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楚雅一聽,那種審問人的掌控欲一子又冒了出來,當將視線看向了一旁的琴兒。


    琴兒腳一軟,馬上跪了來,哭道,“奴婢委實不知,當時小姐著奴婢留在裏,不許奴婢跟去。大小姐若不信,可問書兒。”


    華恬聽了,看向琴兒道,“慌裏慌張做什麽?大姐姐定能查清楚真相的,如今隻是查問一番而已。且五姐姐夜間還得有人照顧,你向來是個貼心的,說不得便由你照看。”


    原本見了華恬說話,心中不快的華楚雅聽到華恬誇讚自己,心中便有些得意,緩和了臉色看向琴兒。


    琴兒極有眼色,當收了淚,低聲道,


    “原本小姐練了琴,正要去休息的。可是不知想起了什麽,說道有事出去一趟。奴婢與書兒一道,亦要跟著去。哪裏知道五小姐堅決不帶,還生了氣。最後無奈,奴婢與書兒便留在中等著五小姐回來。”


    她想清楚了,這事若是自己單說,隻怕要一力承擔,因此話裏便將書兒也帶上了。


    華楚雅聽了,蹙起眉頭看向四周,因看不清楚,便道,“書兒呢,你出來說話。”


    她身旁的丫頭綠珠聽了,忙湊過去低聲道,“小姐,書兒在服侍五小姐,可需要將她叫來?”


    華楚雅聽了,頓時覺得有些狼狽,她俏臉紅了紅,故作鎮定道,“去將她叫來,著別的丫頭看著五娘。”


    華恬在旁思索,琴兒此時說的話,與之前所說並無二致,隻是說得具體了一些。但有用的信息,並沒有多出多少。


    她想了想,看向一旁仍舊跪著的琴兒,問道,“五姐姐是什麽時候離開纏枝齋的?”


    “差一刻便到亥時。”琴兒回道,“奴婢原就想著到時借故去尋小姐,來陪著小姐的,因此記了時間。”


    華恬側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沙漏,如今是亥時二刻。那麽發現華楚枝的時間,約莫是亥時一刻。華楚枝離開纏枝齋到外頭去,直到出事,是在兩刻鍾之內。


    此時夜深人靜,到底誰會潛伏在園中害華楚枝呢?而且,華楚枝平時喜靜,不大可能與別人結怨,令得別人到園中來害她。


    難不成是府中的丫頭?可是華楚枝風評極好,怎麽會有丫頭要害她?


    想著想著,華恬又將念頭轉到雲姨娘、婉姨娘身上。會不會是這兩人呢?


    但是華楚枝並未得罪過兩人,即便兩人要手,理應先對付華楚丹,華楚宜與華楚芳三人啊,三人都與她們有矛盾。


    不過,華恬偷偷瞧了一眼婉姨娘,覺得她夜深了特地到此,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這念頭才起來,又想起自己與華恪也來了此處,婉姨娘或許也是聽到聲音才過來的,便放了疑慮。


    這時,腳步聲響起,華楚枝的丫頭書兒紅著眼眶出來了,跪在華楚雅身前。


    “五娘出去,你為何不跟著去服侍?”華楚雅冷冷地問道。


    書兒忙道,“並非奴婢不去,是小姐不許我們去,還差點兒發了火。奴婢與琴兒想著,裝作不去,但是若小姐不曾回來,我們便去找她。”


    這說法與琴兒所說一模一樣,看來兩人均沒有撒謊。


    華恬想了想,又問道,“五姐姐為何要出去?”


    華楚雅橫了華恬一眼,也將視線移到了書兒身上。


    她眼睛看不清楚,視線移來移去,不過是先前眼睛無礙時的慣常動作。此時雖然看向一個人,其實是看不大清楚的。


    不過,雖然如此,給書兒的壓迫力也足夠了。


    “奴婢並不知,五小姐練完了琴,便突然要出去的。”書兒答道。


    華恬聽了,總覺得哪裏有不妥,正當她想著的時候,華恪突然出聲了,“你低著頭做什麽?抬起頭來說話!”


    之前華恒發作過,因此很多丫鬟都對府中這兩個少爺有了新的認識,因此華恪才說完,書兒便抬起了頭。


    華恪又喝道,“看著我說話。”


    書兒一顫,忙將視線移到華恪臉上,可是終究不習慣,那目光甫一移上去,便又斜斜地往左移開了。


    “我問你,五娘出去之前,可有人來纏枝齋?”


    這話一問出來,華恬一子便醒悟起來,是了,隻是單問發生何事,丫鬟很容易撒謊。但是若問了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倒會讓丫鬟們以為事情敗露,露出一刹那的慌張。


    心念急轉,她將視線移到書兒臉上,見書兒臉色不變,但是目光卻是一凝,接著眼睛向著右邊一偏,口中答道,“並不曾有人來過。”


    她在撒謊!


