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裏沒有節目組的攝像頭,而且安輕和鬱聽白是蹲在角落的,就造成了店裏沒有其他人在的假象。


    說話的女生像是完全暴露了本性,語氣刻薄,肆無忌憚的嘲諷著鬱聽白。


    安輕眼眸微沉,猛然想起了什麽。


    她有印象,鬱聽白在選秀階段,家裏的生意出了很嚴重的問題,資金鏈斷裂,欠下大筆債務。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家無法東山再起。


    鬱聽白人長得漂亮,業務能力又強,自從站上top的位置,引來多少練習生的嫉妒。


    高高在上的人一旦摔下來,對於平時搭上天梯也觸不到她衣袖的人來說,是多麽大快人心的事情。所以鬱聽白家出事的消息一經傳開,立刻就有人幸災樂禍的等著看笑話。


    因為這件事,鬱聽白被幾個有錢又勢力的練習生明裏暗裏的擠兌,其中就包括原主安輕。但鬱聽白沒有理會,隻是默默加大了訓練的力度,一心撲在舞台上。


    不過在鬱聽白出道半年多的時候,這場危機就被成功化解了,當初對她落井下石的那些人被狠狠打了臉,好不失望。


    “可不是,看她那副裝好人的樣子我就煩。整天幫這個幫那個,還不是為了自己出風頭?”


    另一個有些中性的女聲說道,語氣裏滿是不屑。


    安輕眼眸暗了暗,臉色有些難看。小說裏提到過,對於其他人的求助,鬱聽白鮮少拒絕,一向是能幫就幫。有時候加班到深夜,就為了幫別的組的人摳細節。


    怎麽到了這些人嘴裏,反而成了想出風頭?


    “家裏落魄了唄,可不得卑躬屈膝夾著尾巴做人?像媛媛有背景,就不用去討好誰……。”


    又有人語氣軟軟的接了話,安輕突然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她仔細在腦海中搜尋著,一下子意識到,這是她們對戰組裏的一個女生,名叫由樂。


    安輕之所以對由樂有印象,是因為今天練習休息的間隙,由樂突然從外麵跑了進來。她自稱是鬱聽白的迷妹,表現得熱情洋溢,纏著鬱聽白說笑了好一會。直到鬱聽白禮貌的提醒她自己要開始練習了,才戀戀不舍的離去。所以引起了安輕的注意。


    最初開口的清脆女聲調侃道:“由樂你不是號稱鬱聽白頭號粉絲?我以為你們關係很好的。”


    “你可別笑話我了,還不是為了蹭熱度。”


    由樂急忙解釋,像是急於撇清什麽髒東西一樣。


    “我粉誰也不粉她啊,我隻喜歡白富美,就比如像媛媛這樣的……”


    白天蹭完熱度,轉過頭在背後就換了一副嘴臉,真是無恥的明明白白。


    安輕已經成功代入並且開始生氣了。她咬牙,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鬱聽白微垂著眼眸,明豔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沒聽見一樣。但她的手指卻不自覺的將糖果的包裝紙捏皺,暴露了內心的細微波動。


    安輕是個正直的人,因為太有正義感,從小到大沒少吃虧。


    但她不改,永遠下次還敢。


    安輕起身就想跟對方理論,卻聽到腳步聲繞過貨架,直衝著她們的方向走過來。


    下一秒,三個女生的身影出現在了在了貨架的另一端,看到蹲在地上的鬱聽白和站在一旁的安輕,頓時嚇了一跳。


    “我靠,你們倆想嚇死誰。”


    領頭的女生一臉驚懼,捂著胸口瞪過來。她外套的拉鏈沒拉,安輕掃了一眼她衛衣上的銘牌——王媛媛。


    後麵的兩個女生,一個是自稱鬱聽白迷妹的由樂,另一個是個梳著馬尾的女生,安輕不認識。


    說人壞話被當事人抓了個正著,三個人的眼神都有些尷尬。


    由樂幹笑兩聲,抬起手揮了揮:“好巧啊,聽白,安輕。”


    鬱聽白淡淡的掃了她們一眼,並沒有打招呼的意思,起身就要離開。


    既然鬱聽白不想爭執,安輕便強忍住沒說話。她抿了抿唇,緊跟在對方的後麵。


    經過王媛媛的時候,手臂卻突然被拉了一把。


    “安輕,你怎麽跟這種落魄戶混在一起了?”


    因為安輕之前表現的很討厭鬱聽白,王媛媛雖然跟她不熟,但還是故意叫住了她。


    雖然安輕跟鬱聽白同時出現在這裏,她也根本不覺得她們兩個是一起來的,最多是偶遇。畢竟剛才安輕和鬱聽白一個站著一個蹲著,看起來也沒什麽交集的樣子。


    就在王媛媛自信滿滿的認為安輕會抓住這個機會,再給鬱聽白補上一刀的時候,對方卻一把甩開了她的手臂,語氣盈滿不耐。


    “你又是什麽東西?”


