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明雪收下了咖啡。


    人傻錢多的她見過太多,當然說好聽點那是客氣,可是一般人的情義她是要還的,對於許昀郡她覺得不用想太多。


    他在她麵前是老師的身份,既然他說是體恤學生,那就是體恤。


    誰讓她也是一個聽話的學生。


    當天回去,程藝蘿在宿舍描述著下午發生的事。


    明雪上午腦力活,下午體力活,回來就躺下裝死。


    蘇亭和談茜聽得滿臉興奮,尤其是談茜,興致勃勃地放話要準備寫師生文了。


    “人設我都想好了,悶騷腹黑的男老師跟妖裏妖氣的女學生,夠不夠勁帶不帶感?”


    蘇亭跟程藝蘿起哄了兩聲。


    明雪沒睡著,耳根子聽到,翻過身反駁說:“我哪兒妖裏妖氣了?”


    “沒說你。”談茜揮揮手讓她繼續睡,“我這是為了寫作捏造的人設對比。”


    明雪又將身體翻向牆麵,她睜著眼睛想,師生戀也就存在於小說裏。


    現實中的男老師不是像院長那樣禿頭黃牙的,就是像明英俊這樣習慣把上衣角紮進皮帶褲裏麵還自信滿滿的中年男人,哪值得少女心爆棚的人癡狂幻想,幻滅還差不多。


    至於許昀郡,這就是個例外。


    別人可以衝動可以瘋狂,但明雪對他的肖想,早在七年前就結束了。


    大二下學期的課程表,周一周二排得特別滿。


    一門接一門,上得人喘不過氣。


    明雪連著兩天沒有怎麽管部裏的事,所以在周三上午的體育課收到小葉微信,說出來的其中一張黨政思想報有爭議時,她中午下了課就風風火火趕到了圖文店。


    圖文店接手的員工正在跟小葉溝通,明雪一到小葉就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按照她們先前跟店裏說好的,思想報本是沒有差錯的。但是當天下午,陳芝怡因為社團活動的宣傳海報也來了這家,並在看見同是宣傳部所設計的排版時,私下幫忙修改了一處標題的名詞用法。


    雖然修改後光看標題是沒有致命漏洞,但是陳芝怡沒有注意到標題以下的內容,原標題才是前後對應。況且這修改完全是多餘,基本就是同義詞的替換,卻白白廢了她們幾經核對寫出來的一篇文稿。


    明雪當下就惱火了,責問店員為什麽擅自讓別人動她的文稿。


    店員表示很委屈,說是因為對方也是宣傳部的人,而且以前就是負責這塊的,相信她所找出的是專業的錯誤,於是就沒有阻攔。


    明雪先前就考慮過這種意外,反複聲明不要按照陳芝怡的習慣來,結果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是走失了一步。


    即便平時被陳芝怡陰陽怪氣慣了,明雪也並沒想跟她來事,可這回分工明確了,還來插手她的工作範圍,她實在忍無可忍,一氣之下就撥通了陳芝怡的電話。


    陳芝怡聽完她的指控,居然還不當回事,認為自己是好心,且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覺得是她小題大做。


    明雪無語氣急,聲音就大了點:“陳芝怡,你聽著,這不是稿子正不正確的問題,既然這已經是我的工作了,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別把手伸到我的地盤來,我的稿子哪怕是一個標點符號,你也沒有資格修改。”


    說完明雪就掛了。


    雖然把話吐出來很爽,可回頭想想也覺得理虧,這事由她主要負責,她要是抽時間親自督促,也許就能攔下這個失誤。


    她傷完神,還是讓人重新做,重做的費用她自己出。


    單周的周三下午沒課,午後回到宿舍,隻有蘇亭一個人。


    明雪見太陽好,抱了被子到陽台曬。


    蘇亭啃著蘋果,眯著眼享受陽光,連著發出幾聲腐變的歎息。


    “這麽美妙的下午,怎麽能就這樣浪費了呢?”


    明雪拿板子拍了兩下被子,問:“那你想幹嘛?”


