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氣氛一直持續了約有笑兩刻鍾,外麵,楚滄瀾則是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滄瀾,如何?”君媱問道。


    楚滄瀾冷冷的掃了下麵的人一眼,看著那個最像賬房的人,道:“這一年半,總共有十九次虧空,少則幾百,多則幾千兩,兩年內收入達十二萬兩,被暗地裏轉走的銀子總共一萬七千三百六十四兩。”


    他的一襲話,讓人群中幾個人不禁抖了抖身子,實在沒有想到這個人會這麽厲害,居然連零頭都查清楚了。


    “一萬七千兩啊!”君媱低喃道:“雖然我並不在乎這點錢,但是背叛,我可是無法容忍的。”


    “天璣,帶下去審問,都有誰參與了。”


    “是。”天璣走上前,輕鬆的拎起田三就走了出去。


    田三這一走,下麵的某些人頓時就跪不住了,若不是雙手撐著,估計早就癱軟在地了。


    隻是,有的是做賊心虛,有的則是嚇壞的。


    畢竟,自己的主子是王妃啊,就算是活活打死自己,他們也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餘地,賣身契還在人家的手裏呢。


    “莊子管事沒人每月十兩銀子,賬房十五兩,下人沒人每月二兩,我自認出的價錢並不少了,還是依舊喂不飽你們是吧?”君媱單手撐著椅子扶手,笑眯眯的問道。


    “奴才不敢!”眾人忙俯身喊道。


    “不敢?”君媱冷笑,“我看你們敢的很,南都城總共十六個莊子,隻有你們這個莊子出現了這麽大的虧空,每年收入不過十萬兩,你們居然給我偷偷貪汙了近兩萬兩,很好嘛,大劉,別和我說你不知道。”


    管事大劉嚇得冷汗直流,他真的不是有意的,隻是因為主子很少到南都城,並且來了也幾乎就是在莊子轉轉,就沒有查過賬目,所以他們幾個才壯著膽子做下了這等事情,誰知道居然就這樣漏了餡,再說每年十萬兩,就算是偷偷的轉走萬八千兩銀子,也不一定能看出來,是知道就被查出來了呢。


    其實田三的賬目做的還算是不錯的,隻是他們倒黴的碰到了君媱和楚滄瀾。


    兩個人可都是對數字有著極高的敏感度。


    “王,王妃娘娘,小的……”他戰栗的不知道該說什麽,說了估計就會被趕出去,可是不說估計連命都沒有了。


    其實貪汙,在很多鋪子都存在,隻是君媱無法容忍,她可以給他們開比別人都高的薪水,但是若你依舊不知道滿足,她隻能驅逐,勞力有很多,並不是非你不可,這不是腦力勞動,與學曆無關,她隻是無法容忍那可恥的心思。


    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偷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用說了,等田三都交代了,但凡參與其中的,全部給我滾蛋,我的莊子容不下你們。”


    “王妃娘娘,請給小的一個機會吧,小的是被利益衝昏了頭,還請娘娘給小的一次機會。”


    “機會?”君媱挑眉,“心思純良的人,是不需要機會的。”


    前後不過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天璣就再次帶著一臉蒼白的田三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張紙,上麵寫著每個人貪汙的數量和時間。


    君媱一看,莊子一共有三十幾個人,參與其中的居然多達近半數,從管事到車夫。


    “點到名字的,把銀子吐出來之後,全部收拾包裹走人,若是少了一兩銀子,就隻能蹲大牢了。”將那份名單遞給天璣,君媱起身就走了出去。


    後麵,則是想起了淒慘的求饒聲。


    走出莊子,外麵那一望無際的良田,讓君媱抑鬱的心情好了很多。


    利用兩天半的時間查看完了所有的莊子,君媱他們才決定繼續南下,這一次準備一直到最南邊的南疆為止。


    如今,經過夏月和常飛的努力,鋪子已經開遍了天啟各大府城,反響也很好,想著這次等到了夏天,各種蔬果都下來之後,她就準備開一家茶樓,說是茶樓,裏麵卻有各種果汁甜點,不知道反應如何,但是寧月謹都很喜歡,那應該是不錯的,隻是現在手段太落後,兩顆蘋果才能擠出那麽點,好在可以用果肉做點心,也算是不錯了。


