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拉著溫翊的時候便感受他全身的顫抖,看著修韌汐將溫家的人都打暈後,輕輕拍了拍他,道:“你師父已經把他們都解決了。”隨即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溫炎華,他的血流了滿地,再細看,溫如玉不禁皺眉,“薛望叢幹的?”


    溫翊將頭埋住,搖了搖頭。


    溫如玉皺眉看了一眼薛望叢一臉得意,再看薛闌珊心痛地盯著溫翊,溫如玉不禁道:“那還有誰?”


    溫翊全身一顫,慢慢抬起頭絕望地看了一眼溫燁,他強忍著吞了吞幾口氣,微微搖了搖頭,再說不出一句話。溫如玉一怔,側眼看了看溫燁,她手上的鮮血猶如冬日烈陽,寒冷得如此刺目,叫溫如玉整個人如墜冰窟。


    “母親。”溫如玉試著叫了一聲,溫燁盯著薛望叢敷衍地應了他一聲。


    溫如玉抬起手,溫柔地摸上溫翊的頭,盡量得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呼了口氣才勉強問出:“小翊的爹,你的夫君,是怎麽死的?”


    此話一出,溫如玉感覺溫翊又是全身一顫,一雙手將自己抓得死死的。


    溫燁頭也不回,對她來說,溫炎華當初強迫自己的傷痛已經一點一點地報複回來了,如今他的死對她而言其實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甚至令她感覺不到一絲的快感。


    “我殺的,若非因為你爺爺,他早該死了。”溫燁的這話說得毫無溫度。


    “娘。”溫翊哭喊道,“爹他最後一刻都還在念著你的好……”他話說不下去,被溫如玉一把按住,隻能將他的頭狠狠地埋進自己的懷裏,才不會讓他的哭聲再顯得那般狼狽不堪。


    “你怎麽如此狠心。”溫如玉隱忍道。


    溫燁聽出他語氣中的失望,這才歎了口氣,道:“你會明白地。”然後對著薛望叢道:“今日你也別想活著。”


    薛望叢不曾想修韌汐竟會追來此處,腦中閃過無數脫身的方法。但溫燁將她盯得死死的,薛望叢看著溫燁,想來也是自作孽,明明知道她是原臨淵所愛之人,明明知道她是一個隱患,但自己心裏的那種勝負欲還是將她留到了今日。


    溫燁似乎看出了薛望叢的心思,不禁冷笑道:“可笑你我還做了些年的姐妹,若非秦躍告訴我是你害死了臨淵,我怕是一輩子都要受你蒙騙。你覺得戲弄我,看我傻傻的模樣很可笑是吧。如若不是你之前對風信子有用,我豈會留你到今日。”


    薛望叢輕哼一聲,那秦躍原來是這樣說的。的確,她曾經裝作溫燁的朋友,原本是想借機殺了她,但後來看她一臉純情,天真愚蠢的模樣,更是想不明白原臨淵怎麽會喜歡這樣的人,後來便覺得就這般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也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


    “受死吧。”溫燁掌中凝聚若有若無的氣流,趁薛望叢提防修韌汐的時候便朝她劈去。


    那氣流像猛烈得像颶風,鋒利得如利劍,迅速得若閃電。薛望叢不禁看得有些癡,這一招,她許多年前偷偷見過,是原臨淵修道時用的一招。


    薛望叢原本便有些愛慕原臨淵,但因原臨淵多次拒絕傳授自己道法,便對原臨淵失去了那份純樸的愛慕之情。後來薛望叢被修韌汐趕出島,她便憑著自己在紅蓮島學的武藝,在江湖上也算混得有風生水起。


    再後來不知何時,薛望叢聽說江湖出了一個後起之秀,那人正是原臨淵。那時原臨淵創立了一個門派,叫西廂月。因為原臨淵獨挑了血鶴樓,因此西廂月也便聲名在外了。薛望叢那時便去西廂月尋他。


