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宇成背著金寶爬出水池的時候已是汗流浹背,左炎潰爛疼得他整條手臂都不聽使喚了。


    金寶察覺到他的痛楚,心裏難免有些過意不去,她是傷害他的元凶,他的傷勢惡化也是因她而起。金寶猶豫片刻,最終決定翻出那盒金瘡藥。本想留給自己或是棠涵之用,眼前這個男人是死是活無關緊要。不過,現在她又狠不下心,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死。


    金寶握著他的手腕,輕柔地擦幹傷處的水跡,緊接著覆上金瘡藥。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司馬宇成渾身震顫不已,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又動彈不得。


    “別動,我不會傷害你的。”金寶小心翼翼地包紮著他的手,輕道,“傷口炎若是得到及時的救治這隻手就要廢了,放心吧,這種金瘡藥效果很好的……”


    最初的灼痛過後,失去知覺的左手逐漸能伸展開。司馬宇成打量著麵前黑糊糊的身影,嘲諷道:“你巴不得我死,何必浪費你那寶貴的金瘡藥。嗯,我明白了,你是怕我死了,再也離不開這鬼地方,所以勉為其難回善心……”


    “是,我恨不能一腳把你踹進水池,讓你永世不得超生!”金寶粗暴地在他手上打了個結,不理會他隱忍的呻吟,解開他脖子上已被鮮血浸濕的布條,仔細覆上金瘡藥,繼而重新包紮了遍。


    金寶一邊收拾包袱一邊嘮叨著:“小成,做人不要太偏激,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你我好歹也算出生入死,我還沒冷酷到見死不救的程度。不錯,是我把你害成這樣,不過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一門心思想殺了我們,犧牲我一個保全大家怎麽看怎麽劃算,所以,你落到這步田地怨不得別人。”


    司馬宇成聽到天雷般地稱呼,滿臉黑線似笑非笑道:“如此說來,反倒是我害你落難,我本就是個該死之人!”


    金寶係好包袱,自肺腑地讚賞道:“正解,孺子可教也!”


    司馬宇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索性不再言語,閉目養神調整氣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金寶倚著潮濕的岩壁,憐惜地摩挲著紅腫的雙手,歎道:“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何時才能離開這裏,棠涵之一定很擔心吧!”


    “現在應該已經入夜了。明晨太陽升起地時候。或許能看清楚這裏地情形!”司馬宇成幽幽地開了口。“如果我們能活著離開。我就放過你地心上人。你們有多遠逃多遠。我就當做沒見過彩玉國地世子!”


    金寶楞了一下。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棠涵之是我地知己好友。他不是我地。心上人!”


    不待司馬宇成應聲。金寶悵然道:“我愛地人是顏傾城。他曾被你強行擄走。作為逼迫風景川回浮雲國地人質。”


    “原來是他……”司馬宇成點了點頭。長籲短歎一番。“真沒想到世上竟有比姓棠地還值得同情地人!”


    金寶怔了一怔。怒道:“你什麽意思啊?”


    “字麵上地意思!”


    金寶氣鼓鼓地雙手抱於胸前,自顧自地說:“傾城讚你是個性情中人,日後若有機會還要與你結交。


    其實,你隻不過是個善惡不分愚忠的笨蛋,充當風景睿的鷹爪殺害無辜,就連最重視的朋友也保護不了。你根本就不了解風景川……”


    “閉嘴!”司馬宇成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我最討厭自以為是的女人,二殿下地名諱不是你這種人隨便叫的!”


    “呸,他本人都不反對,誰稀罕你多管閑事!”金寶不服氣地反唇相譏,“風景川向往自由,他並不想回到沒有一點人情味地故鄉,也不想做什麽二殿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去個沒人認識他地地方,哪怕做個風餐露宿的流浪漢他也樂在其中。他對血債累累地王室毫無留戀,惟一的牽掛就是含冤而終的母妃九泉之下難以瞑目。”


    “你逼迫風景川回去,他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的,但為了救出傾城不得不遵守承諾。他不忍心讓我失望也做不到背信於你,惟有犧牲自己回到煉獄。如果我早知道他的身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走。”金寶頓了頓,哽咽道,“我好後悔,是我親手將他送走的……”


    司馬宇成咬著下唇,啞聲道:“我會保護他的,即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時,金寶聽到刨土的聲響由遠及近傳來,匆忙捂住司馬宇成的嘴巴,緊挨著他聚精會神地辨認聲源。


    司馬宇成緊蹙著眉,任由金寶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手肘時不時地欺負他可憐的額頭、鼻子。司馬宇成隱約想起曾經有個得道高僧說他命有克星,萬萬不可輕敵,稍有不慎