    通往燕州府城的官道上,君媱斜靠在軟枕上閉眼假寐,這些日子,她很累,每到一處都要到各處店鋪裏麵查看,從府城道城鎮,短短半個月,她就賺了約四府三十九鎮,看的秋菊和冬梅都不禁心疼了,白天到處走,晚上還要在房間裏忙到半夜,她們倒是沒什麽,有時候幹脆就會被君媱留在客棧,可是王妃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啊。


    冬梅拿起一條薄毯給君媱輕輕的蓋上,卻也驚醒了她。


    見身上的被子,再看看一臉愧疚的冬梅,君媱笑著在她額頭彈了彈。


    “還是冬梅心疼我啊。”


    冬梅哄著眼眶坐回去。


    “王妃再休息一會吧,咱們要到半夜才能到燕州呢。”


    “嗯,若是累了你們也靠一會,整天伺候我也辛苦了。”


    “不辛苦,這是婢子應該做的。”冬梅抬手擦了擦眼睛,扭過頭,擺弄著什麽。


    君媱笑著搖搖頭,隨後又閉上了眼。


    最近她真的很累,每晚都睡不好,總是半夜休息,不到淩晨就行了,然後就隻能睜眼到天亮了。


    而且,這幾天總感覺全身酸軟無力,可能是真的累壞了。


    許久之後,在她睡的昏昏沉沉的時候,一隻小手落在自己額頭,然後就是一聲驚呼。


    “呀,秋菊姐,王妃的額頭好燙,是不是感染了風寒啊?”


    秋菊一聽,忙上前伸手試了試,果然是湯的厲害。


    “楚管事,咱們找個地方歇下吧,再給王妃找個大夫看看,王妃可是燙的厲害。”秋菊對旁邊的楚滄瀾道。


    楚滄瀾也知道這段時間君媱一直都很忙,如今聽到她生病,點頭道:“行。”


    之後,探出頭對外麵騎馬而行的天璣道:“王妃身子不適,你去前麵看看哪裏有住宿的地方,咱們不趕路了。”


    一聽楚滄瀾這話,天璣應聲,策馬而去。


    前後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天璣回來,道:“楚管事,前麵三裏處有一座小村子,咱們今晚就在那裏留宿吧。”


    “好!”楚滄瀾點頭,“袁叔,快點。”


    “是,楚少爺。”


    等到達那不過二三十戶的小村莊時,村裏炊煙嫋嫋,金色的夕陽在後麵的蒼山巒峰間緩緩下沉。


    天璣上前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簡單說了一番,給了那人十兩銀子,他們一家就離開了,說是把屋子留給他們,他們去村裏親戚家住一晚。


    “大叔,能給咱們找個大夫嗎?”秋菊喊住那位中年漢子道。


    男人苦惱的搖搖頭,“姑娘,咱們村子沒有大夫。”


    “沒大夫?”冬梅一驚,隨後就著急了,“楚管事,這可怎麽辦啊,王妃可是燒的厲害。”


    楚滄瀾也沒轍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實在是不好辦,早知道的話,出門就帶個大夫來了。


    “老哥,不知道這附近哪裏有大夫,我們自己去請。”


    “在南邊三十裏外有座鎮子,那裏有為蘇大夫。”


    “如此,多謝老哥了。”楚滄瀾抱拳,然後對天璣道:“快馬加鞭,把大夫請過來,王妃身子虛弱,怕是無法忍受馬車的顛簸。”


    “是。”


    這邊,那位婦人幫著秋菊和冬梅將君媱背進屋裏,就離開了,臨走時和他們說了家裏廚房都有什麽飯。


    冬梅在一邊擰了濕帕子給君媱放在額頭,而秋菊則是去了幾兩碎銀子給她,讓那位婦人幫著買點肉和菜,畢竟王妃現在身子太虛,沒點肉粥可不好。


    婦人接過銀子,轉身就走了,說是去村裏屠戶家裏買肉,之後就會給送過來。


    楚滄瀾和幾個男人被兩個小丫頭趕去了別的屋裏,一個在屋裏照顧,另一個則是去了廚房燒火暖炕去了,今兒這戶人家還沒有起火,可能是在地裏忙活的晚了,現在首先是燒火讓屋子裏暖和起來。


