你二人一定程度上平安。”


    前半句是假的,後半句是真的,這劑湯藥是味隱秘氣息的仙藥,璟淵讓他二人喝了也是怕夜叉再來他們無暇顧及這兩個凡人,幹脆把他們藏起來,誰也找不到。


    李山千恩萬謝地接過,他用鼻子聞了聞,這藥有些酸澀發苦,他擔憂地問:“那今晚還有妖邪嗎?”


    “李朗君不用擔心,近日那妖怪元氣大傷應該不會再來了,你可放心些。”璟淵揉揉發痛的胳膊腕。


    又是好一番道謝,李山才捧著藥離開,臨走時看了璟淵好幾眼。


    “一會兒叫上聞昭昭與薛鳴入夜後去街上看看。”璟淵傳聲給薛鳴。


    夜叉給他搞了兩次突擊,這次他要主動出手。


    殷菏不解問道:“李山的話有問題嗎?”


    “他的話不全,與楊大夫的話有些出入,弄不清楚是他們誰在說謊,倒不如咱們主動出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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