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養傷不敢外出的鄧家、嚴家、徐家,聽到丫鬟在說老聖人帶著權貴們參加了華恒的婚禮,心情那叫一個酸爽。


    原本以為華府就要一蹶不振,他們都寫了書信回青州,讓家人不要進京了。


    可是看眼的光景,華府這哪裏是一蹶不振啊,這明顯是要一衝天啊!連大周朝最尊貴的人都來參加華大的婚禮,可想而知華府將來會如何地崛起。


    華府即將黃騰達,他們怎麽甘心從此和華府斷了關係?務必要緊緊地抱著華府的大腿,跟著華府吃香的喝辣的!


    三家人心中都十分激動,再想到過去曾經狠狠得罪過華府,心中都忍不住發苦。


    雖然聽華氏說過,華府已經原諒他們了,但是如果就此,根本體現不出他們的誠意啊!


    他們恨不得馬山衝到華府,跪在華府門前向華家三兄妹磕頭認錯——這種態度應該足夠有誠意了。


    顧不得臉上有傷,三家人又聚在一起,認真地商量著,等到身上的傷消腫了,要去華府上做客了。


    聽著這些討論,華楚雅、華楚宜和華楚芳三人彼此相識幾眼,心中暗暗叫苦。


    要知道,上回被華恬笑意吟吟地嚇退,她們根本沒有據實以說,而是說了華府已經原諒他們了。


    如果當真上門去,被華府奚落一番,她們該當如何?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聽著各自的夫婿並家翁婆母熱烈地討論,有些不知怎麽開口。


    最後,還是年紀最小的華楚芳充當排頭兵,硬著頭皮說出華府並未消氣之事。


    三家慌了神,可是這會子卻不敢斥責三人,畢竟唯一與華府有關係的,就是她們三個了。如果得罪了她們三個,隻怕華府正好有借口與他們劃清界線。


    沒有被責備的三人鬆了口氣,華楚雅清了清嗓子,提議道,“如今華府名聲越發大了,多與達官貴人相交,隻怕尋常的討好無用,最好找些珍貴的玩意送上去。”


    一聽到這實質性的問題,丁氏即刻變了臉色,說道,“都是親戚,怎地還要送禮?”


    華楚丹知道這些人肯定會找借口賴上華府的,所以帶著丫鬟走了來偷聽,聽到這裏,頓時冷笑起來,


    “何止是送禮?先前方家二小姐說錯了話得罪了六娘,被六娘當眾扇了大耳刮子,後來還得母女上門來道歉,單是那道歉的銀票,聽說就要幾萬。”


    聽到被打了還要上門來道歉,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及至聽到幾萬這個數,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


    似乎帝都的世界,跟他們平日裏所處的世界不同?


    怎地被打了還要拿出幾萬兩上門來道歉的?這是什麽道理?


    華楚雅的家翁人稱鄧清高,素來喜歡假清高,當就板起臉色,對華楚丹斥道,“狀元郎並榜眼都是讀書人,為人清高有氣節,哪裏會將這些俗物放在眼內!”


    “就是這個理。”付氏在旁說道,仿佛有了底氣。


    華楚丹不以為意,隻是看著中眾人,“我期待你們被轟出華府。”


    說完,誌得意滿地走了。


    依照她對華恬的了解,華恬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華恬即便表麵上多麽地謙讓,對他們多麽的好,私裏的手段從來就不簡單。


    不過,這些將別人當做傻子、冤大頭的人,也是欠收拾。


    之前說過那麽多過分的話,就連斷了親戚關係也在帝都四處說過,此刻還想一分一毫也不拿出來便和華府重歸於好,也太過天真了罷。


    眾人到底被華楚丹弄得不痛快,直到過了好一會子,這才緩過來,繼續興致勃勃地商量著。


    最後,他們甚至說到,既然華大、華二如此受聖人看重,又有展博先生在後頭撐腰,不如求著他們幫尋個官職,就此在帝都生活去?


    這個提議一出,大家都異常地興奮,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成為京官,在帝都廣結好友的場麵了。


    這當口,大周朝整個北方帶都傳來消息,說是到處幹旱,希望聖人派人賑災。


    各地的帖子如同雪花一般往帝都,老聖人震怒,朝廷震驚。


    這些年來,南方年年洪災嚴重,國庫年年補貼,加上西北用軍,國庫日漸虛空。此時再來一次北方旱災,國庫指不定就要虛空了。


    到時如果西北敵人入侵,隻怕無法供應軍餉並糧草!


