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偉到底在看守所學習了一陣子,思想上轉變了許多。人就是這樣,沒有歷經變故,或許不會有什麽大的改變。一旦經歷了艱難困苦,就知道自己以前錯的有多離譜。


    「我爸呢?他也不管?那可是他的娘,為了我們家做了多少對不起三叔一家的事,怎麽你們還有臉把人給送去?」夏子偉瞧著劉小花,眼底全都是失望,「我要去把奶奶接回來,她最應該待在我們家。你和我爸可沒少得她照顧,輪到你們付出的時候就得要付出。」


    沒想到兒子一回來就要去接李桂花,劉小花不高興了,怒斥:「接什麽接?不是我要趕她走的,是她自己要去你三叔家的。為這事,她都跟你爸斷絕父子關係了,你還去接她做什麽?哪怕你去接她也不一定會回來,在你三叔家過的美著呢?你那個三嬸就是個傻子,把她當西太後一樣侍候著,哪裏還會想著回咱們家來?」


    夏子偉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朝門外走去。


    跟他爸媽斷絕關係?可見父母是做的有多過份,不然就憑奶奶那寵溺父母,刻薄對待三叔一家的態度,怎麽可能自己要求去三叔家?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爸媽在他走後,一定是對奶奶做了什麽更惡毒的事情。


    來到夏振興家門口,就看見李桂花跟夏子源,子玉子良幾個人在拔雞毛鴨毛。李桂花臉上露著微笑,指揮子源該怎麽給雞鴨退毛,還指揮子玉去廚房再舀點熱水來。


    子玉很聽話,放下手裏的活就奔廚房去了。


    看了一會兒,夏子偉悄悄地走了。奶奶在三叔家過的很好,他不用操心,可他心裏很不好受,奶奶的身邊圍繞著子源子玉子良,獨獨缺了他夏子偉一個。


    小的時候奶奶最疼他,對子玉子良很不好,沒想到長大了,單單他這個盡得奶奶疼愛的人卻不敢去見她。


    回到家,劉小花見兒子臉色不好,趕緊陪著笑臉:「子偉!你奶奶不要我們就算了,要不是那老太婆,你和你妹妹夏麗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夏麗?夏子偉在屋裏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問劉小花:「夏麗呢?怎麽沒在家?」


    「王老二那個不是東西的把她給帶回去了。」劉小花毫不在意地回答,「這樣也好,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愛來不來。」


    「媽!今天是大年三十,應該叫夏麗一起回來過年。大襖子嶺那個地方太偏僻了,夏麗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裏,你怎麽忍心?」夏子偉無奈地望著自己的媽,「難道她不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不去接我去接。」


    冷冷清清的家讓他感覺有點不大適應,夏子偉什麽都沒說,轉身往大襖子嶺方向去了。


    夏麗腦子有點憨,最要命的是膽小,遇上個什麽事吧就沒個主意,就隻會哭。也不知道這大過年的她一個人待在那裏會不會哭。


    還真猜對了,此刻的夏麗挺著個大肚子,坐在屋門前,眼巴巴地垂淚。她想回家去,可又怕她媽媽不同意,大襖子嶺實在是太孤寂了。


    王老二一出去打獵,家裏就她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男人對她是很好,可人是群居動物,再好也不能代替父母,朋友,鄰居。


    看到夏子偉出現,夏麗就跟隻小鳥一樣飛奔過來,拉著他的手叫了聲「哥」,就再說不下去了,開始掉眼淚,不停地掉。


    「王老二呢?告訴他,收拾收拾,哥來接你們回家過年。」


    此刻王老二正在做中午飯,聽到外麵有人說話奔了出來,見是夏子偉,臉上很驚喜。


    「喲!你怎麽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午。」夏子偉看著夏麗的肚子,眼底有一絲擔憂,「我要把夏麗接回去,你這荒山野嶺的,萬一要有點什麽可怎麽辦?你收拾一下吧!跟我回家。」


    夏麗抬頭看了看夏子偉,低頭又開始掉眼淚,王老二很心疼,過來摟住媳婦的肩。


    為難地對夏子偉說道:「你媽那個人嘴碎,罵起人來很難聽,我不想我媳婦受委屈。我媳婦膽小,挨罵也不敢吭聲,可憐見的,我們還是不要回去了。」


    「小麗!跟哥哥回家,哥哥保證媽不敢罵你。」


    夏子偉知道劉小花是個嘴碎的,沒辦法,這都是天生的。他也管不了,可妹妹他得管,不能讓她一個人生活在這大山裏。眼看她這是要生了,萬一有個什麽,一時半會兒上哪兒去找人?


    「聽哥哥說,你就快要生了吧?你一個人難道不害怕嗎?要是有爸媽在你身邊是不是會好點兒?」問完了夏麗,夏子偉又問王老二,「你說呢?要是夏麗半夜三更要生孩子,你喊誰幫忙?」


    這話說的對,王老二無言反駁,想了想,還是覺得把媳婦送回去比較好。丈母娘再凶也得等到孩子平安出生了再說,留在家裏是真的不合適,一旦媳婦肚子疼要生,他就得抓狂。


    這裏就住著他們夫妻二人,連找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媳婦!咱還是聽哥哥的話,回家去吧!」


    夏麗臉上一喜,趕緊點頭,招呼夏子偉在客廳裏坐著,她自己回房收拾去了。


    瞧著媳婦那開心的樣子,王老二嘆了口氣,給夏子偉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


    「其實我知道我媳婦很想回家,可你媽那個人實在是過份。我媳婦懷孕了,喜歡吃辣,把地裏剛長出來的辣椒摘了來吃,罵的實在難聽。我是不堪,可我媳婦到底是她女兒吧?哪兒有人這麽罵孩子的?沒辦法,我隻好把她帶回來。」


    「你別往心裏去,我媽那個人就那樣,以後我在家,肯定不會讓她再亂罵人了。小麗是我妹妹,我就這一個妹妹,不捨得她一個人住在這地方。王老二!想辦法出了這裏吧!為了孩子,你也得努力搬出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唔!我也在努力。」不用夏子偉說,王老二都不想在這個地方長待。


    「往後你把我家當自己家,我們兄弟一起努力,讓孩子過的比我們好一些。」


    詫異地看著夏子偉,王老二自言自語嘀咕出聲:「我怎麽感覺你進去一趟,人變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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