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大姨子的方法也簡單——抄書。


    無厭觀都不用出。


    就是抄書。


    抄佛門之書。


    八識與各道神通,對方休眼下明麵上的境界,與暗地裏的修為,都不可或缺,他當然勤抄不綴。


    而領他入門的悟真大師,也對他念念不忘。


    不出方休所料,悟真大師隔天便尋上門來,與他談論佛學,細解佛經。


    胡望洛與十萬大山之妖一同潛逃,下落不明,至少要找到她,才好說救不救的事。


    怎麽找?


    這是刑部的職責。


    找到之後,事涉妖族,便要交公文給奉部,由都供府出手幹活。


    之前讓都供府派人來監審時,公務都說得含糊,隻讓方休與悟真大師到奉部親領,顯然就是宮中顧及臉麵,不願寧王之事再有聲張。


    既然如此,待刑部查到線索後,自然也不會把這差事再移交別人。


    以方休的粗淺修為,未必能擔此重任。


    但悟真大師卻是金剛高僧,做山監都等閑。


    他初來燕京城,要為白馬寺另立傳承,也正需要這樣一件功績,來給奉部作批準新設一座叢林的理由。


    裏因外果,悟真大師都是經辦此事的最好人選。


    悟真大師隔三差五便來一趟,方休隻用探聽幾句他的口風,就知道刑部有未查出更多線索來。


    這一抄,就是半個月。


    因為抄的都是佛經,抄來的法幣也大多是神通法幣。


    方休從中挑出一枚無限光明火神通,能以念力化作驅除一切邪祟的佛光火焰,攻守兼備,妙用諸多。


    以天魔無相推演領悟後,以待後用。


    月中十五這天,張幼魚又來一次,吃了一碗炸醬麵。


    這吃麵少女吃完麵,不動神色地暗示方休,自己還能再吃幾碗,再吃幾樣。


    方休隻以廚房沒有麵條推脫,吊她胃口。


    放長線,釣大魚。


    放米線,釣幼魚。


    想征服一個女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胃。


    張幼魚便跟他約定,要他下月十五多曬些麵,再上門來吃。


    方休滿口答應,她才依依不舍離去。


    “還是沒給香火錢。”


    胡小桑看方休的眼神都不對。


    小狐狸鬼精鬼精,立時就猜到,觀主這是心懷不軌!


    不過她自認隻是個侍妾,也不敢多言語。


    以兩個姐姐教她的狐妖出路,她還指望著方休早日討個正妻,誕下一子兩女來,再哄騙一個……


    那兩隻勾鬼,又是勾,又是鬼的,根本不可能孕育子嗣。


    眼看方休有心儀的姑娘,還是正經人身,胡小桑又是幽怨,又是期盼,心思之糾結,三言兩語都分說不清。


    “難怪姐姐說,後宮難待,我看著後院也不差多少。”


    胡小桑默默歎氣。


    至於兩隻勾鬼。


    “這野狐媚子隻是長相清純,其實心思一點不清純!那日我見她第一眼,她就在勾引觀主!”


    這話,是離嬋私底下跟妹妹說的悄悄話。


    勾奴隻是奴,唯有夜深人靜時分,才能給方休效力。


    小狐妖這侍妾卻是妾,憑空高一級不說,還能光明正大侍奉方休。


    離嬋又擔心惹方休不喜,是以即便醋意大發,也不敢真個跟小狐妖爭寵。


    而離涓生性柔弱,夜裏給方休護法時,偶然跟院中吸攝月華修行的小狐妖說幾句話,也都是軟言細語。


    倒是方休領悟見心通後。


    將六獄鼎內的葛祖丹經抄寫出來,時不時要跟六部勾奴探討煉丹之法。


    離嬋才覺著自己這些勾鬼對方休也有重用,不用擔心失寵。


    這後院,便和和睦睦。


    期間方休還去了一趟燕山,到伏龍峰拜會老山監。


    自伏龍一脈重啟之後,程緣客大開山門,廣邀其餘三峰弟子來聽經。


    方休每月都來一次,每每都是座無空席。


    他甚至看到,不少其他三峰與老山監同輩的真傳弟子,也與眾多晚輩一道,在下麵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地聽他講解伏龍真經。


    方休這外來人,區區一座小道觀的住持。


    卻每次都被老山監指明坐在他下首,還在眾多燕山真傳之前,端的是顯目無比。


    他二人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自然便親近。


    燕山三脈也都對他敬若上賓,是以並無異議。


    經講完,老山監又一個個細問眾人迷惑不解之處。


    首先從方休開始。


    老山監照例先過問他修行進境。


    “咦,這短短時日,你竟能開辟完肝宮竅穴,連腎宮耳竅也開辟十餘個?”


    老山監聽方休說完,立時詫異,忽而又眉頭一皺,怪道:“不對,你分明是先修行的腎宮耳竅,怎麽反而肝宮竅穴的進境更快?”


    底下其餘燕山弟子聽見方休所說,亦是麵露詫異。


    “這才月餘時間,他就開辟一宮,連我燕山弟子……除開寧采臣,都無這個進境。”


    “不是說他資質平平,這次怎麽突飛猛進?”


    也有人暗暗搖頭。


    “終究是沒有正經師承調教,竟犯這錯誤,一宮竅穴未開辟完,就修行又一宮。”


    眾多議論紛紛,方休卻是一笑。


    他正是為此而來。


    當即便將他在悟真大師指點下,抄經打開眼識、耳識之事道來。


    這件事他讓悟真大師保密,是因為若從佛門口中傳出,定然會給他這個道門弟子惹來非議。


    即便他自己來說,也要挑在燕山大羅,挑在老山監當麵。


    方休一邊說,一邊放出念力金光,足可證實所言非虛。


    一幹燕山大羅弟子轟然喧沸。


    這方休修行六度打開八識的速度,仿佛一個佛門版的寧采臣!


    不,比寧采臣還快!


    甚至有知道悟真大師來曆的,看方休的眼神都變得微妙。


    也就他與大羅派關係親密,又被程一峰視若親傳。


    要換作在其他地方……


    道門有當世隱世之別,燕山大羅隻是當世道門魁首。


    而佛門卻無這個說法。


    天下佛門以白馬寺、金國廟為首,誰都無有二話。


    以方休這平平無奇的道門資質,與驚為天人的佛門悟性,白馬寺定會極力爭取,將他收入門中。


    若是如此……


    倒不如早日扼殺!


    老山監揮手止下眾人議論,問向方休:“你之前修行過佛法?”


    “不曾。”


    方休搖搖頭,緩緩道:“我之前以傭書為生,抄過不少佛經,隻是全無任何領悟,這一次卻……我自己推測,應是程前輩與《大羅伏龍真經》的功勞。”


    “我?”


    老山監都聽得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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