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青山出門,頭一次買了最新鮮的肉餅,與雲天一起吃早飯。雲天沒有詫異她買肉餅,隨意洗了手,抓起肉餅便吃,邊吃還不忘給她嘴上塞一個。


    少女也沒拒絕,張開小嘴接住肉餅,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眼前的畫麵很美,最起碼,雲天感覺很美。可惜,這種美如同流星劃過天空,稍縱即逝。


    他吃完兩個厚實又多餡的肉餅,擦了擦滿嘴的油花,“什麽時候走?”


    低頭吃著肉餅的夏青山,冰冷的臉愣了一下,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讓她有些發顫,一番壓製,又很快恢複平靜,冷冷說道:“明日便走。”


    她前幾日在龍淵深潭受的傷,恢複幾分,雖然沒能完全好轉,但足以自保。神殿始終沒派人接她,是因為整個長安城,都被一股神秘力量保護,將她的氣息遮掩。雲天自然是感覺不到這股力量,但她卻能清晰感知。


    西方神殿本就與漢帝國有著微妙的關係,夏青山身為神殿神女,久住長安若被人發現,也會給她帶來麻煩。好在,這處宅子十分幽靜,無人打擾,是一處極好的療傷住所。


    雲天很清楚他與夏青山的關係,既是仇人,也是朋友,還有些,更為微妙的情感。神殿隻要存在一天,他便不可能主動將這些感情表露,夏青山今天的反常,他就意識到,她要離開長安。


    吃完肉餅,雲天轉身走向屋子,翻找一番,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夏青山有些疑惑,看著眼前得精美盒子,絕美冷豔的臉上,仍是麵無表情,心中那股莫名奇妙的情感,卻越發的激烈。


    “沒什麽貴重物品,不過是一些胭脂物件,我可不想讓你在長安被人認出,給我添一些麻煩。”雲天大步離開,直奔劍閣。


    等他走遠,夏青山才小心打開盒子,看著精美的胭脂盒,絕美冷豔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小女人般的笑容。“ 讓你費心了……”


    ……


    今天的劍閣門口,異常冷清,昨日通過體科的僅有十三人,雲天晚來一會,卻沒發現崔升財的身影,想必昨天把他坑的太慘。


    崔升財昨日帶的三千兩嶄新銀票全被雲天坑走,那些銀票,可都是他辛辛苦苦,自己賺來的!


    雖說,崔大財主家財萬貫,但他很早就飽學商術,賺錢的本事,絲毫不差。他昨天吃了虧,今日,索性沒帶一兩銀子。直到考試快開始,崔升財才出現,雲天當然知道他的小心思,沒有難為他。


    吳思佳跟雲天站的很近,開心的跟崔升財打招呼,誰知,崔升財衝著吳思佳擺了一個苦臉,便不再說話,沒有看雲天一眼。


    中年男子非常準時到底門口,驚雷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現在!宣布數科科目規!能解題者,即可通過數科!限時一炷香!都聽明白沒有!”


    話落,中男子每人發了一張紙,紙上寫著:


    楚老賣牛,一牛進價四十八兩,集市賣牛、一牛三十六兩。


    路人買一牛,給楚老二百兩偽銀。


    楚老無散銀,借林老二百兩。


    後,二百兩偽銀,林老退給楚老,楚老補二百兩給林老。


    請問,楚老賺了多少兩。


    雲天看著小學二年級都能算出來的題,翻了一個極大的白眼,隨即來到中年男子身旁的書桌,第一個寫下答案。


    而崔升財撓著頭,十根指頭在瘋狂運轉,撓頭摸耳,直到半炷香時間過去,還沒算出來,急的他不顧形象,猛的起身想罵娘。


    在一旁舒舒服服的坐著的雲天,望著遠方的風景,露出壞壞的笑容。一炷香很快過去,場中隻剩下崔升財一人。他望著遠處露出玩弄笑容的雲天,還有捂著嘴,極力忍笑的吳思佳,心中一怒隨便寫了個數目上去,草草交卷。


    中年男子宣布比賽結束,下午會將所有人的成績表,通過告示貼到門口,並告誡眾人,下午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中午,雲天難得大方一次,帶著吳佳思和崔升財,去逸仙居吃飯。直到吃飽喝足,吳佳思稱家中有事先行離開。雲天安慰崔升財一番,四處張望一番,才小聲道:“崔兄,能不能幫我打聽個人?”


    崔升財苦悶的臉上,瞬間掛上一幅商人慣有的表情,急促道:“ 打聽誰?隻要人在長安城,包在我身上!不過……雲兄你懂得。”


    他伸出白嫩的手,手指快速搓著,雲天當然知道含義,淡笑道“ 錢不是問題,事成了,還能再加。”


    擺出一股男人雄風崔升財、使勁拍著胸口,豪爽道:“ 包在我身上!”


    “ 張岩中。”一番交談,崔升財點了點頭,兩人便離開逸仙居。之所以打探張岩中,是為了打草驚蛇,雲天猜測,吳有林肯定知曉小劉子的身份,才會親自動手。


    而小劉子留下的血布條上的逃跑,肯定在暗示著什麽,他雖然搞不清楚緣由,但絕不會坐以待斃!


