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怎麽有資格當辯護律師,快動起來,抓住他!”檢察官的左側腦袋,還在持續高聲叫囂著,像極了歇斯底裏的瘋子。


    “一碼歸一碼,”林過雲攤了攤手,“我已經認罪了,待會一定會上被告席的。但是罪犯和我辯護律師的身份並不衝突,如果我不是辯護律師,我根本就不會進這法院,自然也就沒了犯罪的機會。


    “而且就算是死刑犯,在死前有了極為重要的科學發現,也可以獲得緩刑甚至減刑的機會。


    “反而是你多次阻止當庭的這一場審判進程,是打算妨礙司法進行,還是說,你想因為你個人私情,把我的審判排到已經安排好的審判前麵去,優先審判我?”


    林過雲一邊說一邊前進,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辯護律師的席位上,雙手猛地一拍麵前的桌台,發出沉重的一聲悶響。


    “每一堂司法審判,都有著詳細的流程和明確的安排,你說把我調到最前麵,就把我調到最前麵,你是不是在藐視法庭,無視司法的威嚴,想要和我一起上被告席?!”


    林過雲的語氣越說越重,沒有絲毫害怕的意思分,反正已經認罪了,雖然會晚一會,但是一定會上被告席的。


    按照這個法庭的邏輯,上了被告席,就離死不遠了,也就是說林過雲現在已經是一個必死之人了。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個必死之人,一切都不在意的情況下,自然沒有人可以威脅他什麽,要多光棍有多光棍。


    反而是在林過雲的這一番話之後,陪審團的席位上,不在少數的雙頭怪物,將目光轉向了檢察官,他們看向他的目光了多了不少貪婪和嗜血的神色。


    在他們眼裏,林過雲的死亡結局已經注定了,很難再引起什麽興趣,但是林過雲最後攀咬的檢查官不同,一定林過雲的話論證成真,他也會被送上被告席,可以審判的人又多了一位,這是令除了檢察官以外的,整個法院的所有其他怪物,都感到興奮的事情。


    就像是曾經曆史上曾經存在過的鬥獸場,在圓環形的座位上歡呼、喝彩,扔下鮮花和銀幣的貴族們,其實並不在意在場中和野獸決鬥的角鬥士是誰。


    他們隻是想要看到人類與野獸的戰鬥,想要看到傷口、鮮血、悲鳴和死亡而已。所以常勝的擂主被挑戰者打敗之時,曾經為他喝彩了一百次的觀眾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轉而支持新的冠軍,不會有一點傷感。


    觀眾席上的某一位貴族一不小心落入了角鬥場中,直麵雄獅嚇得屁滾尿流的時候,觀眾席上的歡呼同樣不會比任何一個角鬥士戰鬥的時候更低。


    現在的檢查官就像是被林過雲這個已經在鬥獸場裏角鬥士抓住了一隻腳,即將拉進去的狀況,而角鬥場的另一邊可是一頭比蒙巨獸。


    “我絕對尊重法庭的尊嚴,同意你們作為辯護律師為這一場審判的被告人辯護。”檢察官的右側腦袋,用官方而嚴肅的聲音作出了自己的回答,承認了林過雲和季青臨作為辯護律師的合法地位,也把自己從藐視法庭的罪名之中摘了出去。


    “同意,重新開庭。”法官敲動了小木錘,為這場鬧劇蓋棺定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過雲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些不滿意的噓聲。


    “法官,我希望檢查官重述對我辯護人的指控。”林過雲迅速把自己代入了rp(role-ying角色扮演)的角色身份之中。


    “同意。”法官又敲了一下錘子,右邊的腦袋繼續威嚴地說道,“檢方請重複被告人的罪行。”


    “我方羅列的被告人罪行如下,擅闖司法機構,妨礙司法執行;非法持械,危害公共安全;暴力拒捕,傷害執法人員;拒不認罪,咆哮法庭,藐視法庭威嚴,以上。”


    檢察官的右側頭顱用那種很低沉,很正式的聲線又陳述了一遍他所指控的,黎朔他們所犯的罪名。


    根據這個描述,林過雲大概就能夠腦補出黎朔他們的經曆了,多半就是進入南華鎮之後,一隊人莫名其妙地就被扔到了法院裏麵,就跟自己被扔進了醫院,季青臨被扔進了學校裏一樣。


    但是就像醫院裏有巡邏的怪物醫生,學校有捉迷藏醫院,法院也有自己的規則,而且明顯更為霸道,這群雙頭玩意兒估計看到他們一進來,就跟蒼蠅見了屎一樣圍了過來,嘴裏多半還念著:


    “非法侵入”、“逮捕!”這樣的台詞。


    那黎朔他們動手反抗、開槍之類的就很好理解了,就算是換林過雲過來,一落地碰到這種陣仗,多半也是掏……好吧,他應該也不會掏槍,而是會先和對方嘮一嘮。


    不過林過雲畢竟是例外,人類中的少數,以極少數人的行為規範來製定法律約束絕大部分人,明顯是不正常的!


    所以聽完檢察官的控訴,林過雲就斜拉著眼睛,白了他一眼,接著問道:“法院並不是什麽軍事重地,沒有進入就違法這一說吧?”


