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了很多,華恬嘴上卻道,“婉姨娘,我們大房與二房關係如何,豈能胡亂說嘴?往後莫要再說了。


    雖口中如此說著,但是語言極其緩和,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


    婉姨娘聽了,心中略微有些得意,麵上卻不顯,隻是一雙美目在黑暗中閃了閃,道,“我一時失言,還請六小姐莫要與我見怪。”


    沒有從華恬的語氣中聽到怒意,她便知道,華恬接受了自己所說的,因此心情瞬間放鬆了來,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夜已深,姨娘回去好生休息罷。”


    婉姨娘呆滯了,一子僵立在場,嘴角的笑意也變成了抽搐。


    她心中正想著華恬要如何與自己推心置腹,說沈金玉如何虐待她,她要如何對付沈金玉,哪裏想得到,華恬竟淡淡說一句“回去好生休息。”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華恬掃了她一眼,揮揮手,便帶著一行人走了。


    等到人去得遠了,婉姨娘才醒悟過來,看看四周漆黑一片,隻遠處有華恬一行人的燈光。


    暗夜中一隻烏鴉過方,發出“刺棱”一聲,嚇了婉姨娘一跳,她再也來不及想別的,拎著燈籠快速往漱玉齋方向而去。


    回到榮華堂,華恪一路將華恬送回裏,又揮手將丁香、沉香揮退,這才低聲對華恬道,


    “妹妹,往後不要與華大娘有過深的接觸,她那人天性薄涼,在五娘生死未卜之際,竟率先審問丫頭。”


    華恬點點頭,她知道華恪說的是什麽。


    方才華楚枝被藍媽媽拍了一,吐出些水來,但誰也保不齊她是死是活,華楚雅去到纏枝齋,卻是馬上擺足了款,審問琴兒,根本不理會華楚枝。這等做法,當真是冷漠得驚人。


    後來放低姿勢,要留藍媽媽,想來也是為了完成沈金玉交代的任務,屬於維護自己的麵子。


    她看了看華恪,也低聲說道,“二哥,縱使婉姨娘說看到翠兒去纏枝齋,才讓五姐姐獨自一人去花園的,這事我們也不要去探查,隻確保事情不要燒到我們身上便是。”


    聽到華恬這話,華恪“咦”了一聲,當問出來,“你不是很想知道麽?在纏枝齋問了琴兒書兒,後來又與婉姨娘說了一通,我以為你極想查出來呢。”


    華恬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道,“本來是極想知道的。可是方才聽了婉姨娘的話,一路上走回來,卻是想清楚了。這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就不必去查了。婉姨娘那麽賣力地將我們放在嬸嬸對立麵上,隻怕有不好的想法。”


    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道,“如今我們還小,好生練字,培養我們自己是正經。有葉師父、藍媽媽在,我們起碼不會有危險,等到長大了,一一與她們清算。”


    一直站在一旁不作聲的藍媽媽聽了,目光閃了閃,看向華恬的目光中有些懷疑。


    華恬臉不紅心不跳地迎接著藍媽媽的目光,這隻是她嘴上的說法,其實內心裏,她是不打算長大之後才坑沈金玉的。不過為了讓華恪相信,她隻好這般說了。


    華恪相信了,他點點頭,摸摸華恬的小腦袋,道,“既然你想清楚了,二哥也就放心了。夜深了,快去歇息。”


    等華恪走後,丁香與沉香走了進來。


    華恬又裝模作樣地將不要追查此事一說交代了一遍。


    丁香臉上欲言又止,看了又看華恬,忍不住問道,“小姐,既不追查此事,那明日早上,還要去街市上幫大小姐她們澄清麽?”


    華恬聽到這裏,含笑將視線移向沉香。


    “自然是要去的。我們不追查此事,隻是不要過多地插手。但是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的,不然怎知道該如何保全自己?”沉香接到華恬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對丁香說道。


    聽了沉香的話,丁香看了看華恬,沒看到華恬出言解釋,便明白過來,嘀咕道,“你們這心思,反反複複的,可真是複雜。”


    華恬、沉香、藍媽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眾人笑了一陣,華恬看向藍媽媽,說道,“若不是藍媽媽一直在,我倒以為是藍媽媽去纏枝齋將五姐姐揪出來,扔進池子裏的呢。”


    “華五娘年紀小,我又怎麽會做出此事?”藍媽媽橫了華恬一眼,哼道。


    華恬點點頭,“我亦是這般想的,她年紀小,又不曾對我做過什麽壞事,我才讓你救她。”


    第二日一大早,華恬還未起床,華楚雅那邊便派了一個小丫鬟來催,讓華恬早些行事。那丫頭手裏,拿了足足二百六十文錢,正是昨晚華楚雅幾人商定了給華恬的。


    華恬從被窩裏鑽出來,一邊讓丁香幫自己套上衫子,一邊對沉香道,“沉香,你拿二十文去買胭脂水粉罷。”


