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過了一半,天氣漸漸入暑,白日的時候,也漸漸多了一些暑熱之氣。


    晉王府的花園之中,阮弗與逸王妃正坐在一處。


    阮弗如今的身孕,也已經接近三個月,而隨著進入了夏日,衣裳也漸漸變薄,她的腹部隻是有了那麽一點點的變化,但若是仔細看的話,也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冷嬤嬤按著時辰給阮弗拿來了一碗甜湯,看著阮弗喝了下去之後方才放心地拿開。


    舞陽趴在一邊的桌子上,看著阮弗一口一口喝下了碗中的湯水,小丫頭的眉頭緊緊皺起,神色也漸漸糾結了起來,待冷嬤嬤端走了托盤之後,舞陽方從隨身攜帶的小挎包裏拿出一顆小小的糖丸,遞到阮弗的麵前,“四嬸嬸,你苦不苦?”


    阮弗和逸王妃見此,忍不住對視了一眼,皆是輕笑出聲,阮弗接過舞陽遞過來的糖丸,卻是塞入了她的嘴巴之中,笑道,“四嬸喝的不是藥,是一般的甜湯,不苦的。”


    糖丸被塞入了舞陽的口中,她不滿地看著阮弗,聽到她這麽說,又有些不太確定問道,“真的麽?”


    阮弗點了點頭,“不然,我叫嬤嬤給你也盛一碗來,讓舞陽也嚐嚐好不好?”


    舞陽雖是相信了阮弗的話,但還是果斷地搖了搖頭,以前她生病的時候才會喝這些湯藥,並且每次都很苦,可是嬤嬤或者母妃每次都騙她喝過了湯藥,再吃糖就不苦了,但是其實每次都是苦的,隻是,她不是每一次都告訴母妃而已。


    她已經長大了,不能連喝藥都害怕,但是四嬸嬸那麽好,怎麽可以喝那些苦苦的藥?


    舞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阮弗,“四嬸嬸不用喝藥了,是不是已經不生病了?”


    逸王妃撫了撫女兒頭頂的軟發,笑道,“別胡說,你四嬸嬸哪裏生病了?”


    舞陽反駁道,“我明明看見了,那天大夫給四嬸嬸把脈,四叔生了好大的氣,後來連四叔也生病了,倒在了地上。”


    宮變之後天亮的那一日,晉王府中發生的事情,舞陽似乎還記憶猶新。


    逸王妃笑道,“那不是生病,是你四叔和四嬸嬸太累了,需要睡覺,知道麽?”


    逸王妃見此,又對著阮弗笑道,“大約是這丫頭從未見過你們那般模樣,因此,嚇壞了,後來我來帶她回府的時候,死活不肯跟著我回去,就想守在你和四弟的身邊,王爺還笑道,若是我與王爺出事了,不知道這丫頭會不會有這份心意呢?”


    這自然是取笑之話,舞陽卻聽進了耳中,忙回身抱住逸王妃,“父王和母妃不會出事的,舞陽長大了要保護父王和母妃,不讓壞人欺負母妃。”


    逸王妃愛憐地撫了撫女兒的頭發,“等你長大呀,母妃還不知要等多少年呢。”


    舞陽鼓著臉,認真地道,“等我長到母妃這麽高,我就長大了,舞陽會多吃飯,再也不挑食了。”


    阮弗和逸王妃聞言,皆是笑出了聲。


    點了點舞陽的鼻子,逸王妃笑道,“你四嬸嬸是要有小弟弟了,所以才要吃東西,不然小弟弟會餓,個小丫頭,心思比大人還要多。”


    舞陽眼前一亮,盯著阮弗看了看,又看了阮弗前後左右,“小弟弟在哪裏?”


