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虎虎崽乖巧趴在璟淵懷裏,露出一雙烏黑和眼珠,她的虎爪子不老實,在璟淵胸膛上亂摸,在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聞昭昭壯著膽子找火折子。


    “摸夠了嗎?”璟淵拍開她的爪子,他高估了聞昭昭的能力,沒想到讓她找個火折子也能折騰半天,璟淵指尖摩擦,一手托著聞昭昭,摩挲幼虎柔軟的皮毛。


    聞昭昭無端想起了那日被混沌之氣困在樹林中,她沒認出璟淵,屢次對她出言不遜,還摸了他的腰,她的虎耳一紅,再在黑暗中看過去,她的視線滾燙,落在璟淵腰上就落下一個印。


    琉璃火燃起來的一刹從窗子裏刮進來了陣怪風,攸地滅了蠟,璟淵胳膊緊緊,窗戶上的薄紙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聞昭昭又聞到了焦臭味,比之前幾次都要強烈,她的腹腔發出不安地呼嚕聲,企圖把妖邪喝退。


    璟淵安撫性的擼弄她的肚皮,他眼眸低垂,額間金痣乍亮,他從平地飛縱而起,跳上房梁,他右手捂上聞昭昭的虎嘴,在她耳旁說:“來了。”


    一根粗如小指的鏈子被從窗戶甩了進來,它迅猛如蛇,在黑暗中不斷越過桌凳尋找,掃蕩一趟它又綿軟如繩縮了回去,緊接著進來了一個身形矮小形有大翅的妖怪,聞昭昭看不出她的真身,她掩著口鼻。


    這妖怪也有些聰明,他走起路來靠兩個翅膀慢慢向前挪蹭,它長著一張笑麵,指甲尖尖帶著鉤子,他甩著手中的繩子獰笑要向後院走去。


    璟淵讓聞昭昭伏在自己肩頭,他一躍而下,正踩中這妖怪的大尾巴,他緩緩轉頭,聞昭昭才能看清楚他的臉,像個小孩。


    他的眼神暴虐無比,一爪子砍斷自己的尾巴,細長的指甲勾住鎖鏈,向二人套過來。


    鎖鏈在空中化成一大條蜈蚣,張著嘴,牙齒比鋸刀鋒利,璟淵比聞昭昭出手更快,他使了個火訣,他周身起一道火法屏障,繩子從頭開始斷裂,蜈蚣的百足寸寸化為灰燼,聞昭昭沿著璟淵的胳膊跳下來,她幻化出巨大身形,把那矮妖怪撲到在地。


    “做得好。”璟淵誇讚道。


    聞昭昭發出一聲虎嘯,銀白虎一族在上古時期就是下三界的萬獸之王,隻要是生靈,見者皆朝拜,被她按住的夜叉掙紮得愈發劇烈,他兩個爪子都被聞昭昭摁著,陰氣暴漲的瞬間,他的身形不斷發生變化。


    夜叉一蹬後腿,聞昭昭被掀翻在地,她本就抑製著鼻息,這下濃重的腥臭味湧進她的鼻間,直接讓她吐了出來,璟淵側身而過,,往夜叉的翅膀上拍下一張符籙,符籙隨著他口中催動法訣逐漸隱形。


    聞昭昭抹了抹嘴,變回人形,夜叉被她折騰的不輕,跌跌撞撞破開了窗子飛走,走時一隻翅膀還使不上力氣,聞昭昭欲追被璟淵攔住,夜叉本生活在地府,突然出現在這個村莊一定有什麽貓膩,更何況飛天夜叉不善打架,害了鎮中眾人的絕非這東西。


    聞昭昭看他這樣就猜到後續還有安排,她一揮手清理了地上的汙穢,又變回虎崽跑去了自己的客房。


    璟淵一人坐在正堂直到天亮,第一縷霞光照進來讓他清醒些許,李山出來打水看見他有些驚訝問道:“貴客怎麽不安寢,反而在這兒休憩。”


    他有些疲憊,揉了揉眉心,璟淵道:“把前頭那頂大紅燈籠取下來燒幹淨。”


    他執念般地守了一夜,突如其來的夜叉太過蹊蹺,怎的偏偏是這戶人家,他跺了跺腳想把土地老兒叫上來問問,可底下幾層全無生息,這片土地上至少有一百年不曾有過神仙踏足了。


    前頭那隻大紅燈籠日夜燃燒,哪怕滅了他的琉璃火,也能不受幹擾,實在邪門。


    李山有些驚詫,他慢吞吞地問:“這是我爹傳下來的,一定要燒嗎?”