    雲水鎮,濟世堂。


    一個身著素雅衣衫的女子,帶著溫和的淺笑看著對麵的老婆婆。


    “老媽媽,您回去日日煎服,每天早晚各一次,如此堅持半個月,腿就不會那麽痛了,不過以後可是要注意一下,咱們這邊濕氣重,遇到陰天下雨的,最好不要外出,然後用熱帕子敷一敷。”


    老婆婆聽了,攙扶著兒媳的手站起來,“多謝蘇大夫了。”


    旁邊的一個漢子也是衝著蘇大夫躬身道:“多謝蘇大夫,謝謝。”


    “不客氣,我是大夫,應該的。老媽媽慢走。”女子柔柔一笑,然後衝著後麵道:“下一位。”


    天璣火急火燎的衝進來,對這位女子道:“你是大夫?”


    “是,這位大哥那裏不適?”蘇雲舒笑問道。


    “不是我,是我家夫人,高燒不退,還請大夫隨我走一趟。”天璣急切的說道。


    見他表情焦急,蘇雲舒二話沒說,拿起身邊的藥箱,對他道:“如此,大哥請帶路。”


    等走出去,就看到隻有一匹馬,看看那唯一的一匹馬以及蘇雲舒,天璣不禁皺起了腦門。


    他若是知道這位大夫是女的,就趕著馬車來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為難,蘇雲舒回身讓鋪子裏的小廝去後院牽出一匹馬,翻身上去。


    “走吧。”


    之後,黃昏下,兩匹馬疾馳而去。


    這邊,那位婦人已經割回來了肉,還有一些青菜,並且將剩下的碎銀子遞給了秋菊。


    秋菊衝著這位婦人感激一笑,“多謝大嬸了。”


    “不謝不謝,咱們還收了你們的銀子不是,需要我幫你們做飯嗎?”屋裏那位生病了吧。


    “不用了大嬸,我自己來就好。”秋菊笑著,就提著兩個籃子去了廚房。


    “那行,那我就走了,有事的話就去旁邊屋子喊我一聲就好。”


    “多謝大嬸。”


    等那位婦人一走,秋菊就去做晚飯了。


    等晚飯做好,還不見大夫來,秋菊急的走進裏間,問冬梅道:“怎麽樣了?”


    冬梅哭喪著臉道:“秋菊姐,王妃的頭很燙,我都換了好幾條帕子了,可就是不管用。”


    這可怎麽辦啊,不說王妃自己了,就是她們摸一摸,都覺得燙手心。


    “沒事沒事,天璣大哥不是去找大夫去了嗎,很快就好了,王妃絕對不會有事的。”秋菊抱著冬梅安慰道,可能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我的妹妹就是……”高燒不退,沒幾天就死了,她好害怕。


    “冬梅,別亂說,咱們王妃福大命大,絕對不會有事的。”


    “嗯,我知道了。”


    “在給王妃換帕子。”額頭的那條,似乎都能看到蒸騰的熱氣,這到底是多燙啊。


    兩匹馬可謂是一路狂奔,天璣有武功在身倒是沒什麽,可是蘇雲舒卻隻是一普通人,差點沒有被風灌死。


    等來到門前,天璣上前勒住她的馬,就催促著她趕緊進去。


    蘇雲舒喘著氣衝進裏間,就看到了躺在炕上的君媱,那不平常的紅,讓她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體內有熱毒啊,否則絕對不會如此症狀。