    逸王妃笑道,“小弟弟還沒有出來,再過不久你就可以見到他了,現在還在你四嬸嬸的肚子裏呢。”


    舞陽驚奇地望著阮弗的肚子,卻發現睜大了眼睛也看不出一個小弟弟的模樣,不由得更加疑惑了。


    她伸過手想要去碰阮弗的肚子,逸王妃卻攔住了她,道,“小心些,沒輕沒重的,不小心碰到了四嬸嬸,母妃可要打你的小手。”


    阮弗笑道,“不礙事,舞陽也是知道分寸的孩子。”


    逸王妃笑道,“你現在孕期也還差些日子才到三個月,雖是看起來有了一些跡象,但能摸出什麽來,她就是好奇罷了。”


    舞陽聽見自己的母妃說得如此小心,當即也不敢去碰阮弗了。


    阮弗卻笑了笑。


    逸王妃是過來人,見著阮弗的氣色也還算好,道,“孕期兩三個月的時候,最是艱難的時候,反應也是最為強烈的時候,我看你臉色也算是好的,如何,近來可有哪裏不舒服?”


    阮弗微微搖了搖頭,道,“平日裏倒是還好,若是聞到一些腥味,便會覺得有些胸悶惡心之感,早上醒來也會有一些,不過林大夫說,這些都是正常反應。”


    倒是玉無玦的反應比較大,每次早上若是看到她醒來之後若有幹嘔之症,便如臨大敵一般,神色比她還要嚴肅,而自她聞了魚腥之味將某一日的早膳全都吐出來之後,晉王府中便再也聞不到魚腥味了,甚至連池塘裏的魚兒也都被搬走了,她有些無奈,隻覺得玉無玦有些小題大做了,但看他事實小心翼翼的模樣,便也由著他了,若是這樣能讓他放心一些,她倒也沒有什麽反對。


    逸王妃笑道,“的確是正常反應,你如今的情況比我當初好多了,當初懷著舞陽的時候,我是有一段時間,一點東西也吃不下,最後還是王爺想方設法,變了許多花樣才能勉強吃下東西,不過那段時間倒也隻是折騰了我一個月而已,隻是一個月之後,我胃口好了,王爺卻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阮弗淡淡而笑,或許,如今的玉無玦,便如同當年的大皇兄吧,她道,“大皇兄對大皇嫂好,所謂關心則亂。”


    逸王妃笑了笑,“若說這永嘉城中,最是令人羨慕的夫妻,除了你和四弟,還有誰。”


    阮弗低眉一笑,倒也不反駁。


    逸王妃笑道,“如今是六月份,待孩子出生的時候,已是明年開春的時候了,到時候,晉安的女兒也長了小半歲,算是有個伴一起長大了。”


    晉安郡主前些日子臨盆了,生了小千金,這事兒,阮弗是知道的。


    阮弗笑道,“晉安倒是好,如今可算是輕鬆了,我卻還要等待六七個月呢。”


    逸王妃笑道,“不急,六七個月眨眼便過去了。”


    提及這一點,逸王妃雖是口口聲聲稱阮弗肚子裏的是小弟弟,但還是感歎道,“也不知將來出生的是一個小世子,還是小郡主。”


    阮弗道,“尚未可知,隻不過,無玦一直堅信會是個女孩兒,我倒是無所謂,不管是男是女,總歸是自己的孩子。”


    逸王妃點了點頭,但還是詫異道,“我以為四弟會首先想要一個小世子。”


    畢竟,誰也不能免俗,阮弗若是能夠一舉得男,對她來說,會是一件更好的事情,當然,若是第一胎不是個男孩兒,也並無大事,將來自是還會有自己的兒子的。”


    阮弗隻是笑笑,唇角的笑意多了一些柔和,她自然是知道玉無玦的那些心思的,不是不喜歡兒子,也不是不期待兒子的出生,隻是,比起來,或許她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較大罷了。


    舞陽在一旁,靜靜聽著兩個大人談話,驀然道盯著逸王妃的肚子道,“母妃的肚子,會不會也有一個小弟弟?”


