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著呼嵐意識的血肉骷髏雖然離開了,但是小樹林家長和學生之間的戰鬥卻還沒有結束,在升騰的暗影裏,二者已經徹底化為了兩種生理結構完全不同的奇詭怪物,它們糾纏著、撕咬著,密不可分著,無形的咆哮和有形的攻擊混雜在一起,簡直就像是這數千年裏父母與子女關係的縮影一樣。


    家長的身體被學生細長的刃腳所刺穿、劈開,露出皮膚下的腐爛的血肉骨骼來,這些深深的傷痕完全無法愈合,但是家長們完全不在乎,就這麽暴露著自己的內腑,繼續進行著攻擊。


    學生們被他們抓住,之後,就會像是折斷幹枯的麥稈一樣,拆掉四肢,掰掉頭顱,徒留一個水袋似的身軀,摔落在地,散成碎片。


    在這種不要命的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搏殺方式下,兩種怪物的數量都在迅速減少,林過雲觀察了一下二者減少的速度,得出了一個多半會同歸於盡的結論。


    林過雲也不打算見證這一刻了,就拍了拍季青臨的肩膀,“走吧,呼嵐在擠時間完成自己的大計劃,我們總不能就讓他這麽舒舒服服地發育吧?”


    “學校呢?”季青臨之前就有建議過林過雲,先不管學校的事情,直接去找呼嵐,但是林過雲說還有事情要在學校確認和解決,現在隻是看了一出兩種不同類型的怪物大戰,和呼嵐說了幾句中二病台詞,他要幹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去確認了。”林過雲已經朝著學校大門的方向邁出了腿去。“我唯一還不知道的事情,也就隻有呼月的真正死因了,不過那東西在這裏,應該也找不到。”


    有林過雲領路,沒有再出現之前醫院裏那種鬼打牆,明明看得到出口,卻沒有辦法離開的情況,不到兩分鍾,兩人就很順利的抵達了學校大門。


    在踏出學校大門的瞬間,林過雲突然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空間扭曲感。那是五感蒙蔽導致的鬼打牆感覺完全不同,是純粹的物理坐標位置被替換,空間扭曲直接作用在了他身上,帶來的生理感覺,呼吸不暢,腦袋一沉。


    二者的區別,就像是看錯導航導致自己走錯了路線,和靜止的電梯剛剛啟動時候的感覺,第一種雖然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並且浪費時間,但是並不會造成生理衝擊,而運動過快,或者急停急走的電梯甚至會讓人產生類似於暈車的感覺。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裏,這種類似於空間傳送的事情,林過雲也沒少經曆,已經有了些適應,迅速就調整了過來自己的狀態。


    然後他就注意到,踏出了學校大門的他們,並沒有出現在本應該出現的大街上,而是進入了一個建築的內部。


    又高又狹窄的木質長廊,藍白色牆體配色,牆壁上塗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名言,還畫著象征著公平的天平圖案。空氣中還有一種區別於小鎮其他地方的紙張木漿味道,甚至能讓兩人心中無端地生出一種厚重來。


    “這是……法院?”季青臨皺著眉頭,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來到這麽一個地方。


    “看來呼嵐的事情是真的到了關鍵時刻,打算采用這種方法,強行拖慢我們的腳步。”林過雲給出了自己的分析,然後邁開步子向前走去,“但我現在隻想找到你,這些事情又怎麽可能阻攔到我呢?一群妖魔鬼怪,不去管不就行了。”


    隻不過他信心滿滿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他邁著大步,快速通過了這法庭前的走廊,猛地一腳踹開法庭的大門之後,看到的景象和他一開始想象的完全不同。


    法庭整體呈圓形,一群穿著古希臘哲人式絲綢長袍的怪物正分別站在審判長、檢方和陪審團的位置上,長袍很是破舊,鬆鬆垮垮地堆積在一起像是燃燒了許久的蠟燭的蠟油堆積起來一樣,衣物疊加的褶皺裏藏著肮髒的汙漬。


    但是這些並不是關鍵,最關鍵的地方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脖子上,都長著左右相反的兩個腦袋,右邊的腦袋呈現棕褐色,須發飛漲,獠牙從口裏生出,像是將寺廟裏的張飛和鍾馗的形象魔化之後的產物。


    左側的腦袋則要小得多,脖子也更加細長,和右邊的腦袋對比起來就像是藤蔓一樣,麵貌奸猾,有一條長長的舌頭從口中生出。


    光從長相來看,這群家夥雖然也奇怪得很有特色,但是並沒有比怪物醫生和學校裏的學生們醜到哪裏去,至少他們的外貌和形態還不至於影響林過雲的決定,那至少得是推開門看見頭頂十二支邪角的惡龍提亞馬特的地步了。