    看到背著藥箱的蘇雲舒,兩個丫頭趕忙哀求著她救人。


    走上前,執起君媱的手,慢慢的號著脈,好一會才鬆開,臉色也是難看的可以。


    體內熱毒堆積了有半年之後,也就是去年的事情了,如此長的時間都沒有發作,而此時卻一鼓作氣的湧出來,當屬罕見。


    而且症狀也的確是很嚴重。


    見蘇雲舒臉色難看,兩個丫頭,和楚滄瀾四人都不禁變了臉色。


    “大夫,我家夫人症狀如何?”楚滄瀾上前問道。


    “不好!”蘇雲舒很幹脆的說道:“體內囤積了大量的熱毒,無法排出,再加上連日的勞累,導致熱毒一下子蜂擁而出,尊夫人因為身體底子不錯,所以才能有命,若是身子虛弱的,早已經咽氣了。”


    “啊?怎麽會這樣?”兩個小丫頭嚇得眼淚都湧出來了。


    秋菊和冬梅衝上前,跪倒在蘇雲舒麵前。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蘇雲舒輕歎一口氣,“我是想救,不過卻缺少了一味藥。”


    天璣上前道:“大夫請說,無論是何種藥,我們定會弄到的。”


    “天山雪蓮,是驅熱毒聖品,其他的藥物我都有,獨缺這一味。”


    楚滄瀾一聽,“府中就有。”


    隻是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


    “那就好!”蘇雲舒笑道。


    “隻是我們家在京城,這一來一回快馬也要近七天。”


    蘇雲舒不禁氣得都想笑了,這位公子還真是有意思,說了等於沒說。


    取出身上的令牌,她遞給楚滄瀾道:“拿著我的令牌,去燕州城燕王府去取吧,速度要快,今晚我就施針為尊夫人鎮住熱毒,若是明天清晨還趕不回來,神仙也無能為力了。”


    楚滄瀾接過來,看著上邊一個鴻雁下麵刺著一個“蘇”字,抬頭看著蘇雲舒道:“你是燕王蘇寶林的女兒?”


    “嗯,快去快回。燕王府內隻有一株,能不能得到就看你們自己了。”


    楚滄瀾把令牌遞給一邊的天樞道:“這次你跑一趟,天璣就先去休息吧。”


    天璣並不覺得累,剛要反駁,天樞道:“屬下這就去。”


    見天樞消失在門外,天璣隻能閉上嘴。


    之後,蘇雲舒讓所有男人都出去,她解開君媱的衣襟,拿出銀針,在旁邊的燭火上烤了一下,就找準穴位刺了進去。


    “唔……”刺痛讓君媱皺起了眉頭。


    她很熱,感覺好似置身於爐鼎之中一般,那種灼熱都竄進骨髓,瘋狂的燒煉著。


    但是隨著一陣刺痛,似乎覺得痛苦少了很多,再之後,每痛一下,那股灼熱感就少了幾分,如此一直到全部消散,她這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眼皮似乎被人塗上了膠水,始終無法睜開,終於再試了很多次之後,才緩緩的睜開一條縫隙。


    “夫人,您醒啦。”


    見到君媱睜開眼,雖然臉上汗水直冒,臉頰蒼白,但是能睜開眼就好。


    “讓你們擔心了。”君媱虛弱道。


    之後看到坐在旁邊笑望著自己的清雅女子,她扯開唇道:“是你救了我?”


    “是啊,夫人,這位是蘇大夫。”秋菊擦拭著眼淚說道。


    “謝謝你啊,蘇大夫。”她還以為自己就要被燒死了。


    “不用謝我,你現在還沒好,我隻不過是用針給你講熱毒壓了下去,若是早上你家的人還取不來藥,熱毒會以成倍的威力爆發,到時候就是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誰知道君媱卻淡淡笑了,閉上眼道:“他會回來的。”


    “但願吧。”蘇雲舒歎口氣。


    那株天山雪蓮可是自己的父親為母親準備的,隻因為年輕時母親中過毒,之後就需要用天山雪蓮做藥引子,父親可是寶貝的很。


    也就是在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娘親身中奇毒之後,她才勵誌要做一名大夫,隻是如今她的醫術足有享譽大江南北,卻終究無法治療母親體內的毒。


    “大夫,我家夫人現在可以吃點東西嗎?”秋菊問道。


    “嗯。”蘇雲舒點點頭,“可以,不過要吃軟一點的,最好是肉粥。”