    從前日到現在,李山算是看明白了這些貴客的身份不僅僅隻有書生這麽簡單,他們都身懷絕技,一個賽一個的厲害。


    “要想你妻兒活命,就燒了。”璟淵也不多說廢話,他抬腳向內裏走去,還碰上了剛起來的珍娘,珍娘向他問安,他隻是點了點頭。


    薛鳴昨晚睡夢中無意識地對著正南方拜了拜,他磕到了頭才發現自己正跪著,而殷菏還睡的好好的,他的雙手也有些沉重,似乎是感受到了聞昭昭的吼叫聲,今日堵在她門前,準備問問。


    聞昭昭起的晚,足足讓薛鳴在這兒等了一個時辰,她出來的時候薛鳴抱著膝蓋蹲在角落裏,聞昭昭沒注意到他,一腳踩了過來,薛鳴“嗷”地一嗓子。


    “你在這兒幹嘛。”聞昭昭向後退了兩步,看著他,難道薛鳴在房中待了兩日悶壞了腦子。


    薛鳴腿麻了,他扶著牆,看著自己小腿上的大腳印,有些哀怨:“昨天夜裏我好像聽到你的虎嘯了?發生什麽了?”


    聞昭昭也沒打算瞞他,把事情掐頭去尾地和他大概說了一遍,她一拳砸在空氣中,晃了晃手:“昨日就是靠著我這一雙神拳,打跑了十個你那麽高的夜叉,連太子都對我刮目相看。”


    薛鳴見她言之鑿鑿被她三兩下唬住,他沒見過夜叉,看聞昭昭這麽神氣,心裏崇拜的同時也有些癢癢,再在那件窄小的客房裏關著,他覺得自己都要發毛了。


    薛鳴祈求道:“昭昭,好昭昭,今夜能不能和太子殿下說說,也把我帶上,再不活動活動筋骨,薛家槍都要生鏽了。”


    想到昨夜裏這夜叉的模樣,聞昭昭心中又有些惡心發怵,她擺擺手拒絕:“這等妖物你對付不了,還是得我和太子來,你就安心裝病吧。”


    薛鳴最受不得激將法,他附耳到聞昭昭身邊:“昭昭,你若不帶上我,我就告訴小師傅你在瀛洲島說的那些壞話,你說他暴虐可恨,麵容可怖,甚至還搶老人家過天河的拐杖。”


    聞昭昭不情不願,但她剛與璟淵的關係緩和一些,這話說什麽也不願意讓璟淵聽見,她踮著腳揪住薛鳴的耳朵:“好吧,那你就隨我買些東西,為晚上做做準備,殷菏大哥呢?”


    “殷菏哥還在屋子裏裝作發病呢,這珍娘子也是細心,屋中沒個人根本哄不住她。”昨日上午珍娘去了他們房內七次,不是帶去些熱水,就是送來點吃食藥物,饒是好心,薛鳴也有些招架不住,下午他把裏門上了鎖,才阻止了珍娘進來。


    聞昭昭帶著薛鳴去了街上,李家頭頂的那盞燈籠已經被取了下來,家家戶戶的燈籠也一同沒了,聞昭昭顧慮地多看了兩眼。


    “昭昭,咱們去買什麽?”來了梧桐村,薛鳴第一次能聞到李家外頭的氣味,他現在感覺風也是甜的。


    “去了你就知道。”聞昭昭沿著昨日的街道走,她回望著四周的布景,總覺得這四四方方的天有什麽不一樣。


    醫館中楊大夫自己坐在櫃台後清點藥物,見聞昭昭今日帶了個陌生男子來,眉心一跳,想到現在的小娘子可真是風流。


    聞昭昭神神秘秘地說道:“大夫,我要一包朱砂。”


    楊大夫從藥箱裏找出一小盒紅色的粒裝袋子扔給她,鄙夷地說道:“拿了快走。”


    聞昭昭看不見他女兒,就連那股焦臭味都徹底消失,她問道:“你女兒呢,怎麽今日不見她?”


