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強勢的法理支撐,劉知易突破進士,修行到七品,都順風順水,但一直卡在了七品這個坎過不去。


    這次通過查這樣一樁奇案,他終於深刻的領悟了一些道理,成功突破七品,達到六品。


    進士九品,每三品都是一個大坎。七八九品,隻配穿布衣。六品以上,可以服絲布(絲麻混紡),雖然還是青衫,但卻有了本質區別。到了五品,就可以穿緋袍,成為真正的朱紫貴人。


    劉知易還沒想做官,對地位不太在乎,但實打實的力量,讓他欣喜。


    “劉兄。慶祝一下!”


    謝忠色眯眯的建議。


    許多福吹的牛,讓他嫉妒的某火焚身,已經按捺不住了。


    許多福卻不以為然:“還是不要慶祝了,以劉兄之才,修到六品,不值得慶祝。”


    換來的是一片鄙視,他被喂飽了,其他人還都饑渴著呢。


    劉知易不置可否,翻看起這幾天來的請柬。


    由於他一直不接受各大豪門的邀請,所以漸漸請柬少了,豪門講究體麵,被拒絕後,一般不會持續下請柬。但有一些人不在乎這個,反反複複的邀請。比如一些青樓,對這些,劉知易已經都不回信了。


    翻看一看,竟然還有怡紅院的請帖,玉扣請他去怡紅院聚會。


    “劉兄,怡紅院不錯的!”


    謝忠笑道。


    劉知易隨手將帖子扔到一邊。


    剛剛被玉扣擺了一道,雖然他能想明白,一切都是他的本心,但不爽還是不爽,被人當槍使了,怎麽可能爽。


    嶺南王府也發來了幾張帖子,自從汴媼案發,劉知易就沒去過嶺南王府,王府發來了三張請帖。


    他也不打算去,但選擇回複。


    嶺南王府請他,無非是夜宴。又是科舉年,數以萬計的各地舉子聚集京城,嶺南王府會邀請其中一些才子聚會。劉知易不想去參合,去年有四大才子、八大名士,今年有豪門子弟,書院才子,不會比去年差,他去來能做什麽,不過是用幾首詩博取虛名罷了。


    嶺南王府是要去的,他也有點想念林花和師姐了。跟他有接觸的這些女人中,就是跟林花在一起沒有壓力,跟師姐之間,則是家人一樣的親情。不過不是現在去,等殿試結束,過了這段風頭,他再去吧。


    跟舍友們自習了半天,發現他在醫道修為上,已經很久沒有下功夫,或者說從來沒下過功夫,都是隨遇而安。靠著修煉武道,同時練一下醫家真氣。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覺得醫家不能帶來直接的力量。


    如今他在法家已經是六品,跨過了七品那個坎,六品往上到四品都順風順水,隻需要積累,就能慢慢修到。三品以上很困難,劉知易不是很執著,四品足以應對一切風險。他開始重新審視起自己的修行。


    儒家還是秀才級別,他無心儒家,不打算在儒家下功夫。醫家嗎,多少有些用處,他不相信什麽大醫醫國的噱頭,但治病救人總是好的。於是劉知易決定,以後每天用半天時間,好好背醫案,太學裏有無數的疑難雜症的醫案,這是人類醫學的寶庫。


    另外半天,他打算修一下道家。道家十分特殊,道家人本身什麽都不追求,道就是他們的目的。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道家踐行的很徹底。劉知易修道家,卻很功利,他就是覺得,道家的坐忘對他幫助很大,有必要用心修行一番。但他知道,因為功利,他不可能有多大成就,所以每天抽時間坐忘參悟一番,就足矣。


    至於其他的墨家、兵家、陰陽家等學派,劉知易覺得他沒有經曆修行了。


    上午在爐亭,下午去來法家。


    法家最近氛圍又開始激烈起來,因為又開始有外地舉子登門挑戰了。這是必然,門閥世家還好,四大書院從來不服太學,他們比太學曆史更早,學術上有許多爭議,他們認為自己更正宗,每屆科舉,隻要四大書院有弟子參加,必定會來太學挑戰。


    挑戰的主要目標,就是法家和儒家。


    很奇怪,法家這裏,竟然有不少書院弟子指名道姓要挑戰劉知易,難道他們不知道劉知易修的是醫家嗎?