    “哎。”秋菊歡快的笑著,轉身就往外走,“正好熬得肉粥,現在肯定糯軟的入口即化了。”


    看著出去的秋菊,君媱很是感動,這兩個丫頭真的讓她很滿意,以後定要給她們找個好人家,也不枉跟在自己身邊這麽久。


    “蘇大夫也沒用晚飯吧,一起吃一點吧。”秋菊端著肉粥進來,那味道很香,讓君媱都覺得餓了,可是聞著好,肚子也餓,卻終究是不想吃。


    “好啊。”蘇雲舒笑著點點頭,現在可不就是晚飯的時間麽。


    因為肉粥很想,蘇雲舒幹脆就吃了一大碗,而君媱不到三口就放下了。


    “夫人,再多吃一點吧,您都一天沒吃到東西了。”冬梅勸道。


    “不用了。”她拒絕道:“我吃不下,你們自己吃吧。”


    見君媱閉上了眼,冬梅也隻得將肉粥放下,然後坐在炕邊,緊張的盯著君媱。


    許久,可能是冬梅的眼神太過熱烈,君媱終究是笑著睜開眼。


    “去吃飯吧,你在這裏盯著我,我也睡不著啊。”


    冬梅低頭小聲道:“婢子不打擾夫人。”


    “好啦,去吧,我沒力氣,不想多說話。”


    “……婢子知道了。”冬梅看著君媱很是虛弱的樣子,最後還是站起身離開了。


    等房間裏隻剩下君媱和蘇雲舒兩人,她才笑道:“夫人的兩個丫頭都很不錯。”


    “嗯,是不錯。”君媱笑道。


    “現在能這麽真心擔心主子的丫頭雖然不少,可是急的恨不得連命都想交出去的,卻很少見。”


    君媱睜開眼看著蘇雲舒那淡雅的笑容,這是個很讓人舒服的女子,一襲素雅的淺藍色的衣裙,將她的身材映襯的很好,五官並不是多美,卻柔和如水,緩緩流入心底,帶來一陣溫良和舒暢。


    “蘇大夫是燕王之女?”她雖然燒的厲害,可是周圍人的話,她還是能聽到的。


    “嗯,夫人聽到了。”蘇雲舒笑道。


    “那蘇大夫認識薛離塵?”應該不是吧。


    但是,聽到這個名字,蘇雲舒的臉色卻變得古怪起來,許久之後,才尷尬的點點頭。


    “認識。”


    君媱揚眉,就這麽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讓她覺得全身酸痛。


    “原來如此,蘇大夫就是他的心上人啊。”


    蘇雲舒蹙眉,“才不是。”


    “可是,他和我說,他的心上人是藩王之女,而且曾經還救過他的性命,難道不是蘇大夫?”


    “這個倒是,隻是不是心上人。”蘇雲舒反駁道。


    “看來,是蘇大夫看不上阿離了。”


    “算是吧。”長得比女人都好看,她不過是樣貌平平,雖然身份不差,可是也無法相信,他就不會在外邊拈花惹草,他的相貌完全就出賣了他的真心。


    “其實也是,那家夥長得太好,是個女人都沒有安全感。”君媱點點頭。


    “夫人也這麽覺得?”蘇雲舒道,“就是這個道理,就算他是相國之子,那又如何。”


    “對對對,咱就找個從一而終的。”


    “我也是這麽想的。”


    那邊,天樞可是卯足了盡,趁著晚上城門關閉之前衝進了燕州城,然後稍微打聽了一下,直奔燕王府。


    如今已經是子時初,一般的人家都已經睡了好幾個回籠覺了,燕王府內也不例外,所以當那扇大門被拍的震天作響的時候,門房差點沒氣死。


    氣衝衝的上前打開門,看著站在門外的黑衣男子,道:“你誰啊,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如此喧嘩,小心你的腦袋。”


    天樞也顧不得和他計較,取出蘇雲舒的令牌道:“我有事求見王爺。”


    門房一看,這不是大小姐的令牌嗎?


    頓時,以為是大小姐出了事,忙急火火的帶著天樞就衝向王爺的院落。


    燕王此時正睡得很深,當聽到外麵那敲門聲,不悅的睜開眼。


    “什麽事?”