    人在撒謊的時候,眼睛會無意識地看向右邊,在心中構築聲音或者圖像。若是記憶裏發生的事,人腦提取記憶,眼睛則是看向左邊的。


    華恬一子看出了書兒在撒謊,不過她並沒有馬上拆穿,而是在想,到底是書兒、琴兒要撒謊,還是華楚枝要她們這般撒謊呢?


    也許,明天等華楚枝醒過來,再問一問便知。


    想到這裏,她知道再審問去,亦是無用的,於是將視線移向華恪。


    隻見華恪雙目微眯,似乎是不相信書兒所說。


    書兒被華恪的淩厲目光注視著,有些受不了,便垂眼瞼。


    “如今時辰已晚,五娘落水,需要好生休息。我們在此折騰,隻怕吵著了五娘。不如明日再問?”華恬輕聲說道。


    華楚雅被華恪與華恬搶了話頭,心中不快,聽見了隻道,“不如二郎與六娘好生歇著去罷,我再問一問。母親將此事交予我,若我沒有好好辦,怕辜負了她的信任。”


    華恪並不想理會這些事,他出聲說話,也隻是因為看出華恬有些興趣。如今聽到華恬說先回去了,當道,“既如此,我與妹妹便先回去了。大姐姐也莫要過於勞神。”


    “唔,我自有計較。五郎與六娘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說著看向自己身旁的丫頭,“綠珠,你送二少爺與六小姐出去罷。”


    綠珠點點頭,便來到華恪與華恬身旁。


    華恬和華恪與華楚雅等人話別,正要向婉姨娘告辭,婉姨娘突然道,“夜已深,五小姐也沒事了,我與二少爺、六小姐同路回去罷。”


    “去吧。”華楚雅看了婉姨娘一眼,聲音冷漠了幾倍,淡然說道。


    於是華恬、華恪先走,婉姨娘跟在一旁。


    出了纏枝齋園門,綠珠便回去了。


    沉香與丁香提著燈籠在前方照路,華恪緊隨其後,華恬牽著藍媽媽的手走在第三的位置,身後便是婉姨娘。


    進了大花園,尚有一小段路是同路的,婉姨娘突然低聲道,“二少爺,六小姐,五小姐這事透著蹊蹺哩。”


    華恬身形一頓,接著又若無其事地走著,隻是腳步放慢了許多,低聲道,“姨娘何出此言?五娘想著,莫不是鬼怪作祟?”


    “哪裏是鬼怪作祟?據說差一刻到亥時時,夫人中的一個小丫鬟翠兒偷偷去了五小姐中。想來,這事必是與五小姐落水有關的。”婉姨娘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


    聽到這裏,華恬一子停住了腳步,她剛要開口,到口的話轉了轉,說,“婉姨娘何必與六娘胡說這些?婉姨娘住在漱玉齋後邊,即便看到翠兒出去了,又怎知是去五姐姐裏?”


    “嗬嗬,這是我猜的。若翠兒不是去了五小姐裏,五小姐怎地會突然離開纏枝齋?”婉姨娘輕笑道,語氣裏沒有半分尷尬。


    “這事等明日問了五姐姐便知,如今瞎猜,最是沒有意思。若是叫嬸嬸知道,隻怕會與姨娘生氣。”華恬低聲說道。


    婉姨娘聽了,頓時有些焦急,低聲道,“並不曾胡說,確是如此。若是我撒謊了,教我天打雷劈。”


    “姨娘先前說自己隻是猜測,如今又說撒謊了便天打雷劈,好教人聽不懂。”華恬道。


    嘴上雖如此說,但是她心中卻是有些動搖。婉姨娘敢如此說,或許是另有法子知道,但不告訴自己,卻假托是猜測。


    “六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如今六小姐與大少爺、二少爺在府中,處處受到夫人管教。我與雲姨娘身份低微,更是被夫人管得死死的。如今我與六小姐說此事,是真實的,我有自己的渠道,六小姐相信了便是。將此事說與六小姐,希望六小姐明白我與雲姨娘是站在六小姐這一邊的。”


    婉姨娘捏著帕子,湊近華恬耳旁,用低低的聲音急急地說著。


    聽著這類似投誠的話,華恬心中劇震,但並不完全相信。


    婉姨娘、雲姨娘必定是另有所圖的,如今和自己聯手,目的必不簡單。


    不過,讓她心驚的是,婉姨娘說有自己的渠道知道翠兒去找華楚枝。


    漱玉齋與纏枝齋距離不算近,這所謂的渠道,多數是收買了釘子。隻有收買了纏枝齋的人,才能將消息傳到漱玉齋來。


    雲姨娘與婉姨娘才回到府中十多天,竟能馬上便能收買了纏枝齋的人,這可是夠可怕的。且她們能夠收買纏枝齋的人,未必不能收買別的園子的人。


    榮華堂中,估計也有人被婉姨娘收買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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