    真正讓林過雲無法無視的東西在於,被告人席位上的人,或者說那些人:


    那是從一進入南華鎮就和他們失去了聯係的黎朔和他的選鋒小隊。


    “嗬~嗬~哈哈哈哈哈——”林過雲開始冷笑了起來,隨後笑聲越來越大,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譏諷和冰冷。


    老實說,這場遊戲從一開始,他就玩得很開心,呼嵐像是一個很好的出題手,給出了規則,給出了邏輯,給出對應的解法,每完成一個都會給人很強的成就感。


    但是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現在他已經將整個南湖鎮的事情弄明白得差不多了,應該去找出題者進行最後的拆解的時候,呼嵐突然把這麽一坨東西砸在了林過雲麵前。


    像是為了拉長玩家的遊戲時間,而惡意重複疊加了大量相同玩法的遊戲,越是玩下去越是會讓人感到痛苦。


    但是他能夠不久選鋒幾人嗎?


    他不能。


    所以這更是讓他的惡心程度幾何上升,簡直像是明知一個東西是屎還得強迫自己吃下去一樣。


    林過雲的大笑迅速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管是雙頭的法庭人員還是選鋒的隊員都同時把目光轉向了剛進來的兩人。


    “快走!”看到林過雲和季青臨的臉之後,黎朔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了過來,對著二人大喊道。


    “他們會抓住所有進來的人進行審判,而且根本不聽任何辯解,會下有罪裁決,然後殺人……”


    選鋒小隊已經少了好幾位成員了,明顯已經有人死在了黎朔所說的審判之中。


    雖然他對於林過雲和季青臨能夠走到這裏這件事情表示很驚訝,但是看兩人現在身上為數不少的傷痕,特別是林過雲,整個人還像是被雷劈過一樣,焦糊糊的,就知道這一路兩人也走得並不輕鬆,硬要人家救自己,說不定隻會害別人也折在這裏。


    “走!走!走!”黎朔連著喊了三聲走,“把南華鎮的信息傳回指揮部!”


    林過雲對著他揮了揮手,讓他先稍安勿躁,他向前踏出一步,朗聲說道:


    “我們是被告人申請的援助律師,申請入庭,為他們進行辯護。”


    他的臉上,笑容格外地燦爛,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隻是線後麵的目光冷得像是冰一樣。


    檢方(檢察官、控告方)位置上站著的那位雙頭怪人,左側的那顆頭顱突然開口說道,聲音尖銳、高亢,像極了老式電視劇裏那種梳著山羊胡,額頭上還貼一張膏藥的奸商的聲音。


    “法官大人,他們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未經傳喚擅闖法庭,擾亂法庭秩序,犯罪,也是罪人,把他們抓起來!”


    “同意。”法官位上的怪物,右側那顆腦袋開口回答道,聲音低沉卻有力,兩個大字仿佛擲地有聲。


    隨著法官這一聲令下,法庭兩邊,各有七八個雙頭的家夥行動了起來,看來他們的定位是維護法庭威嚴與秩序的法警。


    “逃跑是畏罪潛逃,罪加一等;抵抗、拘捕,是妨礙司法執行,襲警,罪加數等,勸你們乖乖束手就擒!”檢察官左側的那顆頭顱又尖聲大叫了起來。


    像極了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得誌小人。


    包括黎朔在內的選鋒小隊幾人,臉色都黯淡了一下,他本來想讓林過雲他們在法官定下罪行之前就趕緊跑的。


    這也是唯一的機會了,因為一旦法官定罪完成,接下來除了認罪以外的任何事都會加重罪行,成為接下來審判的籌碼。


    但是如果什麽都不做,就束手就擒的結果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因為一旦占上了被告席,那群怪物就會開始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給人安插罪名,哪怕是說話聲音大了一點也能成為藐視法庭的證據,最後把懲罰提高到死刑的地步。


    所以說,活著從這裏出去的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審判還沒有開始之前,就轉身快跑,但是很明顯,現在林過雲和季青臨已經錯過了。


    麵對著從兩側包夾而來的兩隊雙頭法警,林過雲又朗聲說出了一番讓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話:“法官大人,我認罪,我也接受對我的審判,但是——


    “那要在我為選鋒小隊的眾人完成辯護之後,在他們審判的期間內,我還是要以辯護律師的身份,為他們進行辯護!”


    我認罪了,但又沒完全認。


    場麵一下子就尷尬了下來,法警們都停留在了原地,不知道是不是還要上去抓林過雲二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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