    門推開,一位婆子走了進來。


    “回王爺,外麵有人帶著小姐的令牌回來,說有急事求見。”


    一聽這話,燕王雖疑惑,卻也是穿上外衫,去了外邊。


    睡在裏側的中年美婦也被吵醒了,睜開惺忪的眸子,看著自己的貼身侍女道:“月梅,出什麽事了?”


    “夫人,是有人帶著小姐的令牌回來,求見王爺的。”


    “舒兒?”美婦坐起身,焦急的看向外邊,“舒兒出什麽事了?”


    月梅上前伺候著她穿上衣裳,然後攙扶著美婦就去了前廳。


    當來到前廳的時候,就聽到自己丈夫那冷冷的聲音。


    “不可能,就算是你帶著舒兒的令牌,本王也不會答應你的,蘇成,送客。”


    “王爺,出了什麽事了?”美婦走進去問道,“是不是舒兒……”


    “不是,你別擔心,舒兒沒事。”燕王上前扶著自己妻子走到一邊坐下,“夜裏涼,你起來做什麽。”


    “妾身不是擔心舒兒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天樞道。


    天樞並不死心,其實隻要取到天山雪蓮,哪怕是性命丟在這裏,他也要拿到。


    “還請王爺割愛,隻要能救治好我家夫人,屬下七日內,定會給王爺奉上一隻天山雪蓮。”


    “哼,若是你真的有,今天就不會出現在本王的府邸了。”燕王氣哼。


    這隻天山雪蓮可是自己妻子的救命稻草,若是今日給了他,以後自己夫人又該如何。


    “隻因我家夫人家在京城,來去時間太短,不得已才求助王爺,還請王爺割愛。”


    “天山雪蓮乃天地奇藥,百年生長,百年開花,若真是那麽稀鬆平常,本王還會在乎一株天山雪蓮?蘇成,還愣著做什麽,送客。”


    “是,王爺!”蘇府管家上前,對天樞道:“公子,請。”


    天樞卻並不懂,跪地給燕王磕了三個響頭。


    “王爺,我家夫人命在旦夕,若是王爺肯讓出血緣,天樞保證,七日內定會給王爺送上一株,天樞沒有,但是瑾王府的確有天山雪蓮,天樞懇請王爺割愛,救我家王妃一命。”


    “謹親王府?”燕王的眸子狠狠一縮,“你家夫人……”


    “我家夫人正是謹王妃,所以,天樞敢用項上人頭擔保,七日內定會為王爺送上雪蓮。”


    美婦看著還在猶豫的丈夫,柔聲道:“王爺,就答應了吧,難為他這麽忠心護住了。”


    “七日內,你真的可以再送來一株?”燕王詢問道。


    “天樞不敢誆騙王爺。”


    燕王思慮了好一會,才重重的點點頭。


    “好吧,你帶走吧,蘇成。”


    “是,奴才這就去。”


    蘇成離開沒多會,就手持著一個玉石盒子走了進來。


    “拿走吧。”


    “天樞多謝王爺,多謝王妃。”天樞激動的接過玉盒,閃身就出去了。


    看著消失的天樞,燕王拍拍妻子的手道:“你回房休息吧,本王也跟著去看看。”


    美婦點點頭,“王爺小心,多穿點衣裳。”


    “知道了。”


    天樞一路狂奔,終於在兩個時辰之後回來了,蘇雲舒雖然驚訝,卻也顧不得許多,帶著其他的藥就去了廚房,並且讓兩個丫頭燒好熱水。


    等煎好了藥,蘇雲舒喂了君媱服下,兩個丫頭將君媱放進盛滿熱水的大木盆裏。


    一直等到近半個時辰,蘇雲舒才讓人把君媱攙扶出來,擦幹身子,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衫,放到了炕上。


    “接下來就按這個藥方煎藥,服用七天,就好了。”


    秋菊接過藥方,之後兩個丫頭就對著蘇雲舒跪了下去,哽咽道:“婢子謝過蘇大夫。”


    蘇雲舒扶起他們,笑道:“不用謝,誰讓我是大夫呢。”


    看著天際漸漸泛白,蘇雲舒也覺得累的夠嗆,伸展了一下身子就走出了房間。


    “爹,您怎麽來了?”蘇雲舒看到正和楚滄瀾等人說話的蘇寶林,詫異的問道。


    “王妃如何了?”蘇寶林問道。


    “王妃?”蘇雲舒驚訝,“哪裏……這位夫人是王妃?”


