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娘當然記得這個人,她就恨不得一刀剁掉這廝的狗爪子。


    “我是去衙門裏報了案子,但是也沒讓你們過來胡亂的翻東西的。你們這樣一弄,反倒是我們變成賊一樣了。”


    這衙役聞言,笑道,“這可說不準,這賊喊抓賊的多的是,沒準還真是你偷東西了。”


    其他衙役聽了,跟著笑了起來。


    這種鄉下來的,還沒站穩腳跟呢,量他們也不敢怎麽樣。況且這小娘子實在美貌,就算不能近身,能夠吃點豆腐,也是好事一件。


    瑛娘聽著他們這動靜,氣的咬牙切齒的。


    她幹脆把手裏的東西往旁邊一扔,道:“你們這是要擅闖民宅,難不成還真是沒王法了?”


    “王法,我們就是這裏的王法。”那衙役冷笑一聲,指揮著人道:“給我砸,狠狠的砸,我到時候看看,誰敢來管的。”


    其他人聞言,都衝到堂屋裏砸了起來。


    李劉氏抱著小寶從屋裏出來,看著這副動靜,急的眼睛都紅了。“這是咋了?”


    擔心她傷著,瑛娘趕緊過去護著,隻看著那些人在家裏砸桌子椅子的,一會兒家裏就亂糟糟的了。


    鄭大郎和宋梅娘在邊上看著,也是著急不已的。


    不過鄭大郎之前已經進過一次牢裏了,對這些衙役也是害怕的很,隻站在一邊看著砸東西,拳頭握著緊緊的不敢上前。


    宋梅娘一個弱質女流,就更加害怕了,在一邊喊著,卻沒人聽。


    一會兒,家裏的東西都被砸的差不多了。這些人臨走的時候,又另外搬走了幾壇子酒。沒搬走的,也給砸掉了。


    看著好不容易釀出的酒水成了這個樣子,宋梅娘急的哭了起來。


    瑛娘頹然的坐在地上。


    她沒想到,外麵遠比她所經曆的還要險惡。上輩子她所接觸的就是許成檜和許母,一輩子被兩人奴役,後來為了養家糊口的,出門工作,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的。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些衙役們除了給老百姓伸冤,還能夠這樣欺負老百姓的。


    “瑛娘啊,這可咋辦啊,這都是出了啥事啊,他們咋到咱們家裏來砸東西啊?”李劉氏抱著孩子哭著。


    宋梅娘趕緊過去扶著她,也是擔心的不得了。不過她剛剛聽到衙役說的那些話,這些人似乎是為了瑛娘來的,擔心傷了瑛娘和李劉氏的情分,她也不敢多嘴。


    鄭大郎在一邊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卻越收越亂了。


    他怒罵道:“這些狗日的東西!”


    “都是我的錯。”瑛娘從地上站起來,自顧自的去收拾東西,眼淚也是往外麵冒著。


    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是個沒腦子的。真是特沒腦子了。


    仗著自己是躲了一輩子的經曆,就肆意妄為,覺得自己十分了不起一般。如今踩了鐵板了,終於把自己的腳給燙著了。


    重生一世如何,重生幾輩子又如何,如今處著對這個地位,還不是讓人隨意欺淩的。


    李劉氏受了驚嚇,被宋梅娘服侍著進了屋裏歇息,小寶鬧騰了一下,也被哄好了。


    陳婆子從外麵進了屋裏,見著家裏亂糟糟的,也慌了神。


    “這都是咋了?”


    鄭大郎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通,又看了眼默默幹活的鄭瑛娘。


    陳婆子也看了一眼,歎了口氣,倒是沒再說啥。放了藥箱子就趕緊跟著大夥一起收拾東西。


    東西剛收拾好,李大錘也從外麵回來了。


    手裏還提著一提肉,是剛剛從朱蠻那邊割回來的。一進了屋子,便見著大夥都一臉沉鬱。


    他詫異道,“咋了,都這樣不高興的?”


    宋梅娘見著他回來,鬆了一口氣。“大錘兄弟,你趕緊進去看看瑛娘吧,她心裏正難受呢。”


    一聽這話,李大錘心裏一驚,問道:“發生啥事了,早上不還是好好的嗎?”


    鄭大郎在一邊道:“也不知道咋了,幾個官差突然跑屋裏來砸東西,還說是瑛娘請他們來的,態度可囂張了。咱家的東西都毀了個幹幹淨淨的。瑛娘剛和咱們一起收拾東西之後,就自己進屋去了。”


    “真是一群狗東西!”李大錘聽了,氣的罵了一聲,就趕緊進了屋裏去看瑛娘。


    他知道瑛娘素來性子剛烈,是個不喜歡吃虧的主兒,眼下受了這樣大的委屈,還不知道要怎樣的鑽牛角尖呢。


    果不其然,他才剛到門口,就聽著瑛娘嚶嚶的哭聲。他趕緊推開了房門,果然看著瑛娘趴在床上,身子還在一下一下的抽著。


    他心裏一疼,趕緊進屋把門關上,走過去將床上的瑛娘摟在了懷裏。


    伸手輕輕的拍了兩下,“瑛娘,不哭了,有啥子委屈都和我說。”


    瑛娘趴在他的懷裏,這才整個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的一樣的,哭的更厲害了。


    過了好一會兒,瑛娘才停止了哭泣。


    李大錘見她不哭了,這才哄道:“受啥子委屈了?”