    逸王妃聞言,眸中劃過一抹一閃即逝的痛楚,但麵上的神色還是柔和了,“或許以後會,不過母妃已經有舞陽了,不想有小弟弟了,四嬸嬸肚子裏的小弟弟,不就是舞陽的小弟弟了麽?”


    舞陽看了看阮弗,又看了看逸王妃,最後對於母妃的喜愛還是超過了最喜歡的四嬸嬸,埋入逸王妃的懷抱,似乎是覺得對阮弗不好意思,“可是舞陽想要母妃的小弟弟。”


    逸王妃內心輕歎了一聲,這一次卻不回答舞陽的話了,但舞陽安分也不過一會兒的時間,眨眼便看到了花園裏因為夏日花開而飛舞的蝴蝶,一溜煙便跑開了,“蝴蝶!”


    逸王妃在後邊道,“小心些……”


    說罷已經有丫鬟匆匆跟上,逸王妃卻終於歎了一口氣。


    阮弗大約知道一些逸王妃的心情,這時候,也不知如何開口安慰。


    逸王妃卻苦笑了一聲道,“童言無忌,雖是有舞陽了,我到底也還是貪心之人,隻是,舞陽的願望,是永遠都不能實現了。”


    阮弗微微正色,“大皇嫂……”


    逸王妃唇邊的笑意多了一些和善和釋懷,“當年我在戰場上受了傷,傷了腹部,大夫說,這輩子,是再也不能要孩子了,幸好當時已經生了舞陽,倒也不覺得遺憾,隻是時間久了,便也覺得心中多了一些惋惜罷了。”


    阮弗不知該說什麽安慰逸王妃,隻能靜靜聽著,“是真的沒有藥物可救了麽,不若請藥王穀的臨淵……”


    逸王妃笑了笑,道,“臨淵公子曾兩次來永嘉,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王爺已經私下去見,當時傷在了要害之處,加上時間過久,已經沒有辦法。”


    阮弗抿了抿唇,“舞陽是個好孩子。”


    逸王妃笑道,“是啊,舞陽的確是個好孩子,隻是,你大皇兄一直認為,當年我是因為救他才被傷了,雖是不說,這些年來,他心中也仍舊存著愧疚,這也便逸王府中一直隻有我一個女眷的原因。”


    “大皇兄對大皇嫂一片情意,感人至深,也並非是出於愧疚。”


    逸王妃笑了笑,“我知道……”隻是看著阮弗,眸中生了些羨慕。


    花園的另一邊,響起了一身腳步聲,逸王和玉無玦已經談完了事情,正朝著兩人走過來。


    逸王一手還抱著舞陽,小丫頭追著蝴蝶去了,臉上紅撲撲的,額頭也生了汗水。


    逸王一邊走過來,一邊笑道,“王妃與弟妹在聊些什麽?”


    逸王妃眸中羨慕的神色還沒有完全消散,阮弗卻笑道,“我們在聊大皇兄對皇嫂一片赤誠,令人羨慕呢。”


    逸王挑了挑眉,已經走到逸王妃的身邊,道,“弟妹在四弟麵前說這話,莫非是暗中隱喻四弟做的還不夠好麽?”


    阮弗看了一眼玉無玦才笑道,“皇兄,在別人夫妻麵前挑撥別人感情,可不是一件厚道之事。”


    逸王忙道,“弟妹可別如此說皇兄,四兒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皇兄還想安安全全帶著王妃和舞陽回府呢。”


    阮弗微微一笑,玉無玦輕哼一聲看了一眼逸王,不歡迎之意顯而易見。


    逸王也不再打趣兩人,攬著逸王妃,牽著舞陽的手便出去了。


    花園裏隻剩下阮弗和玉無玦,玉無玦道,“累不累?”


    阮弗搖了搖頭,“與皇兄說了什麽?”