    “嗯,謹王妃。”蘇寶林點點頭。


    “這樣啊。”蘇雲舒垂眸,難怪她認識薛離塵,定是身份高貴才對,否則如何都不會和薛離塵扯上關係,而且還喊他為“阿離”。


    “郡主,我家王妃如何了?”楚滄瀾抱拳問道。


    “哦,放心吧,已經沒事了,接下來隻要修養數日就會好的。”她揮揮手道。


    “多謝郡主。”


    “沒事沒事,我是大夫嘛。”她溫和笑道。


    “既然這樣,那就等王妃身子好一點,就去燕王府住下吧,這裏條件簡陋,補品也跟不上。”蘇寶林道。


    “多謝王爺。”


    之後,燕王在這裏坐了一會之後,就上車離開了,說是過幾天就在府裏恭候王妃大駕。


    蘇雲舒留了下來,反正也不在乎這幾天,藥鋪裏還有別的大夫,要是有什麽疑難雜症的話,她也會讓人幾下,平時帶著丫頭到處走動,也不定時不定點的。


    三天後,君媱已經能下地走動了,除了覺得全身還沒有多少力氣,倒也沒有什麽。


    這天一大早,眾人就扶著君媱上了馬車,又給了這戶人家十兩銀子,就告辭離開了。


    “這幾天,就在我住下吧,我也好就近照顧著,君姐姐覺得如何?”


    “好,勞煩舒兒了。”


    經過這幾天,君媱發現這個女子很是厲害,文采斐然,而且醫術精湛,雖然不會什麽彈琴作畫,卻也不堪為一個出色的大家閨秀。


    “沒事的,君姐姐是病人嘛。”


    三個時辰之後,馬車進入了燕王府,燕王和燕王妃親自在門前迎接。


    看到君媱下車,美婦盈盈福身道:“妾身見過王妃娘娘。”


    君媱上前攙扶住她,“燕王妃多禮了,請起。”


    看著這位雖已三十多歲,卻依舊風韻不減的女子,君媱才明白,蘇雲舒是像極了燕王,若是像了這位燕王妃,定會是一位大美人。


    君媱被安置在府內的一座清淨的院落,而楚滄瀾等人則是住在了府外的客棧,隻因為這幾天君媱無法外出,所以燕州城的一切鋪子,還需要楚滄瀾多走動。


    燕王妃很溫婉柔弱,是個典型的南方女子,如水一般。


    當君媱聽說她早年前身中劇毒,一直都要用藥物鎮壓,而自己還用掉了她保命的天山雪蓮之後,就讓蘇雲舒寫了一個單子,讓天樞回京取藥。


    “王妃是如何中毒的?”君媱好奇的問道。


    燕王妃抿唇輕笑,“十幾年前,先皇駕崩之後,南邊大亂,不少的藩王想要起兵謀反,而我家王爺因為不參與其中,就這樣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十幾年前的十王叛亂啊。”她在府內看過。


    “是啊,想想當時的場麵,到現在妾身都心有餘悸。”謹王妃捂著心口道。


    “那王妃所中何毒?”


