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致勝呆住了,揉了揉眼睛,看著麵前的葉鳳仙,有點不確定地問:「姐!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是!姐聽小雨說俊俊病了,我回來看看。」


    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情緒的葉致勝一把摟住了葉鳳仙,哽咽著聲音:「姐!你終於原諒我了對嗎?當年我年輕氣盛不壓事,做了件最愚蠢的事情,姐!你不怪我了是嗎?」


    葉致勝越說情緒越激動,趴在葉鳳仙肩頭哭出了聲,嗚嗚嗚的很傷心,很像小時候挨了媽媽打的樣子。


    「姐!對不起!是我錯了。當年我不該把你趕出家門,爸臨死的時候一直喊著你的名字。都是我不好,顧著麵子沒有去叫你回來,爸他死不瞑目呀!嗚嗚嗚!姐!對不起!


    本來你歸新屋我想去,又怕你不想見到我,忍住了,到底是沒臉呀!嗚嗚嗚!」


    葉致勝一哭,葉鳳仙再也收不住,姐弟兩個抱頭哭在一起。王美香也跟著流淚,家裏倆侄女葉歡和葉欣坐在一旁發呆,低著頭,眼眶紅紅的。


    葉俊在屋裏聽到外屋的聲音很好奇,想爬起來看看,又沒力氣,隻能躺著。誰讓他餓了好幾天沒吃呢?人都瘦一圈了,連站都站不穩。


    等姐弟二人抒發了一會兒心中的鬱悶,夏振興便把葉鳳仙拉開了。


    「鳳仙!解開心中的疙瘩是好事,哭什麽?」轉頭瞧著葉致勝,夏振興反客為主招呼著他坐下,從口袋裏掏出女兒給的兩百塊錢來塞進小舅子的手裏,「孩子住院這麽大的事你也不吭一聲,花費了不少吧?這錢你拿著,明天就過年了,該置辦的置辦起來,別苦了三孩子。」


    葉致勝要推辭,卻被葉鳳仙一把按住了:「致勝!這錢是小雨給的,你收著。外甥女孝敬母舅的,不能給退回去,臊她的臉。多少是個心意,拿著吧。家裏的開支都是小雨掙的,我們的日子過的還可以,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王美香感動的又開始流淚:「謝謝!姐!不瞞你們,家裏的確緊巴巴的尋不出一個子兒了。為了給俊俊看病,連三隻下蛋的母雞都叫我給賣了。要不是遇上了小雨和她男人,連賣雞的錢都得叫扒手給扒走。唉!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是真的難。好在遇到了小雨,俊俊的病才得好,要按照醫院裏那昧良心的醫生,能不能治好都兩說。


    剛才去生產隊長家借錢,人不肯。咱也能理解,這幾年的確是花銷大了,掙的公分又少,怕咱還不上。」


    農村就是這樣的,要沒搞什麽副業,單單靠生產隊的公分,要養三孩子是真的不容易,這點葉鳳仙很理解,弟弟沒什麽手藝,就會種田,弟媳婦再能幹也就是個農村婦女。


    何況家裏三孩子都讀書,日子緊巴是肯定的。可即便這樣,弟媳婦對她家三孩子還是很大方,碰上了就會給錢買零食,盡到了一個做長輩該有的禮數。


    說到此處,王美香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住心裏的酸楚:「小雨那孩子就是仁義,哪怕平時很少來往,看見俊俊病了,二話不說就幫忙治。還跟醫院裏那喪良心的醫生鬧了起來,我這做舅母的真的是覺得自己沒臉見她。孩子出門子考大學,那麽大的事都沒到場,哪裏還有臉要她的孝敬?」


    敦厚的夏振興搖了搖頭道:「哎呀!弟媳婦!咱一家人就別說兩家話了。孩子給的你就拿著,家裏不是有困難嘛!我聽說葉歡葉欣姐妹倆很會讀書呢是不是?不看大人看孩子,大過年的,人家有的,咱哪怕沒有,多少也意思意思。就別想著過去的事了,小雨已經出門子了,大學也上了,那些事沒趕上趟兒就算了。往後她要是生孩子坐月子啥的我一準兒通知你們,為先是京都人,有機會咱們也上京都走一趟去。」


    幾句輕鬆的話語將有點沉重悲傷的氣氛調節的活躍了一些,葉致勝也不跟葉鳳仙客氣了,把手裏的錢交給了王美香。


    「拿著吧!家裏的確需要。就像是姐夫說的,往後咱趕上了的事就多多幫忙。」


    接過錢,王美香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對著葉鳳仙說了聲「謝謝!」


    話已經說開,大家的情緒也就平靜了下來,開開心心地聊起了天,聊了很久,夏振興和葉鳳仙才告辭回家。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葉鳳仙昨晚和弟弟弟媳婦把什麽話都說開了,心裏多年的疙瘩被解開了,精力充沛,幹勁十足。


    天一亮就起來殺雞宰鴨,忙這忙那。


    李桂花也一早就起來了,坐在那裏,主動要求幫忙拔雞毛鴨毛。


    上午大約十點的樣子,夏子偉回來了,管事的人跟他說讓他回家陪父母過年,還說隻要表現好,不犯事,以後都不逮他了。


    劉小花開心的要放鞭炮慶祝,被他製止了。他被抓進去後,學習了很多法律知識,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有多離譜。好好的去他三叔屋基上拉磚做什麽?沒有經過人家的允許就拿人家的東西,在行為上就是偷。


    況且他還打人,那就更不對了,難怪人家要把他給逮起來教育。


    往後見了奶奶,可得好好跟奶奶說說,不要動不動就逞強去欺負三叔一家,那是不對的。


    「媽!我奶奶呢?」夏子偉回家沒見到李桂花,有點詫異,張嘴就問。


    也別怪他問,原本他從小就跟李桂花比較親近,有什麽事也都愛跟李桂花說。回來沒見到人,感覺很奇怪。他奶奶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在他家裏養老的嗎?怎麽大過年的人不見了?


    「你奶奶中風偏癱了,去你三叔家了。」劉小花不以為意地回答,一臉的幸災樂禍,「那個死老太婆,去了也好,看著就晦氣。」


    「去我三叔家?」夏子偉感覺事情有點詭異,「媽!你怎麽能把我奶奶送三叔家去呢?三叔當初分家的時候什麽都沒帶走,東西全都留給咱家了。奶奶就算偏癱了,你也不能給她送出去呀!她不是一直說要留在咱們家養老的嗎?你和我爸又不是不知道,怎麽還能把人往外送?太沒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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