    聖人在朝堂上要求百官想法子賑災,要求拿出章程來。


    自此,華恒、華恪天天晚歸,皆忙碌於賑災的法子。


    忙碌了幾日,翰林學士華恒、華恪獻計,號召天人募捐,共同賑災。


    許多朝廷大員認為募捐於事無補,大家手中有錢,但是不可能輕易拿出來。


    華恒、華恪梳理好章程,將自己的法子詳細道來。


    其一,捐贈第一名者獲封九等爵,食邑三百戶,爵位不世襲。但不論出身,獲得九等爵封號者,舉家為官籍,科考、婚配等同官籍。


    其二,捐贈者,超過一萬兩,不論出身,可入良籍,科考、婚配等同良籍。


    其三,凡捐贈者,名諱按多寡立於旱災所在地的碑文上,流芳百世。


    這些章程一出來,隨即震驚了朝堂!


    大周朝戶籍分為官籍、良籍並奴籍三種,良賤不通婚,可想而知,這種階級製度有多嚴格了。


    如今,華恒、華恪提出的這個章程,賤籍竟然有騰的機會,甚至成為官籍與他們平起平坐!


    當,文武百官,就連林丞相一派也是持反對意見的!


    這是赤|裸|裸的對官籍的挑釁啊,想到有一天以他們的身份地位,竟然和賤籍出身的人坐在一起參加宴會,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反對的聲音十分激烈,有人甚至斥責華恒、華恪踐踏禮教,言語十分不客氣。


    士林圈子裏,即便有很多華恬的擁護者,也都站出來反對華恒、華恪。


    反正自從華恒、華恪提出這些章程之後,朝廷吵成一團,大家都臉紅脖子粗。


    華恒、華恪相視一眼,並沒有退縮。


    其中華恒站出來,目光灼灼,注視著文武百官,“諸位莫慌,聽某一一道來。某此計乃無中生有也,這名頭雖有,但隻要第一名由在場諸位獲得,賤籍之人,根本沒有此機會。”


    老聖人在上頭聽得雙眼發光,看了華恒一眼。


    可是百官仍舊不依,他們怎麽可能拿得出那麽多銀子?華恒此舉,無異於要將他們的頭發、胡須拔光啊!


    仍舊是一片反對聲音,但是明白事理之人,已經有一部分開口支持了。


    “諸位若不想與曾經的賤籍為伍,大可通過捐贈獲得第一名!某以為,帝都囊括天權之極致、才之極致、富之極致,穩坐第一名是輕而易舉之事!”華恒補充道。


    “即便財富不足,數人合在一起,以一人名譽競爭,問鼎無誤。”華恪在旁附和道。


    老聖人看著華恒、華恪,目光複雜難明。


    程丞相一派當即有人站出來,“華大、華二此法,其一不合祖宗禮法,其二有鑽營之嫌,不當見於天。”


    華恒站出來,語氣堅定,“若能捐贈第一多銀兩,拯救萬千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使民能安其心、樂其業,其心高貴不可攀,成為官籍又有何不逮之處?”


    “荒謬,賤籍身份卑賤,何能與官籍相提並論?銀錢充滿銅臭,若單靠銀錢封爵,豈不見笑於天?”


    華恪轉身麵向與自己相爭之人,似笑非笑,說道,“上牧監身份高貴,不如拯救天黎民,讓聖人封九等爵?”


    華恒、華恪兩人咬準了拿錢救黎民,乃為社稷做貢獻,賤籍轉為良籍或官籍,是可行之舉。若不喜賤籍翻身,官籍並良籍大可多捐贈,壓住賤籍。


    除了華恒、華恪與幾個不拘門戶之見的,大部分人都持反對態度。


    不是有理無理的關係,而是觸及傳承許久的禮法問題。在這大周朝,禮法比起所謂的義和理,重要得多。


    聽著朝堂上的爭吵,老聖人始終微微帶笑,並沒有發怒。


    他有些吃驚,華恒、華恪會提出這麽一個幾乎是與天人為敵的章程來!但是不可否認,這個法子其實很不錯。


    不過不錯歸不錯,卻未必行得通,因為幾乎沒有人會支持的。


    多年前,依靠林丞相這把鋒利的刀子,他讓開科取士成為事實。如今,也許他同樣可以用華恒、華恪兩人,度過此處難關?


    臨朝之際,聖人發話了,“各部回去擬定章程,提出法子。明日早朝時若沒有得出用得上的法子,將啟用兩位華翰林的法子。”


    朝之後,老聖人將華恒、華恪召到禦書房議事,讓想找華恒、華恪說話的林丞相撲了個空。


    一些年紀大的官員,一個個氣得臉紅脖子粗,朝之後怒罵華恒、華恪背叛了世家,果然是沒落之後變成暴發戶的黃口小兒。


    在大周朝的曆史上,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出如此激進的見解,注定了受到萬人唾罵。


    “安寧郡君才華橫溢,知書達理,怎地華大、華二卻如此卑鄙,竟妄圖抬賤籍與我等相提並論!”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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