    瑛娘低著頭,起身把床底下的箱子拖了出來,打開了給李大錘看,“今兒晌午吃了飯,我回來歇著,本來想把銀票放在裏麵的,結果發現之前鎖著的銀錢都不見了。我擔心娘知道了會著急,就自己去了縣衙裏報了案子,結果那人竟然言語有些輕薄,我就趕緊回來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帶了人來家裏鬧事了。”


    瑛娘三言兩句把事情的經過說的明明白白的,李大錘卻聽的怒火中燒的。


    家裏的銀子被盜了倒是不妨事,畢竟這也不是瑛娘自己丟的。隻是聽著竟然有人敢輕薄自家的媳婦,隻覺得心裏陡然冒火了。


    “那人是誰名誰,你可知道?”


    “不知道。”瑛娘擺擺頭,又道:“往日裏我總覺得自己啥子都不用怕,遇著事情就和人家拚命,可是今日我才知道,有時候拚了性命都是拚不過人家的。我真是氣到了,卻又沒得法子。”


    李大錘知道她難受,安撫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和人家拚命作甚,這事情本來就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你都別著急了。”


    “可是娘的鐲子怎麽辦,我都沒戴過,還想著以後傳下去呢,如今卻不見了。也不知道是那個賊人給偷了。”


    李大錘蹲下身子,看了看打開的鎖,“這小賊倒是專門做這行當的,而且咱們剛搬過來,就能被瞧著,這人離著咱們不遠。且等等,我自有法子來抓他的。”


    “果真有法子?”瑛娘眼睛都亮了。


    今日她又是丟了銀子,又被衙役給欺負了,家裏還損失了那麽多的東西,想著就讓人難受著緊的。


    李大錘笑道,“我啥時候騙你了,我說有法子就有法子。不管是這丟的銀兩,還是之前縣衙門這邊給你受的氣,我都能給你個說法。”


    因著白天的事情,晚間大家也不想吃飯。宋梅娘隻好隨便做了一點,送給了李劉氏房裏吃,又讓瑛娘和李大錘出來吃了點。


    第二日一大早,李大錘便去了兵營這邊,臨走的時候囑咐瑛娘別到處跑,隻管在家裏待著便是。他這邊晌午的時候回來一趟。


    離開家裏之後,李大錘便直接的去了縣衙這邊了。


    平時縣衙和民兵營是很少來往,特別是朝廷的軍政分離的命令下來之後,衙門這邊也不敢多對民兵營這邊去指手畫腳的。


    所以縣令對此多有不滿,卻也無可奈何,隻後悔當初沒有選個心腹之人擔任營長之位的,如今讓李大錘給把持著縣城的兵力,他想想就肉疼。


    陳縣令剛吃完了早膳,正準備出門去園子裏溜一圈。


    外麵袁縣丞就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府衙來。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李大錘瘋了,跑到了縣衙裏來鬧事了。”


    一聽這話,陳縣令手裏的鳥籠子也落在了地上。“什麽,豈有此理,這莽漢倒是鬧到我的地頭上來了。”


    他一腳踢開了鳥籠子,八字胡一撇,道:“隨我看看去,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縣衙裏,李大錘已經揪出了昨日裏帶頭去家裏鬧事的人,幾拳頭就將人揍的吐苦水了。


    這些衙役平日裏無事,整日裏花天酒地的,如今都是一副空架子。嚇唬瑛娘他們自然不在話下的,但是碰著李大錘這樣的鐵拳頭,都隻能挨打的份兒了。


    偏偏這人還是民兵營的營長,手裏管著幾百個壯丁,大夥是敢怒不敢言,隻能被他打了一頓。


    陳縣令一進屋子,就看著幾個衙役扶著牆吐苦水,有的還捂著肚子喊疼。他頓時臉色鐵青,看著李大錘的模樣,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他撫了撫官帽,走進了屋裏,坐到了公堂之上。眼睛直直的瞪著李大錘,“李營長,你這是做什麽?跑到縣衙裏來鬧事,你這是根本就是目無王法了!”


    李大錘聞言,冷笑道,“我倒是要問問,這王法是怎麽個王法。昨日這幾個人到了我家裏鬧事,他們也曾說過,他們這說的就是王法。如今大人問我有沒有王法,不知道大人是想我如何作答?”


    “胡說八道!”陳縣令氣歪了鼻子,“他們怎麽可能去你家中鬧事,我看你這是存心找著由頭來縣衙裏鬧事。”


    李大錘臉色一冷,“是不是,大人一問便知。不止去鬧事,還把我家裏的東西砸了個精光。這些事情,那鄰裏左右的可都看見了。他們也抵賴不得。若是我將此事稟明知府衙門,大人覺得,知府大人會如何處置?”


    陳縣令見他言辭灼灼,趕緊看向了幾個衙役,“李營長說的可是真的?你們果真去府上鬧事,還砸了東西?”


    幾人聽著這問話,都紛紛的變了臉色。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了,以為隻是碰著一個普通老百姓家裏,去鬧鬧場子,也能得點好處的。沒想到竟然惹了這個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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