    對此,都不用劉知易拒絕,法家就幫他攔下了。大多數挑戰太學的舉子,都是浪得虛名,完全是衝著揚名來的,包括去年的嬴悝都是如此。所以太學的才子對付他們綽綽有餘,極個別實力強勁的舉子,今年法家掌院郭鎮輔不惜親自應付,他晉升到了二品,打算給四大書院一個下馬威,亮一亮肌肉。


    看到這種形式,劉知易不敢在法家久留,萬一被人抓住了,比他辯法論道,太麻煩。


    去儒家轉了一圈,主要是去看看表弟,發現表弟已經跟儒門四傑其樂融融。隻要張口,言語中必然流露出對儒門四傑濃濃的崇敬,讓四人如沐春風。不過該做的還得做,每日表弟都很勤勉的幫儒門四傑洗衣疊被,鋪床打水,好似一個奴仆,卻甘之如飴。


    看見表弟這樣,劉知易總覺不踏實,該不會給訓出奴性了吧。問過表弟,如果他不習慣,願意幫表弟活動一下,調整一個宿舍。表弟卻義正言辭的拒絕,表示能跟著儒門四傑這樣的學長,是他的福氣。讓劉知易更加擔心,覺得表弟似乎被儒門四傑這四朵奇葩傳染了。


    又跑去道院轉了一圈,沒敢在道玄等三人麵前打坐,怕一坐下去就醒不過來。


    劉知易大事解決之後,心境難免鬆弛下來,他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很習慣這種閑散,但卻引起了一些時刻關注他的人的憂慮。


    ……


    呂公的秘密據點中,幾個老家夥心事重重。


    學正和太史正在博弈,一個儒家高手,擅長易經數術,一個陰陽大家,明晰五行變化,都是算計的高手,一時間殺的難解難分。


    “這圍棋看似簡單,卻變化萬千,妙!”


    太史讚歎道,圍棋已經傳播開來,從嶺南王府傳出來的。之前人們以為是金川郡主那個奇女子搞出來的名堂,可最近傳出,這圍棋和從嶺南王府中傳出的其他幾門新棋,竟然都是劉知易進獻給金川郡主的。


    這個劉知易再次讓幾個老頭子驚訝。


    學正卻歎息一聲:“可惜精力都花費在了花裏胡哨上,豈不知,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那麽多先賢經典不去領悟,整天忙著做些閑事。”


    學正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說的就是劉知易。


    祭酒不服氣:“作詩,怎麽能是閑事?”


    劉知易最近又傳出幾首好詩,讓祭酒頗為驚喜。


    學正看來祭酒一眼,祭酒出身儒家,身上的儒家氣息越來越弱,學正知道他試圖開創詩道,不想打擊他的信心,不願與他理論。


    太史知道學正為何不滿,關心道:“劉知易的儒家修行如何了?”


    學正悶哼一聲,臉色鐵青。劉知易是他認定的儒家天才,理應一日千裏,但開悟之後,卻停步不前。他們不敢強行幹涉,生怕引起逆反,可劉知易的態度,越來越讓他不滿了。


    太史歎道:“凡事不可強求。劉知易還修了道家,也許有此天賦。”


    陰陽家自成一家,但與道家同源,能修道家,稍加引導,就是陰陽家。


    學正看出太史不安好心,悶哼一聲:“他無此心智!”


    道家最講究心智,所以道玄六十年也隻收了兩個弟子。必須有一顆鐵石般求道的心,才可能去修道家,有一絲七情六欲也不行。可陰陽家不同,沒有道家那麽執著於用參悟來領悟大道,而是選擇從細微處點點滴滴推演,通過觀察感悟五行變化來推演事物的本質。


    “醫家、法家、儒家、道家……”


    此時祭酒突然呢喃起來,引起眾人的好奇。


    祭酒自己也露出疑惑:“莫非這劉知易不是天生虛穀的儒家大才,而是雜家?”


    諸子百家,係出同源,道家為首。道家是最早的百家,道家真氣返璞歸真,可以自然演化各家真氣,因此道家雖然無法無術,其實道家高手是可以用百家法術對敵的,隻是真的道家不會這麽做,因為他們無為,根本不會跟人爭鬥,也就不會修行任何法術。道家之外,最能兼修的是儒家。


    儒家先賢求學於道家,將道家先賢領悟的道理記錄下來,傳播出去。所以古代法家、兵家的聖賢,都拜儒家為師。儒家為百家之師,講究述而不作,沒有演化出本門法術,也不屑於去做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號稱有道無術。儒家真氣,非常容易就能演化百家法術。


    除了道家、儒家之外,還有一個學派,可以兼容百家,這個學派叫做雜家。


    可是雜家已經消亡,不複存在,所以眾人一直沒有往這方麵猜測。


    現在祭酒突然一說,所有人都沉默了。


    學正率先反應過來,嗬斥道:“荒謬!”


    他身上氣勢升起,手裏抓的棋子捏的粉碎,顯然很憤怒。扔掉碎渣,拂袖而去。


    雖然學正強勢否定了劉知易是雜家的可能,可呂公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是最後一個雜家,雜家亡於他的手中。這是一個巨大的心結!


    祭酒的話,讓他心中埋藏許久的一個念頭萌芽,不可遏製。他看了眼祭酒,祭酒用鼓勵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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