    “死了。”楊大夫表情淡淡,口中訴說著好似再正常不過的事,他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悲傷,重複著吃飯喝水的機械動作。


    “什麽?”聞昭昭與薛鳴一同瞪大了眼睛,昨日她見那女孩奇怪,卻不想今日就死了。


    楊大夫狐疑看他倆一眼:“這位姑娘,昨日我就勸說過你,這孩子留不住叫你莫要安胎,誰不知道在梧桐村裏女同少,哪怕生下來也活不過三歲,你今日帶這位郎君來,我以為你是想通了,難道你還是那樣冥頑不靈嗎?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接下來無論聞昭昭與薛鳴怎麽搭話,楊大夫都不肯再說些什麽,二人僅能拿了朱砂走人。


    走出醫館,聞昭昭揉了揉眼睛:“我怎麽覺得這路跟咱們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薛鳴不以為意:“哪裏不一樣了,不還是這條路嗎?昭昭你眼花了吧。”


    “希望是吧。”聞昭昭心下湧出極度的不安來,她撫了撫心口,心跳的越來越快。


    璟淵還在房內休息,李山知道這群人的本事,在薛鳴與他打過招呼之後就哄著珍娘回後屋休息,不要來打擾貴客辦事。


    聞昭昭用毛筆在白紙上畫下一個圖案,讓薛鳴用朱砂畫大一些最好能夠覆蓋整個前屋。


    薛鳴疑惑拿著紙張轉了轉:“這是什麽符咒?”


    “是追蹤符。”聞昭昭放下筆,她記住了殷菏曾經教過她的符法,然後往裏頭加了點自己的東西,越看越滿意,她決定給它取個響亮的名號:“不過我現在決定叫他聞家天下第一無敵霹靂追蹤法。”


    她靈力回來的時日不長,還沒學會怎麽好好運用,是時候想個法子讓璟淵把她也收了做徒弟了,聞昭昭搓搓手指頭有些期待。


    薛鳴不再過問,聞昭昭這麽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把朱砂泡到手中,拿著笤帚沾沾,從牆根到門廊畫了嚴實。


    薛鳴興衝衝地提著朱砂水桶回來,他有些激動:“咱們接下來做什麽呀?”


    “等。”聞昭昭帶著薛鳴一起埋伏在了正廳,後堂遍布璟淵的威亞,要想過去隻能走前堂。


    她二人一晌午都在一起廝混,璟淵淨身出來就看他倆在院裏為爭搶珍娘做的糕餅打了起來,聞昭昭一口咬在薛鳴肩膀上:“你這幾天吃了好些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


    薛鳴推她的頭,嘴裏還叼著餅子:“我那是迫不得已,昭昭你屬狗的啊。”


    “我屬虎。”聞昭昭端起盤子舉過頭頂,就感受到一股仙法拖著她的腰身往上飄,她疑惑左右看了看,好在珍娘與李山不在,她徑直飛向璟淵。


    “太子你休息好了?”聞昭昭殷勤地把盤子呈到他麵前,完全忽略薛鳴流著口水的嘴臉:“你嚐嚐,特別好吃,我專門給你留的,不然都被薛鳴吃完了。”


    “這是特意給我留的?”璟淵喉結動了動,他口渴了。


    “是啊,不過你不是教導我們不能在凡人麵前使用仙法嗎?”聞昭昭點點頭,盤子裏兩塊黃澄澄的糕點看起來很誘人,她沒敢說還有一塊是給殷菏的。


    “無事,沒被看到,不過下次搶東西不要與薛鳴打做一團了,成何體統。”璟淵看著聞昭昭愈發順眼,他不吃人間食物,現在一看確實誘人,不怪聞昭昭貪吃。


    聞昭昭有了靠山,無形的虎尾巴翹的更高,為了得到璟淵的誇讚,她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璟淵,並且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法陣。


    璟淵按照她的法陣推算一番,確實有些用處,事實上在瀛洲他就發現了聞昭昭的記憶能力遠超旁人,她有這個心思也屬實難得了,破天荒璟淵默許了她的做法,然後又在她們的陣法中加入了一道靈力。


    夜幕降臨的很快,薛鳴施了個安神咒給李山夫婦倆,見他們沉沉睡去才回到前堂。


    他打量一圈,不見聞昭昭與璟淵身影,有聲音從上方傳來“薛鳴,上來。”


    聞昭昭又化成幼虎伏在璟淵肩頭,她喜歡璟淵身上的溫度,說不上來是獸族的本能,還是聞昭昭親人的天性,接觸到薛鳴鄙視的眼神,用腹語和聞昭昭傳話:昭昭你不講武德,我還沒爬過小師傅肩頭。


    聞昭昭圓溜溜的虎眼瞪了回去,她的小虎須一掃,讓璟淵脖子癢癢。


    薛鳴也有樣學樣對著璟淵一頓眨巴眼睛,似乎是在問我能趴在你肩膀上嗎?


    璟淵想象了一下一頭豬崽子趴在自己肩頭,啃完糕餅吭哧吭哧亂叫的模樣,他打個冷顫,黑了臉,傳音給薛鳴:別逼我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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