    蘇亭環顧宿舍內的裝備,忽然瞥見書桌角落被擱置的一副網球拍,眼前一亮:“要不咱們去打網球吧?好久沒打了。”


    明雪因為海報的事情餘氣未消,正想著有什麽渠道能發泄一下,就答應了。


    十五分鍾後,兩人騎著車到達網球場。


    明雪粗略望了一圈,雖然天氣好,但是打球的人並沒幾個,隻有不遠處兩個男的在對打。


    周圍綠蔭稀疏,場地上陽光直射,春季同樣要做好防曬工作。


    明雪戴好鴨舌帽,正想說去最邊上遮蔭那一塊打球,卻見蘇亭丟了魂似的撲到了隔離網上,盯著前方那兩個身影驚道:“臥槽,那不是陳盛威跟許昀郡嗎?”


    x大不止一處網球場。


    明雪她們來的這地是北區,周圍是幾幢新建的教師公寓,學校一牆之隔外則是居民樓。


    此刻她們所站的位置在球場邊的一棵樟樹下,視線穿透數層疊加的隔離網,僅憑幾眼還真難注意到場地內那倆人的長相。


    聽見蘇亭的驚叫,明雪也跟著靠近隔離網,眯眼細瞧半刻,發現還真是他們。


    陳盛威身著黑色運動套裝,許昀郡則穿了白衣黑褲。


    明雪低頭看了看自己特意換的純白打底衫和黑色緊身運動褲,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隻這麽遠觀了一兩分鍾,那倆人的球就沒打落下過,你追我趕,不分上下。


    蘇亭看得都入了迷。


    明雪拉扯她:“唉,你還打不打球了?”


    蘇亭越看越自愧不如:“跟他們比起來,我們像不像兩隻菜雞拍皮球?”


    “那就回去收被子吧。”明雪作勢準備要走。


    蘇亭終於舍得收回視線:“來都來了,走什麽走,去,今天我要甩掉一斤肉。”


    說完率先往場地的中心入口走去。


    明雪默默地跟在後麵,拿手壓低帽子,先指明道:“去最邊上那塊吧,中間太曬了。”


    還好蘇亭也怕曬,沒有別的選擇餘地,否則明雪真怕她會直接貼到人家隔壁場地去了。


    網球場一共六塊區域,以二乘三的麵積分隔。


    明雪所在這一塊跟許昀郡他們那塊正好是兩個對角。


    進場的幾步路,明雪雖沒有明著往那邊的方向瞟,卻一直在暗中留意,所幸他們打得投入,並沒有往這邊看過來。


    明雪走到場地邊,放下網球袋和保溫杯,先做了幾個熱身動作。


    蘇亭站在她邊上,將手機對著前方舉了起來。


    明雪一看就知她什麽意圖,把手機擋下來:“你低調點,被人發現怎麽辦?”


    蘇亭根本沒在乎:“發現就發現,而且我就發群裏麵,給她們倆人看看,這巧妙的緣分。”


    很快她就拍了一張,傳到了宿舍群。


    明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覺得隻要蘇亭不做什麽惹眼的事,她們可以若無其事地消遣完這場運動。


    “待會兒你注意點,別讓他們認出來,不然看見我們這麽菜說不定會來圍觀取笑。”打球之前,明雪這樣跟蘇亭說。


    或許這話提醒到位了,蘇亭也沒想著讓人發現,兩人就自娛自樂地打起球來。


    關於網球,明雪接觸的不多,大一體育選課時曾想選網球項目,結果人額超了沒選上。


    明雪不甘心,一衝動就跟蘇亭在網上一人買了一拍子,準備自練成才。


    然而這拍子到手後,沒怎麽發揮它的作用,常年待在宿舍吃灰。


    算上這次,明雪總計打網球的次數不超過一隻手。


    雖然看過打網球的教學視頻,但因打羽毛球的習性在前,手便聽從了記憶的使喚,握拍姿勢老不對,力氣也不夠,導致球飛出去後勁不足,有時候連球網都沒越過,就點著地麵溜場邊去了。


    十分鍾下來,倆人跟盤散沙似的,既沒打成一個堪稱合格的回球殺,手臂還又酸又累。


    “你怎麽比我還菜呀。”蘇亭已經撿了不下十幾次球。


    明雪尋找借口:“我這麵迎著光,看球的時候都眼暈。”


    蘇亭做出退讓:“那咱倆換個位置。”