    沉香點點頭,將手中的洗漱用品交給珊兒,自己拿了銀錢出去了。


    華恬吃完了早點,坐在中練字,沉香未曾回來,華楚雅、華楚丹幾姐妹倒來了華恬園子等著了。


    “人可是派出去了?”華楚雅首先問道。


    華恬點點頭,“派出去了。”說著隨手將拿了一張不曾寫過字的宣紙,蓋在自己的帖子上麵。


    她最近一直想著各種理由不去上課,因此她的字到了何種程度,華楚雅、華楚丹、華楚宜、華楚芳並不知,如今瞞著,是怕幾人看到了冷嘲熱諷,又橫生波折。


    正說著,沉香便回來了,她甫一露麵,便被華楚雅幾人拉了過去,問她是如何說的。


    “奴婢到了嬌顏軒,正好看到有幾個身著侍女服飾的丫鬟在挑胭脂,攀談起來,便將小姐吩咐之事裝作無意說出去,那些丫頭們聽到了,倒是吃驚,都圍在一處聽奴婢說。”


    沉香解釋道。


    華楚雅忙問道,“那些丫鬟是如何說的?”


    “她們口中說道,‘竟如此麽?’‘往常都說華大娘溫柔嫻淑,花二娘活潑聰穎,我們聽了以前的傳言,倒是有些不敢相信呢’……”


    沉香沉著臉,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間或還會學著那些人說話的語氣,倒也活靈活現。


    那大部分都是好話,讓華楚雅等人聽了十分高興,臉上笑意彌漫,根本合不攏嘴。


    華恬在旁看了,臉上也露出笑意。


    華楚雅等人翻來覆去地將沉香問了一遍,問明白了在嬌顏軒發生的一切事情,又盤問沉香是如何說的。


    華恬心知她們是懷疑自己會教沉香胡亂說,倒也不插嘴,由著沉香自己回答。


    沉香恭恭敬敬,將自己怎麽說的,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這才讓華楚雅等人信服。


    等幾人都沒話說了,華恬這才放手中的狼毫筆,看向華楚雅,問道,“大姐姐,五姐姐醒來了麽?六娘是否可以去看看五姐姐?”


    華楚雅一愣,道,“我們亦未曾去過纏枝齋……”說完想到自己該問的都問清楚了,又道,“不如我們此時一道去罷。”


    點點頭,華恬站起身來,“好。”


    一行人往纏枝齋而去,華恬走在最後麵。她看向前麵華楚雅幾姐妹,心中卻思忖起來。


    華楚雅昨晚便表現過她的天性薄涼,如今看來,這幾姐妹均是如此。早上起來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先去看曾經溺水的妹子,而是來問如何處理流言,真是冷漠絕情得可以。


    到了纏枝齋,發現沈金玉已經在那裏了,華楚枝滿臉通紅,倒是醒了,不過看起來顯然是燒了起來。


    華恬走進中,細細瞧了沈金玉的臉色,見她一張臉未曾上胭脂,蒼白中帶著青灰色,透著一股子死氣,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你們幾個哪裏去了?都不知道要來看看五娘麽。”沈金玉一改方才麵對華楚枝的溫柔,冷漠中帶著惱怒地看向華楚雅幾姐妹。


    華楚雅臉色一變,忙低聲道,“娘,昨日大夫來幫五娘看病,我們擔心他出去胡說,早上一早便處理澄清事宜呢。”


    原本還在觀察華楚枝臉色的華恬聽到這裏,渾身一震,從身體到內心,一子都生龍活虎起來,雙目明朗地看向了華楚雅與沈金玉。


    說吧說吧,親口說出來,將你們的娘氣死過去吧!


    在華恬身旁的沉香也是微微站直了身子,有些激動的聽著,雙目更是微不可察地偷偷去瞧沈金玉的臉色。


    丁香雖然不知發生何事,但是也靈敏地察覺到她主子與身旁的沉香,都是一副高度緊張的模樣。


    “什麽澄清事宜?”沈金玉隨口問道。


    桂媽媽在旁拍了一馬屁,“幾位小姐已經會幫夫人分憂了。”


    這話說出來,沈金玉臉色略微好看了些,視線在華楚雅幾姐妹臉上移過去,已經帶上了和煦的春風。


    是啊是啊,已經會分憂了,華楚雅你們趕緊把是如何分憂說出來吧。


    華恬期待地看向華楚雅、華楚丹、華楚宜、華楚芳四人,心情極其亢奮。


    “昨晚二娘說了六娘幾句,叫大夫聽見了。我們怕大夫回去了又胡說,便想了個法子,將事情始末寫出來,讓六娘的丫頭早上出去散布出去。方才我們便是去問六娘事情進展如何。”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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