    “嗬嗬,進入法院當然不違法,”檢察官左側細長的腦袋發出尖細的笑聲,蛇一樣地轉過來對著林過雲,嘲笑道:“但當時法院正在進行庭審,被告人擅闖法庭的行為,嚴重影響了庭審進行,根據《民事訴訟法》第101條規定:訴訟參與人和其他人應當遵守法庭規則。被告人就是明確的違法了!”


    “你們是直接出現在了法庭裏麵?”林過雲沒有理那個尖細腦袋的嘲諷,而是轉過頭問到黎朔他們。


    “沒有!”黎朔的腦袋擺得像是撥浪鼓,“我們是出現在了外圍的走廊上,聽到這裏麵有說話的人聲,以為是幸存者,就決定進來調查一下。”


    話說到後麵他表情變得有些苦澀,雖然任誰也想不到一群說人話的,會是這樣的雙頭怪物,但是明顯黎朔還是把幾個隊員的死算在了自己的頭上,認為是自己的決定害了他們。


    “幸存者之類的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們進法庭裏麵了嗎?”林過雲搖搖頭繼續詢問道。


    “沒有,”黎朔搖了搖頭,“我們在走廊上就被湧出來怪……‘執法人員’給堵住了。”


    黎朔“怪物”一詞都吐出來一半了,但是想到辱罵它們也會被冠上咆哮法庭的罪名,又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林過雲點了點頭,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檢察官,請你再重複一遍指控的第一條罪名。”


    “被告人擅闖司法機構,妨礙司法執行……”檢察官右側的腦袋又用低沉勻速的聲音念了起來,但是這一次,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林過雲就猛地一拍桌子,右手朝前一揮,食指指向正前方,同時口中大喊一聲:“異議あり(我反對!)”(注釋一)


    “辨方律師,請用標準用語,方言不被法庭受理。”法官的右側頭提醒了林過雲一句。(注釋二)


    “不好意思,法官大人,我激動了。”林過雲道了個歉,“我重說一遍,對於檢方的話,我,有,異,議。”


    林過雲一字一頓地吐出了後麵四個字,扯著三白眼看著檢方,像極了街頭小混混互相挑釁時故意拉長調子的感覺,就差把“你來打我呀”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你有什麽意義?!!”檢察官左側的尖細腦袋一副要氣炸的樣子叫囂道。


    “檢方控訴我方當事人,衝擊法庭妨礙司法執行,但是檢方剛才也承認說了,進入法庭並不違法,同時,就算當時庭審正在進行,我方當事人也並未進入法庭中,而是在走廊中就遭遇到了執法人員。


    “證明,當時庭審已經主動停止了,執法人員才出現遇見的我方當事人,既然庭審已經停止了,自然也算不上妨礙司法執行。”


    “對啊!對啊!”林過雲這麽一點,黎朔他們也當即反應過來,連聲應和道。


    “肅靜!”法官重重地敲了一下手中的錘子,讓喧鬧的場麵安靜下來,再瞥了檢察官一眼,“檢方陳詞。”


    “牙尖嘴利。”檢察官左側的細長腦袋譏諷了林過雲一句,“但沒用,法官大人清楚,當時之所以停止當堂庭審,正是因為被告的出現,一隊持械士兵突然出現在法院內部,自然要優先確認他們的來曆。


    “此後被告暴力拒捕,持械行凶,傷害執法人員,情況極為惡劣,嚴重影響了當庭秩序,所以該堂庭審也沒有能夠進行下去。所以,導致庭審無法進行的歸因,還是被告,法官大人,我的陳述完了。”


    “哦?所以你是要告訴我,是之後黎朔他們的那場械戰,導致了那場庭審沒有辦法進行下去,所以他們犯了罪。而那場械鬥之所以會發生,是因為你們已經停止了庭審,並且派出了執法人員?”


    用更簡單的例子來解釋檢察官的邏輯的話,大概就是a之所以犯了罪,是因為他殺了b,而他之所以會殺b,是因為b拿了把刀要砍死他,但是結果是a殺了b,所以a犯了罪。


    這是最典型的因果倒置,屬於是把臉皮扔在地上才能夠說得出來的話了。所以林過雲這麽詢問一句的潛台詞也很明顯了。


    “要耍賴,不要臉了是吧?”


    “我再強調一遍,一開始,那場庭審隻是暫時擱置,並不是停止,是被告的暴力拒捕嚴重衝擊了法庭秩序,最後才導致了司法審判無法正常進行。所以是被告的罪責。”


    檢察官的左半邊腦袋用尖細的聲音抑揚頓挫地回答道,意思也很明確,“沒錯,爺就是不要臉了。”


    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但是法庭裏,不管是陪審團,還是法官都沒有表現出意義,雖然他們都擁有一個公平公正,絕對正義,絕對秩序的右側腦袋。


    “嗬,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林過雲低下頭輕笑了一聲,抬起頭對著檢察官笑了一個,剛好露出八顆白亮的牙齒,標準無比。


    比不要臉是吧,我擅長。


    【作者有話說】


    注釋一:經典法庭辯論遊戲《逆轉裁判》中主人公,律師成步堂龍一的名台詞。同一遊戲的梗還有:上了證人席還想跑等。注釋二:藍海世界小國數量較地球少很多,黎明聯盟以中國為主體包含了真個東亞和東南亞,日本是一個偏僻的行省,所以日語是方言之一,類似於溫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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