    原本薛望叢是想著待在原臨淵的身邊,借機偷偷學道法,但原臨淵似乎是因為覺得自己有愧於她,不僅答應將她收入西廂月,還將西廂月的眾多事務全權交由薛望叢打理,對她關心之至。當然這件事,原臨淵沒有告訴修韌汐。之後漸漸,薛望叢便不止想要修道,她更想要修道之後與原臨淵長生永存。隻是突然有一天,原臨淵告訴薛望叢,他要成親了,以後便不能再繼續照顧她。


    薛望叢記得原臨淵當時應該是一副心虛麵孔,他自我安慰道:“為師以後不能照顧你了,好在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有了在江湖上生存的能力。這西廂月你也是打理得甚好,今後這西廂月便交給你可好?”


    “西廂月給了我,那師父你做什麽?”薛望叢當時是在質問他。


    薛望叢永遠記得原臨淵那臉上揚起的幸福,就像冬日裏的陽光,照射到人的心底之處,暖暖的,“為師要與自己心愛之人浪跡天涯。”


    可是,這樣的故事對於薛望叢來講,並不好……她並不好……


    薛望叢在心中重複著這幾個字,重複到天黑,又重複到天亮,最終重複到看著原臨淵穿上大紅色的喜袍。薛望叢才頂著一雙疲憊的眼,她直直走到原臨淵麵前,啞著嗓子道:“不知師父,娶的是哪家的姑娘,這般有福氣。”


    原臨淵歡喜過頭,並沒有注意到薛望叢變化的模樣,按耐不住內心的幸福道:“溫家小姐,溫燁。她比你年小一歲,我還有些緊張。為師這般年齡,不知對與不對。但我對她,實在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薛望叢打心底地哂笑了一番後僵硬地轉過身,端起桌上的一盞茶,跪到原臨淵麵前,奉給他道:“徒兒,恭賀師父。”


    原臨淵接過茶,薛望叢冷冰冰地看他一口飲下,然後一直跪在那裏,直到原臨淵悄無聲息地倒下去。


    那日本事原臨淵與溫燁的大婚之日,可原臨淵沒有出現,溫燁當場改嫁他人。


    “娘。”薛闌珊衝到薛望叢前麵試圖替她擋了這致命的一招,溫翊聽到薛闌珊的呼聲,不由得抬頭看去,隻見溫燁那掌就要落到薛闌珊身上,但修韌汐將那一掌輕輕彈了開去。


    溫燁這招被修韌汐溫柔地化了去,驚訝地看了看她,不曾想這世間還有如此高深的內息,哪怕是秦躍也要比她遜上好幾分。


    而薛望叢趁此機會接過薛闌珊後反手便是一劍刺出,直逼溫燁。


    但她的劍也是被修韌汐巧妙地奪了過去,薛望叢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修韌汐,再看看自己手上空空如也,幾年不見,她的內息又上了一層樓。


    “娘,你們這是做什麽?”在薛闌珊的印象中,西廂月與溫家想來交好,薛望叢和溫燁原本是相談甚歡的朋友才是,否則她怎能和溫如玉還有溫翊一同長大。


    薛闌珊望了望薛望叢,又望了望溫燁,她突然有種說不清的情愫。


    “娘。”薛闌珊抱住薛望叢,歇斯底裏叫道,然後有些委屈地抽泣,啞著聲音道:“可以不打了麽?”


    薛望叢歎了一口氣道:“這哪裏是不打便行的,這是你死我活的場麵。”


    薛闌珊掛著兩行淚,抬頭看著她,然後將眼淚一抹。站在薛望叢的前麵,張開手道:“溫姨,可以放過我娘麽?求你了。”


    溫燁看到薛闌珊,再也沒有了曾經那樣的喜歡,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覺得這個女孩子天真爛漫,純潔可愛。


    溫燁冷冷道:“即使她願意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她。你若執意擋在她麵前,便一起受死吧。”她說這話的時候,腳底變化,出招在即。


    “娘。”溫翊攔在她的麵前,抓住她的手,“不要傷害闌珊,不要再傷害我愛的人了。”