    玉無玦笑了笑,“沒什麽大事,一些天玄軍接下來幾年演練的事兒,還有追蹤高車族殘餘勢力,不過都不是什麽大事,你不要操心。”


    阮弗也從善如流的點頭,“好。”


    玉無玦看著她清麗的麵容,眸色漸深,捏著她的下巴,道,“羨慕皇兄和大皇嫂?”


    阮弗癡癡笑了兩聲,“我就這麽說,你還真信了?我何須羨慕別人,我已經有一個最好的你。”


    玉無玦眸中光芒更盛,手指撫了撫阮弗的唇瓣,“今日吃了糖?”否則怎麽連話都這麽甜了?


    阮弗笑道,“的確是吃了糖,嬤嬤做的甜湯,太甜了。”


    這幾日,因著懷孕的關係,她的口味一而再再而三改變,如今嗜甜,玉無玦是知道的。


    玉無玦慢慢靠近她,“很甜?我嚐嚐?”


    阮弗哪裏不懂他要做什麽,眼神微閃,輕聲道,“這是在花園呢?”


    “不會有人進來。”玉無玦聲音模糊,已經嚐到了她口中尚未消失的甜湯的味道,的確很甜很甜。


    而晉王府外,逸王夫婦等人進了馬車之後,舞陽大約是玩累了,沒一會兒便在逸王妃的懷中睡了過去。


    逸王見此,伸手接過舞陽道,“太重了,我來抱著。”


    逸王妃失笑,她是習武之人,舞陽這點重量對她而言,算什麽?


    不過卻拿著帕子擦了擦女兒的額頭,道,“本來想順道去靳雲府上看看晉安的,如今舞陽睡著了,隻好改日再去了,晉安生了一個女兒,前些日子太忙,我都還沒有見過,聽說孩子剛剛出生,寧陽姑姑便說與晉安小時候長得七八成像。”


    不難聽出逸王妃語氣裏的羨慕。


    逸王將舞陽小心放在馬車裏邊的榻上,伸手攬過逸王妃,“我們也有舞陽,舞陽剛剛出生那會兒,長得也極為像你。”


    逸王妃笑道,“如今倒是不像了?”


    逸王無比誠懇地點頭,“如今也像……”


    逸王妃聞言輕歎了一口氣。


    逸王下巴卻已經輕輕抵在了逸王妃的肩膀上,聲音微沉,“竹兒,是我對不住你。”


    逸王妃很快便明白他說的是什麽,輕斥道,“又說這些話,你哪裏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逸王模糊的嗯了一聲,臉已埋在逸王妃的發絲後邊,卻是不出聲了。


    逸王妃輕輕拍了拍丈夫的肩膀,“我們現在已經很好了,有了舞陽,你待我這般我,我們一家人過得很好,我已是很滿足了,那些過去的事情雖是留了一些遺憾,不過也早已過去了,我們都不要耿耿於懷了好麽?”


    逸王久久不作聲,良久之後,才發出了一個悶悶的聲音,“好。”


    逸王妃微微一笑,靠在了丈夫的懷中。


    這一生,有深愛自己的丈夫,有一個乖巧的女兒,便已經足夠了。


    三日之後,百官上朝。


    這一日,在尚開朝以前,對於百官而言,依舊是一個平常的日子。


    百官在早朝上照例上奏,夏日到來,南方的防洪賑災之事要開始籌備,而夏收的事情也要開始準備,除此之外,慣例的朝會,在辰時之後,漸漸走向結束。


    安成站在元昌帝的身邊,笑眯眯道,“諸卿可還有要事啟奏?”


