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福,你去把門關好。”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丁尋的話,而是轉向林慶福。


    林慶福會意地點點頭,走出門去,在門外左右看了幾眼,退進來關上門並反鎖。


    “趙老師,關好了。”


    “孩子,你就過來。”


    趙光印老人一向稱丁尋“小子”,此時不僅喊他“孩子”,語氣也變得異常和藹。


    丁尋往他身邊坐近:“前輩,您請說。”


    “案子的事有警方會查,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兒,咱們就不必去插手了,要是去插手,反倒影響了警方的判斷。”


    丁尋點點頭。


    “你回來了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老人又說。


    “您說。”


    “我那徒弟小裴,裴國才,他腿腳不方便,留在這兒說實話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反倒給礦裏增加負擔,我想把他送回去。”


    “送回去?”丁尋驚訝地問:“前輩,裴大哥他為礦上出了不少力,在咱們礦石出來之前能不能緩緩再送他回去?”


    “不,還是早些把他送走好,這樣咱們也能毫無牽掛地放手做事。”


    丁尋此時沒能明白趙光印老人這句話的含義。


    雖然裴國才雙腿殘疾,但是他不願意就這麽把人送走,那樣太沒有良心了。


    當初裴國才上礦山的時候出謀劃策,幫助丁尋少走了很多的彎路,這個時候把人送回老家,豈不是過河拆橋嗎?


    再說了,他孤苦伶仃一個人回去,還不如讓他在礦上呢。


    “前輩,咱們礦上有地方住,食堂夥食也不差,就讓裴大哥在這兒住下去吧,況且礦上也需要他。”


    “礦上需要他?你這意思是不需要我咯?”趙光印眉毛立起。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和林大哥、裴大哥都是礦上的大功臣,我這兒不能少了你們中任何一位。”


    “無論你怎麽說,小裴他是一定要走的,你不安排人送他回去,我自己叫車送他!”


    不等丁尋回應,趙光印朝林慶福一指:“玉鈴丫頭今天不是上來了嗎?你一會兒讓她明天一早把裴國才送到水陵縣去!”


    “好的趙老師!”


    “前輩……”


    “你小子給我閉嘴,不識好歹的東西!”


    “……”


    丁尋無故被罵,愣在當場。


    “丁尋,走走,哥陪你回去。”林慶福連忙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拉到門口。


    他打開門,把丁尋朝門外一推,小聲道:“你先回宿舍去,一會兒我過去找你。”


    丁尋本來還想進屋和趙光印說明白,見林慶福直朝自己使眼色,便點頭走了。


    他剛要伸手推門進自己宿舍,想了想,又轉身走向趙光印老人他們那排宿舍。


    他敲了敲門,屋裏沒人應答。


    “你是找我嗎?”丁尋身後傳來一個陰陰的聲音。


    他迅速轉身,隻見裴國才坐在輪椅上,仰著頭,眼睛犀利地盯著丁尋。


    “裴大哥,你出去了?”丁尋見是他,鬆了一口氣。


    “怎麽?我出去散散心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這麽晚你一個人出去不太方便……”


    “對,我腿是殘疾了,可我的手還沒殘疾,我這不溜了一圈兒又回來了嗎?”


    裴國才自己滾動著輪椅到了門前。


    “你找我有啥事兒?”裴國才今晚態度不好。


    “沒事兒裴大哥,我今天剛回來,好久沒有看見你,所以想過來看看……”


    “那你現在見著了,可以走了!”


    “裴大哥……”


    裴國才跟沒聽見似的,很快地滾動著輪椅進去。


    丁尋想跟進去,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丁尋抬手敲門:“裴大哥,裴大哥。”


    裴國才屋裏的燈亮了。


    “你快走吧,我今天累了,想早點兒睡覺!”


    不一會兒,燈滅了,裏麵無生無息。


    丁尋很納悶兒!


    今天這裴大哥是怎麽了?


    往常他是一個非常熱情的人,每次老遠見到他都會大聲喊:“丁尋兄弟,到我屋裏去喝杯茶!”


    可是,今晚他卻像是見到瘟疫一般,躲避丁尋都來不及。


    難道是因為他背負著“殺人嫌疑犯”的罪名?


    他失落地回到自己宿舍,簡單洗了個澡就倒在床上準備睡覺。


    這一宿,他壓根兒睡不著。


    腦海裏一直在回想著從看守所出來,到酒店,回村裏,最後上礦山,這一路回來遇到了幾件奇葩的事兒。


    最令他費解的,還是幾個奇葩的人。


    一個是高峰瘋了似的突然從家裏衝出來追他的車。


    一個是村裏的老中醫,那麽有潔癖的老人竟然滿手是泥也不洗。


    還有一個就是裴國才,多麽溫文爾雅的人,竟然說話陰陽怪氣起來。


    想著想著,眼睛變得吃力起來,眼皮忙著打架,他把枕頭放倒,正準備翻個身睡覺。


    門外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使他又警醒起來。


    那聲音很清晰,似乎就在他的門外,像是人的腳步聲在門外徘徊,又像是有人趴在他的門上偷聽。


    他剛想問門外是誰,轉瞬一想,這麽大半夜的會有誰還在外麵?


    他悄悄地下床穿鞋,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隨手從門旁抓起一根木棍,一隻手抓著門把手。


    他仔細地聽了聽,門外似乎又安靜了。


    “呼”的一聲,他猛地拉開房門。


    門外的山風呼呼地吹著,月光下別說人影,就連一隻飛鳥都沒有。


    丁尋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剛才聽錯了,於是關上門正要反鎖,就聽見一陣腳步聲由近及遠匆匆走去。


    他再次拉開門,隻見一個黑影正歪歪扭扭地朝遠處奔去。


    丁尋關上房門,緊握著木棍從宿舍旁邊的小路繞過去,隻要快速跑過去,一定能在前麵攔截那人。


    可是,等他拐到食堂那邊的路口時,卻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他狐疑地走進一片陰暗處,睜大眼睛四下裏瞧。


    無論那人是礦上的,還是從山下來的,都不可能無故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對方可能在剛才逃跑的地方又躲下了。


    丁尋抓緊木棍朝那人該出現的小路偷偷貓過去。


    果然,在那條路上,一條長長的人影被月光映得很清晰。


    順著人影朝那人望去,目測那人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他正背對著丁尋,完全不知道身後有人在看著自己。


    丁尋盯著那人的背影仔細辨認,心中倒吸了一口氣兒:“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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