    重則送命,看來預言實屬不假。


    金寶抽出匕瞄準即將破土的方位,忽覺疾風撲麵猛地揚起匕,當即便被沉重的劍鞘打落在地。


    “小成,小成……”金寶駭然地叫了起來,“妖怪成精了,會打人了……”


    司馬宇成長眸一凜,翻身拔出長劍正欲劈下,卻聽有人連聲喚著金寶。


    “寶兒,是你麽?”華天香身後的棠涵之聽到金寶嚷嚷著妖怪,驚喜之餘高聲喚道,“寶兒,是我啊……”


    “涵之……”金寶大喜過望,一掌拍開司馬宇成的臉,激動地爬上前去,拉著華天香和棠涵之的手,“太好了,你們都沒事……”


    傷痕累累的司馬宇成無語地坐回原位,棠涵之擁住金寶欣喜若狂,星眸裏淚光閃爍:“寶兒,以後不許你再嚇我,看著你被食人花吞噬,我也活不成了……”


    “於是,你也跳下來了……”金寶心裏百感交集,喃喃道,“你這又是何苦呢,如果我們都丟了性命,我的犧牲還有什麽意義!”


    華天香滿懷恨意地怒視著司馬宇成的方向,冷道:“魔障,上天留著你的性命為了讓我親手報仇,納命來吧!”


    司馬宇成警惕地揮起長劍,在黑暗中等待生死搏殺的一刻。金寶匆忙按住華天香的手腕,勸慰道:“眼下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暫且放下仇怨離開此地再說!”


    “誰願跟這魔障同行,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華天香一想起郭將軍慘死的樣子,就壓抑不住滿腔怒火。


    “華侍衛!”棠涵之略作思量,淡道,“能否離開死亡之地還是未知之數,當務之急先找出路吧!”


    棠涵之咬緊牙關,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聲是,憤憤不平地收回利刃。


    棠涵之聽金寶講述她與司馬宇成的遭遇,不由歎道:“原來食人花隻是個幌子,地下居然別有洞天,方才我們也是好不容易從泥沼中過來的。若不是華侍衛留意到頭頂的泥土有些鬆動,我們隻怕永遠走不出去了。這裏究竟是什麽神秘的所在呢?”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陷入沉思。金寶不知不覺聯想起藏寶圖上的蓮花,難道代表的是食人花?她隱隱想到這裏應該就是寶藏的所在,但又不敢確認,惟恐司馬宇成和棠涵之再起爭執,隨即轉移話題道:“別想這麽多了,待到天亮之後盡快離開最為要緊!”


    生死攸關之際,價值連城的寶藏不值一提。此時,他們心裏都盼望著及早找到出路。


    眾人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岩洞依然一片漆黑,永無止境的黑暗能將人活活逼瘋。華天香狂躁不安地連連撓頭,眼前盡是亭亭溫婉動人的笑容。


    “世子,我去探路,如果我死了,代我好好照顧亭亭!”華天香丟下這句話,風也似的向前爬去。


    金寶揉著酸痛的腰,皺眉道:“我也去,再耗下去非得悶死不可!”


    棠涵之與司馬宇成也有同感,這裏是連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如果他們被困幾日必死無。


    金寶又遭腐氣之毒,相比已無感覺的雙手,臉頰燙如火燒。其餘三位美男無一幸免,不過他們已顧不得這麽多了,毀容事小喪命事大,一刻不停地艱難前行。


    漸漸地,他們的雙膝都已磨破,金寶頻頻眨著腫成一道縫隙的眼睛,製止火辣辣的眼淚侵襲她麵饅頭似的臉頰。忽然,身前的華天香停了下來,趴在岩壁上仔細聆聽,瘋了似的揚起劍鞘猛砸起來。


    “哎,你又感覺到什麽了嗎?”金寶扯著他的衣角好奇地問道,“該不會是出現幻覺了吧?”


    華天香用力地砸開岩壁,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我聽到外麵有人說話……”


    “啥?有人說話?”金寶激動地踹了下身後的棠涵之,“我們有救了,外麵有人……”


    話音未落,華天香隨著坍塌的泥土一頭栽了下去,攥住他衣角的金寶緊隨其後。又是一串連鎖反應,棠涵之與司馬宇成隨之滾落而下,潮濕的泥土保護他們安然著地。


    金寶手忙腳亂地摸索著同伴,明亮的光線分外刺眼,一時無法適應隻得閉上眼睛。然而,當她眨動雙眼的時候,卻見周遭圍滿了人,其中有道熟悉的身影正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


    顏傾城,他是顏傾城!


    金寶頓覺頭昏腦脹,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挽著顏傾城的那個女人赫然正是蛇蠍心腸的容琪。


    蒼天在上,誰能告訴她這究竟是什麽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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