    薛闌珊突然心中湧出一股道不明的情愫,令她周身一顫。她想起當時在不來山的峰頂,自己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子往下跳去,溫翊便陪著自己在那裏坐著,給自己鼓勵。而那時候的自己,早已依賴上了這名少年。


    “溫翊。”薛闌珊叫了叫他。


    溫翊回頭看向她,見她淚光又泛,卻是滿眼的歡喜。


    溫翊突然更了喉嚨,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真正的名字。


    “翊兒,你不會是……”溫燁皺了皺眉。


    “嗯。”


    “啪。”溫燁猝不及防地甩了一個耳光給溫翊。


    溫翊捂著被打的臉,他並不驚訝。畢竟自己喜歡的那個人,雖說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卻是自己親哥哥的親妹妹。這在溫燁看來,是可笑的。


    溫翊抬起頭來,道:“娘可不可以不要傷害她。”


    溫燁失聲笑道:“那若是她傷害我,你又會護著我麽?”


    “闌珊她不會傷害您的。她心地善良……”


    “她的出生便已經傷害了我。”溫燁咆哮道,“而且臨淵也沒有同意她的出生,甚至沒有認同她的存在。”


    “你憑什麽說臨淵沒有認同。明明是我陪在他身邊的時間更長,明明是我先認識他,陪著他,與他在一起。”薛望叢狠狠道。


    溫燁冷靜道:“你害死了臨淵,你有什麽臉麵說這樣的話。”


    薛望叢一怔,當初,她隻是想控製原臨淵,讓他教自己修道之法,然後再治好他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可是誰知蝕解毒如此厲害,竟害得他死於非命。


    “闌珊,你讓開。”薛望叢吩咐道。


    “你也讓開。”溫燁將溫翊推到一旁,道,“今日,我與她必將有個了斷。”


    “慢著,你們先隨我去一個地方。”修韌汐站到兩人的中間阻止道,“連闕找到了原臨淵的墓。”


    “什麽?”薛望叢不明白地看向不知何時來的連闕,“你找他的墓做什麽?”


    “自然是我讓她去找的。你替他建的那個墓裏麵,早就是空的了。”


    “怎麽會?”薛望叢更是不明白了,“你是說原臨淵不在鳳鳴山。”


    “在你下葬的那日,他便被人轉移走了,而且不止被人轉過一次。”


    溫燁此時卻有些慌了,道:“你找他的墓做什麽?”


    修韌汐看向她,道:“你知道他的屍身在哪裏!”


    溫燁當然知道,她見過原臨淵的屍身,被秦躍保存得完好,秦悅後來還幫她為原臨淵重新找了一塊墓地。所以她很相信秦躍,因為至少他讓她又見到了他,即使他的模樣……


    見她不答,修韌汐繼續道:“不如去那墓前看看,原臨淵到底怎麽死的。”


    “不就是她害的麽,還要怎麽看。”溫燁指著薛望叢道。


    而薛望叢聽修韌汐的話後不禁有些心慌,道:“我不去,二十年前的事,為何還要去揭開。”


    修韌汐道:“當時我見到他的遺體時便在他的身上施了一道咒,我覺得關於他死的真相遲早有一天是需要追溯的。”


    “什麽真相,你無非是想再向他們證明是我殺了他罷了。”薛望叢咬了咬牙,當初害死原臨淵並非她的本意,她都為他生下了薛闌珊,又怎麽會輕易放他去死。


    “真相倒並非如此簡單,雖然你傷害了他,卻並不是最後殺他的人。”修韌汐示意連闕帶路,然後看了一眼溫翊,心想著若是當初沒有收他為徒,如今也不必非要摻和這件往事。


    薛望叢不明白修韌汐的意思,眼珠轉了轉,決定還是跟上去看一看。溫燁並沒有想去的意思,但又不知道修韌汐會做什麽事,加上溫如玉又在一旁勸說,才勉強收了對薛望叢的殺意,一行人便跟著連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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