    吳有林他肯定打不過,那就拿他的副將張岩中下手,讓局麵更亂一些,雲天在心中盤算,等他進了劍閣,吳有林便找不到正當理由,擊殺自己。


    下午,劍閣初試結果,很快貼了出來,雲天三人都成功過關。崔升財仔細看著告示,發現雲天劍體數三科最優,連連賀喜。


    劍閣初試告一段落,凡在榜上的人,明天便可搬入劍閣居住,成為劍閣的記名弟子。中年男子所說的重要事情,便是分配房屋,記名弟子的宿舍並不多,隻有品字閣,聞字閣,雅字閣。其中,雅字閣隻住女生,與品,聞兩閣相隔很遠。


    崔升財花了不少銀子,才搶到品字閣位置最好的屋子,並跟雲天挨著,吳思佳則回府居住,下午直接沒來。劍閣記名弟子房屋不收取任何費用,隻需每月交三十兩夥食費便可。


    雲天這幾日鹹魚翻身,手裏有四千五百銀子,沐蕭然給他三千兩,他又從崔升財那邊坑了三千兩。寄給驪山百姓五百兩,留給夏青山一千兩,四千五百兩銀子雖然不多,但足以讓他在長安,生活十年都不用愁。


    解決錢這個難題,雲天身心舒暢,複仇路上雖有很多坎坷,但總比跟野獸搶肉的幼年,強了太多。


    劍閣宿舍很大,雲天將宿舍收拾好,買了一些酒水食物,去了福安街租來的宅子,夏青山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明日離開長安。


    兩個人靜靜坐在大堂的桌子上,大堂中掛著夏青山寫的《俠客行》,一陣微風拂麵,中堂隨風搖擺。雲天望著這棟宅子,有些奇怪的情緒,雖說住了沒幾日,但還是有些不舍。


    為了這宅子,他被黑心老板坑了五十兩銀子,現在想想,還有點想笑。若不是那黑心老板,他又怎會認識沐蕭然?想到明日宅子裏便空無一人,倒也沒有多少留念。


    夏青山抱著酒壇猛烈喝酒,連飲三壇,冷豔的臉上泛著一絲紅暈,


    雲天本以為此時的她,會溫柔些,但還是聽到冰冷的話語。“ 神殿底蘊很深,你最好不要招惹。”


    舉起酒杯的雲天輕輕點頭,示意繼續,兩人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沒說任何活。


    一個是身負學海深仇的平凡漢帝國軍人,一個是名震諸天世界的神殿神女。按理說,他們就像雄鷹與螞蟻,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根本不可能聚在一起。


    兩人都喝了很多酒,直到蠟燭熄滅,壺中無酒,菜中無菜才停下。雲天喝醉了,趴在桌子上打起呼嚕,夏青山望著這張清秀的臉,狠狠吻著某人的嘴。等他醒來,天以亮,佳人已去,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


    太尉李弘彬的死,讓長安城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對城中的百姓倒沒有多少影響。軍部派出很多暗部,逸仙居前後幾日的所有客人,被仔仔細細排查一遍。


    禦史大夫淩山遠滿目愁容,又長又瘦,長滿紅色疙瘩,本就異常醜陋的臉,變得更加醜陋。


    李弘彬死在逸仙居後門,這件事讓漢帝軒然大怒,幾百名暗部調查多日,直到今日,軍部才報上名單。白紙黑字上,畫著一個醒目的紅圈,嫌疑最大的,便是雲天。


    雲天雖然將現場處理的幹幹淨淨,但還是被暗部查到蛛絲馬跡。


    一個窮酸的書生,哪來的銀子去物價極其貴重的逸仙居?又有哪個書生,一待便是一天不出來?


    淩山遠仔細盤查雲天的底細,雲天本人,他自然不怕,但是與雲天關係極好的沐蕭然,他卻很怕。


    福安街那場血戰,軍部知道是沐蕭然所為,卻無一人吭聲,而雲天與這個沐蕭然,竟然有交往,而且,交往還不淺!


    沐蕭然是何等人物?淩山遠曾親眼見過他與當朝漢帝,在逸仙居四樓把酒言歡,宛若兄弟!


    自己長著如此醜陋的臉,能當上禦史大夫,還不是靠著兩邊都不得罪的處世之法,苦熬多年,才混到今天的職位。好生斟酌一番,他才對身邊一名黑衣軍人說道:“告訴軍部,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得輕舉妄動!”


    那名軍人急忙說道:“大人,太尉李弘彬的屍體已經停放多日,味道實在是難聞,軍部那邊又追的緊,小的實在是沒有辦法。”


    淩山遠拍著軍人的肩膀,靠在他耳邊說道:“先將他偷偷埋了,找個厚的棺材,等十天半個月,此事風波過去,再將他挖出來!”


    “大人,那要是太尉李弘彬的家屬探屍,那該如何是好?”


    突然,淩山遠皺起眉頭,醜陋的臉遠遠望去,像是一個滿臉紅疙瘩的,丟了都沒人要的猴子。


    厲聲說道:“你就不會找個身材差不多的?把他的衣服換上?”


    那名軍人領會意思,快速退下,淩山遠摸了摸薄薄的稀少頭發,一陣陰風吹來,頭非常冷。


    “雲天,你千萬別捅婁子,老夫可頂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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