    事情奏送完畢,往常也從來不會有安成主動問這麽一句話的時候,但是,這一次安成卻問了出來,百官麵麵相覷,不知陛下可是有什麽要事要吩咐。


    卻還是紛紛搖了搖頭。


    元昌帝見此,掃了一眼底下的幾個兒子,還有眸中帶了些許疑惑的百官們,道,“既然諸卿無事啟奏,那朕便說一說一些事情。”


    玉無玦在下邊,聞言忽然微微抬眸看向了元昌帝。


    元昌帝的視線也正好放在他的身上,隻是一眼,便繼續道,“自朕登基以來,如今已是二十多年,期間大風大浪,辰國也幾經浮沉,二十年社稷,並非一樁一件都能做到讓百姓全身心滿意,這些年,辰國經曆了大亂,也成就了大治,辰國由中原十國之一,成為如今中原強國之首,由二三十年前尚有的貧弱困境,成為如今中原諸國不敢纓我鋒芒的大國,是諸位愛卿的努力,是百姓的福氣,也是朕的福氣。”


    百官趕忙道,“微臣不敢,陛下聖命,功在社稷。”


    元昌帝卻是搖了搖頭,“然而,朕即便做了諸多對辰國有益之事,但近一年以來,朕仍舊是覺得愧對列祖列宗,今年二月,宣王逼宮,不到半年的時間,肅王和懷王聯合兵馬,與異族勾結,再次逼宮,造成朝廷震蕩,實乃朕之罪過。”


    百官聞言,已是惶恐不已,便是幾位皇子也紛紛跪下,“人心之變,非陛下之罪。”


    元昌帝擺了擺手,“不到半年時間,辰國便經此大變,造成朝堂兩翻混亂,朕思慮多日,幾番反省,認為,實乃國無諸君,諸王爭亂所致,經朕思前想後,為杜絕日後再發生此事,當為國立下諸君,冊立太子!”


    冊立太子?百官震驚地看著元昌帝,實在是料不到元昌帝會在如此一個平凡的早朝上確定立太子之事。


    便是玉無玦也微微皺眉看向元昌帝。


    元昌帝臉色卻嚴肅了許多,道,“諸君既定,便可減少紛爭,如今,在朝的諸子,皇長子逸王乃天玄軍統領,守護辰國北線邊界,為辰國立下汗馬功勞,皇三子清王,民間諸評皆善,皇六子濟王,忠心耿耿,有朕左膀右臂之能,皇十二子,近年曆練,皆有所長,可堪為棟梁之才,以上諸王,皆有棟梁之才。然則,皇四子晉王,乃皇後所生,乃朕唯一嫡子,驚才豔豔,冠絕天下,多年來,兢兢業業,四海八方,皆是功業,收服大周,征戰楚州,於辰國功在千秋,朕經思慮,決定立皇四子晉王玉無玦為太子。”


    說罷,安成已經拿出一份明黃聖旨,看了一眼下邊的百官,高聲念道,“儲貳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貞萬國。皇四子晉王玉無玦,器質衝遠,風猷昭茂,宏圖夙著,美業日隆。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為重任,以安萬物。王跡初基,經營締構,戡翦多難,征討不庭,嘉謀特舉,長算必克。敷政大邦,宣風區奧,功高四履,道冠二南,任總機衡,庶績惟允。職兼內外,彝章載敘,遐邇屬意,朝野具瞻,宜乘鼎業,允膺守器。可立為皇太子。所司具禮,以時冊命。”


    百官高呼,“陛下聖明。”


    玉無玦跪在大殿之中,沉聲道,“兒臣領旨。”


    元昌帝點了點頭,在安成宣讀聖旨的時候,已經有宮人端著托盤出來,其中一個托盤放著屬於太子的印鑒,另一個托盤放著屬於太子的金冠。


    元昌帝走下來,親自拿起了屬於太子的金冠,走到跪在大殿中的玉無玦的身前,替他將金冠帶上。


    而後,他才看著玉無玦和百官道,“都起來吧。”


    百官起來,卻又重新對著玉無玦跪下,“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千歲。”


    玉無玦站在元昌帝的身邊,看著百官行禮,聲音不見波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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