    “百日斷腸散。”蘇雲舒咬牙說道,“百天一個時期,若是沒有藥物鎮壓,我娘就會毒發身亡,全身化作膿水。”


    君媱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毒,但是聽名字好像很牛x的樣子,不知道千龍能不能解得此毒。


    “瑾王府內有一位藥毒聖手,不過現在隨著我家王爺奔赴邊關了,等他回來,我幫你們問問吧,至於有沒有辦法,我不敢保證。”


    “謝謝君姐姐。”蘇雲舒大喜,她沒有辦法,並不代表別人也沒有辦法,畢竟有人研製出這種毒,那麽世上就肯定存在著解藥,她深信這一點。


    “別謝我,能不能行我還不知道,別到時候讓你們更加失望。”君媱笑道。


    “沒什麽,已經沒有什麽更失望了。”蘇雲舒苦笑道。


    “王妃娘娘這次來燕州是做什麽?”謹王妃轉移話題,她不想看著女兒太多擔心,這麽多年,這孩子為了自己,受了太多的苦了。


    “是來看看鋪子的,誰想到居然就生病了。”


    “人啊,哪裏有不生病的,都是吃五穀雜糧的。”


    “對,是這個理,所以說舒兒是個厲害的,這個世上,大夫可是個好的,救命的活菩薩。”


    “哪裏有君姐姐說的那麽厲害,隻不過是盡我所能罷了。”蘇雲舒笑道。


    “能做到這一點就很厲害了。”


    君媱一直在燕王府住了近十天,一直等到天樞將藥帶來,他們才準備離開。


    燕王府門前,燕王和燕王妃站在那裏為君媱送行。


    蘇寶林很高興,此次不僅有一支天山雪蓮,更有靈芝和數種珍稀的藥材,這讓他心裏別提多激動了,想到那天自己的態度,現在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王妃為何不多住幾天?”燕王妃笑道。


    “不了,鋪子還有很多沒有看,再說這身子也好了,可不都是燕王的功勞,君媱趕集的很,如今已經康複,就此告辭了。”


    “等等我,君姐姐,我和你一起。”後麵背著藥箱的蘇雲舒走出來。


    “一起?舒兒要去哪裏?”她好奇的問道。


    “到處走走,哪裏有需要的就去幫著看看。”蘇雲舒道。


    君媱看著旁邊的燕王夫婦,見他們笑著並沒有反對,就知道這個丫頭定是經常如此。


    “好吧,那就一起吧,有舒兒在身邊,咱們可就不怕生病了。”


    蘇雲舒笑道:“君姐姐,大夫是治病救人的,可不是催著人生病的。”


    “對對對,你厲害。”


    之後,一行人告別了燕王夫婦,馬車直奔南城門,繼續南下。


    而邊關,某兩個人也不安靜,某天夜裏,寧月謹突然一陣心口翻騰,豁然坐起身。


    想著自己武功精神,身體強健,幾乎連病都沒有生過,這樣的情況真是奇怪。


    會不會是媱兒出事了?


    想到有這種可能,寧月謹就安定不下來。


    旁邊,傳來一陣啜泣聲。


    他看過去,就看到自己的兒子蜷縮著小身子,臉上還帶著淚珠,並沒有醒來。


    抬手給兒子擦去眼角的淚花,然後搖醒了他。


    “無憂,怎麽了?”


    無憂茫然的睜開眼,看看四周,這裏是邊關軍營大帳,而旁邊是自己的爹爹。


    “兒子夢見娘親了,她生了病,很痛苦。”


    寧月謹眉頭蹙起,摸著他的發。


    “別擔心,你娘親才不會被疾病打倒呢,天還早,再睡一會吧。”


    “嗯。爹爹你要去哪裏?”見他穿上衣裳向外走,無憂問道。


    “爹爹睡不著,出去看看,無憂睡吧,爹爹一會就回來。”


    “哦!”


    外麵,冷風蕭瑟,天邊陰雲滾滾,時而有雷鳴聲悶聲響起。


    看來是要下雨了。


    邊關氣候幹燥,雨水稀少,別說是糧食,就連草木都很是稀疏,不知道這種狀況,該如何解決。


    走向大帳幾百米外的河邊,河水在月色下很是清冽,但是這也是在晚上,白天看上去,極其的渾濁,隻因為並沒有別的水源,隻能取了水,沉澱一晚上,才能用。


    “媱兒,你是不是出事了?”


    自己來到邊關不到十天,一戰未打,不是不想出兵,而是他們都在研究戰略,意圖用最小的損失,達到最大的勝利。


    所以,媱兒,再等等,等戰事一結束,他馬上就班師回朝,到時候再也不分開。


    ------題外話------


    二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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