    換了位置後,光線的確順眼不少,明雪原地練了下姿勢,準備好好發個球。


    結果球拋高了,她心一急,仰著頭預判好下來的高度,鉚足了勁揮動拍子將球打飛了出去。


    球正中拍子中心,倒是甩出了一條長弧線,高速越過球網上方。


    蘇亭不斷退步,伸長了手臂去接,空揮了兩下愣是沒接到,也沒見球落地,她回身去瞧了個究竟,下一秒心說完蛋。


    圍牆向上延伸的隔網中心有個斷口,不知是被什麽利器刺穿扭曲的,剛好讓網球的橫截麵給卡住了。


    明雪看到這球的結局差點沒暈,她穿過半個球場跑過去,跳著身子拿球拍揮了兩下,想將球從卡口裏摳出來,實則遠差半個身的高度。


    蘇亭環視周圍,準備借助長杆或者棒子,無奈場地上幹淨無一物。


    明雪立刻想了個法子,看著蘇亭問:“你蹲還是我蹲,隻能這樣了。”


    蘇亭瞅她那薄瘦的身子骨:“你確定能背得動我?”


    說著自覺蹲了下去:“上來吧,你別晃啊。”


    明雪小心翼翼跨上了她的肩膀,兩手抓住鐵絲網被慢慢抬了上去。


    剛站直,蘇亭就覺得脖子要斷了:“你看著挺瘦的,怎麽也這麽重啊?”


    “廢話,我是一個成年人的體重。”明雪極力仰著頭,試了下拍子能夠到的高度,“你再往前走一步。”


    蘇亭聞言靠近鐵網,艱難支撐了好一會兒,卻沒有什麽結果,正想叫她快點,自己要撐不住了,忽聽身後有腳步聲在靠近。


    隨後傳來一句問話——


    “同學,不需要幫忙嗎?”很耳熟的男聲。


    明雪跟蘇亭同時一愣。


    蘇亭耳尖地聽出是誰的聲音,但因抱著明雪的雙腿,不方便立刻回頭,趕緊救命般高聲呼道:“需要幫忙,陳老師!”


    明雪低頭看著蘇亭腦袋頂,心說你挺有本事,沒看人都能認。


    緊接著她轉過頭,就看見陳盛威跟許昀郡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的,手上各拿著球拍,正在下方一致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呃——”明雪已經沒法掩飾此刻自己的狼狽,硬著頭皮依次喊道,“陳老師,許老師。”


    “太危險了,先下來吧。”陳盛威認得這倆學生,朝她招手說。


    明雪雙手抓緊了鐵網空隙,打算等蘇亭將她慢慢放下去,但不知蘇亭是缺根筋還是沒頭腦,居然二話不說先將自己脖子解救了出去,才過來扶住她的雙腿。


    這導致的現狀就是,明雪整個人全靠手腕臂力,將自己騰空架在了鐵網上,而雙腳被蘇亭托抱著,卻不知如何下地。


    “你快下來啊!”蘇亭叫她。


    說得好像她願意黏在上麵一樣。


    明雪幹瞪著她,心說真有你的,我怎麽下來,當著兩個老師的麵像猴子一樣跳下來嗎?


    但也沒辦法了,看著不高,隻能跳下來。


    她讓蘇亭鬆開自己,準備在那一刻解放雙手自由落地。


    誰知蘇亭撤得太快,她還沒有準備好,雙手僵持了一會,整個人搖搖欲墜地晃了起來,匆忙間鬆手落了地。


    雙腿觸地一軟,整個人便失衡向後倒去。


    結果人沒栽到地上,反而雙手為了借力,胡亂間抓在了一個人的手臂跟胸膛上。


    待穩住後明雪下意識抬頭,就這麽傻愣地撞進了許昀郡平靜的眼底。


    場麵十分尷尬,鼻尖甚至能聞見運動過後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呆滯片刻反應過來後,明雪立刻站直了身退開幾步,而剛才順勢托住她後腰的那隻手,也不著痕跡地抽離了。


    “不好意思,許老師。”明雪說完這話,腦袋還是懵的。


    許昀郡倒是麵色無異,跟沒事發生一樣,鎮定地像尊佛,他一句話便將尷尬的氣氛轉移了。


    “這球是怎麽打上去的?”話中帶著匪夷所思。


    明雪抬眼看著被卡住那球,此刻很想給它戳個力,幹脆直接蹦出牆外算了。


    “是我發的球。”她低聲承認。


    “力氣還挺大。”不知是誇還是貶。


    陳盛威走近兩步,研判了下這顆球的卡位,提議道:“看來得用細鐵杆撬,我回宿舍找一下工具,你們在這等會兒。”


    說完留下拍子,自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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