    王媛媛一直以為二人不和,哪曾料到安輕會這麽強勢的回擊。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愣是一時沒說出話來。


    鬱聽白已經結完賬走到了門口,聽到安輕的話,她沒有轉頭,但腳步停了下來。


    門外是深深的夜色,寒風凜冽,吹起她耳畔的長發。她就這麽安靜的站在門口,與萬籟俱寂的黑暗沉默的對峙著。


    身後安輕的聲音飄過來,柔軟卻帶著滾燙的溫度,讓她的眼眶微微發熱。


    “給我夾著尾巴做人。再亂說,別怪我不客氣。”


    大概是為了讓後續的打臉看起來更爽,在小說原本的劇情設定裏,安輕家裏的背景深厚,在這個選秀節目裏完全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所以安輕才敢如此口出狂言,為鬱聽白扳回一局。


    王媛媛終於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看著安輕:“你是在幫鬱聽白說話?沒發燒吧?”


    她之所以這麽囂張,是因為她沒想在這成團出道,隻是來賺點人氣,回去之後在自己家公司發展,家裏必然會力捧她。


    王媛媛家現在的經濟條件雖然不及安輕,但可比負債累累的鬱聽白好多了,娛樂圈低頭不見抬頭見,她就不信安輕會為了鬱聽白攻擊她。


    安輕被她這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氣笑了。


    她注視著那張錯愕的臉,冷冷開口。


    “需要我直接說滾,你才能聽懂嗎?”


    由樂見雙方劍拔弩張,趕緊和稀泥:“安輕別激動呀,可能是有什麽誤會,咱們互相道個歉,然後和好行不行……”


    互相道歉?安輕冷笑一聲。


    比起王媛媛,她更討厭由樂這種人。


    既然已經是非分明了,為什麽還要模棱兩可的站在中間,或者裝作理中客的模樣各打五十大板?


    誰也不想得罪,內心一定沒有原則和堅持,隨時可以為了利益倒戈。


    “你可閉嘴吧。”


    安輕一點麵子不給,凶神惡煞的嗆了由樂一句。她高昂著下巴,像隻驕傲的小天鵝。


    “假惺惺,軟骨頭永遠站不起來。”


    說罷她丟下目瞪口呆的三人組,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口,一把挽住鬱聽白的手臂,用滿屋子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們走。”


    鬱聽白任由她拉著,一路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走出十幾米,安輕又後悔了。


    剛才為了走的有氣勢,她把選好的零食全扔回到了貨架上,更別提她心心念念的關東煮了。


    可是沒辦法,義正言辭一番之後又跑到前台一邊咽口水一邊選關東煮,怎麽看都是個憨憨,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算了,餓一頓沒什麽,就當是為了正義。


    這時,身邊的人抬起另一隻手,將什麽東西送到了她的眼前。


    熟悉的香味一下子漫了上來。


    關東煮!有蘿卜和魚籽福袋!


    “你什麽時候買的啊?”


    安輕瞪大眼睛,立刻顫抖著雙手想要去接。


    “你跟人吵架的時候。”


    鬱聽白笑笑,並沒有讓她拎東西。


    “回去再吃。”


    不愧是女主角,內心就是強大。安輕似乎看到,自己站在貨架內側,怒氣衝衝的跟三個女生爭執。而鬱聽白站在櫃台前,唇邊帶笑,夾起一塊吸飽湯汁的蘿卜,優雅的放進紙杯裏。


    被她攬著的手臂活動了一下,但沒有抽走。


    安輕這才反應過來,她竟是一路挽著鬱聽白走了這麽久。


    這是多麽巨大的進步!她雀躍的收緊手臂,生怕這顆勝利的果實突然溜走。


    她問身邊的人:“你跟她們有過節?”


    “算有吧。”鬱聽白語氣平靜。


    王媛媛喜歡拉幫結派,在鬱聽白再三拒絕加入她們的小團體之後,自覺沒沒麵子,就一直懷恨在心。


    不過她並不打算跟安輕提這些,隻是說了一句:“你倒是不怕得罪人。”


    安輕偏過頭,看向那張驚為天人的姣好臉龐。


    隨著二人前行的腳步,路燈光影變幻,將鬱聽白臉上的複雜情緒切割揉碎,有種奇異的脆弱感。


    安輕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些,因為固執而撞的頭破血流的過往。


    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是一樣的。


    “我不怕,你也別怕。”


    安輕長出一口氣,呼出一小塊白霧,很快消散在夜色之中。


    她說:“再有人找你麻煩,你就找我。”


    酸酸澀澀的感覺漸漸纏繞住心髒。鬱聽白頓了頓,斂起眼底的情緒,淡淡的看向身邊的小姑娘:“找你幹什麽?”


    那雙藍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清澈又溫暖的光澤。


    “我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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