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那句忘恩負義點醒了他,再三思索下,就寫了封信給去給玄真子確認。玄真子一直在道觀,肯定知道梓妤是什麽時候傷著,是不是他猜測那樣,結果他傻傻的不知道人就在眼前!


    至於給那個姑娘送銀票,本就是要勾她看有沒有下步動作,或者能引出身後人,但他沒想到就這麽出了紕漏,那人居然直接就殺到跟前。打了他個措手不急。


    梓妤聞言,在他焦急的神色中愣了愣。


    他說他知道了?


    可是,知道了又怎麽樣?她依舊是笑,笑得甚至比剛才還溫柔,說道:「哦,知道了更好。你咬它一口,還我這恩情。」


    當年她發狠咬了猴子的那幕閃現在眼前。許嘉玄看看她,再看看地上捆著朝自己咧牙炸毛的猴子:「……」


    炸毛的猴子在地上吱吱叫著翻滾。


    梓妤一臉認真, 許嘉玄側頭看看猴子, 再看看她, 眼角都在抽搐。


    兩人就那麽對峙好大會,他終於忍不住,上前去牽她的手。


    她把手一縮,說:「你去牽它的。」


    許嘉玄眼皮一跳,強勢地把她手攥緊,不讓她抽開,傾身在她耳邊說:「小魚, 別鬧了……綠茵在,李媽媽也在外頭……」


    哪知她揚聲:「綠茵,你先出去。」


    綠茵眨巴眨巴眼,朝許嘉玄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 當真轉身離開了。


    許嘉玄:「……」


    猴子在地上滾啊滾, 又滾到了許嘉玄腳邊。


    許嘉玄抬腳又想把它往邊上挪挪,哪知這猴子潑得很, 吱地叫一聲居然直接咬上了他靴子。


    他絲地一聲抽氣。


    他又被猴欺了?!


    想也沒想就要將它踢遠, 哪知梓妤一彎腰,就拎著那繩子把猴給提溜起來,在他跟前晃了晃。


    許嘉玄被吱吱吱吱叫的聲音鬧得頭昏腦脹, 那猴子還甩他一臉毛。


    真、真要咬……?!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梓妤仍舊不讓步。


    小時候她和猴子無懼撕打的一幕幕閃過眼前。那個時候他又累又餓,她如天降神兵, 護在他跟前。


    當年他生母去世了,父親要另娶,他以為再也沒有人關切他了。


    可是她卻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出現。


    後來他找不到她,還曾偷偷抹過眼淚。她就好像陽光,無意間照在他身上,暖了他,卻抓不到摸不著又悄然離他遠去。那種得到又失去的感受,幾乎折磨了他整個孩童時期。


    再後來連姨母都遠離他,他自此就變得越發冷漠,也更加怨再娶的父親。直到父親救他傷了腿,他恍然發現自己錯了……可是知錯已晚,父親的腿已斷,家裏的重擔就全壓在了他身上。


    他暴戾,在朝中排除異已,恨陳家。


    偏偏是她又闖進他隻有挫敗和仇恨的生活。


    她總是輕聲細語,給他留飯,為他縫衣送傘,即便生氣亦是包涵著他……許嘉玄凝視著梓妤,這些年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從腦海裏走過,更多的又是她嫁過來後的一顰一笑。


    他突然就捏了猴子的胳膊,當真是要咬下去。


    梓妤睜大眼,在一瞬間把猴子給扯走了,手掌捂住他的嘴,驚疑不定地看他。


    柔軟的手心貼著他的唇,他眼底有情緒瘋狂湧動著。


    「你還真咬啊,怎麽就那麽傻呢?」


    梓妤輕輕地說,心中卻悸動著,與他對視的眸光溫柔似水。


    許嘉玄伸手去覆上她的手背,將她手輕輕貼到臉頰上,垂著雙眸沒有說話。


    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暖暖攏著兩人,可他垂著眸沉默地樣子,竟讓梓妤覺得難過。那樣子仿佛受了許多的委屈,像犯錯的孩童。


    她心中一動,指尖摩挲著他麵龐:「我是跟你開玩笑的,這猴子又不是那一隻,真讓你咬它做什麽。」


    沒說話的許嘉玄卻是猛地將她拽到懷裏,緊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頸窩。


    有什麽濕熱的東西就燙了梓妤一下,讓她身子一僵。


    「許嘉玄?」


    他隻抱著她,讓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李媽媽在外頭等了許久,先是見到綠茵出來,可是仍不見兩人的身影,她麵對前來那個姑娘實在是尷尬。就那麽再等了會,李媽媽忍不住往裏頭去,想問問自家世子,究竟要怎麽處理。


    總不能這麽晾下去。


    哪知才走進屋,就見到相擁的兩人。


    「哎喲……」李媽媽忙不迭又退出來,老臉一陣火辣辣的。


    這小年輕夫妻呀,客人還在外頭呢,卻是在裏頭抱了起來。


    真是!


    她嘴裏嘖嘖兩聲,走到外頭又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看樣子少夫人沒有生世子的氣嘛,極好極好。


    李媽媽那聲哎喲,鬧得梓妤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輕輕推他:「外頭人還在呢,快先鬆開了。」


    這回他倒是依言鬆開,梓妤雙眼亮晶晶去打量他,可是他麵上什麽都看不出來。麵容輪廓英俊硬朗,輕輕看過來的黑眸深幽得叫人辯不出情緒。


    她眼底閃過疑惑,許嘉玄還握著她手:「我去將人打發走。」


    可是她細心,而他又是一窘迫時耳根就會紅的人,一眼就瞧見他通紅的耳根,哪裏還猜不到他剛才怎麽了。


    她抿唇一笑,柔情就從眼角溢了出來,那雙本就動人的桃花眼熠熠生輝。


    她反握住他的手,踮腳抬著頭在他幹燥的唇落下一吻。


    許嘉玄呼吸隨之一滯,她已經離開,她那雙澄淨的眼眸裏清晰倒影著他的身形,讓他有種獨獨置身在她世界的裏歸屬感。


    「是要打發走,可不能功虧一簣,那千兩銀子是白送的嗎?還得再搭我買猴兒的錢。」


    「小魚……」他還是有些忐忑,又攥住她手,然後才點點頭,「聽你的。」


    梓妤微微一笑,伸手去捏了捏他通紅的耳垂,這麽個曖昧的動作,讓許嘉玄耳朵嗡鳴一聲,也十分不自在地轉過臉看別去。剛才他眼眶一酸……實在是情不自禁。


    這別扭的人難得可愛,梓妤撲哧笑出聲:「傻子。」


    許嘉玄卻是聽出寵溺來,表情一僵,在她彎腰去提了猴子的時候,嘴角卻是往上揚了揚。


    兩人總算從裏間出來。


    李媽媽鬆口氣,可是見到那猴子,表情升起古怪。


    少夫人拿著猴子出來做什麽的啊?


    那個姑娘見到夫妻倆並肩走來,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嬌豔耀目,讓她一瞬間自形漸穢,失措站起來。


    「姑娘坐,還沒問姑娘姓什麽呢。」


    梓妤笑吟吟地,十分和善。


    那姑娘一雙大大的杏眼看著她,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忙又躲開視線,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


    許嘉玄皺了皺眉頭:「夫人問你話。」


    「我、我叫陳楚楚。」


    陳楚楚似乎是被嚇著了,聲音都帶了哭腔。


    「姓陳,倒是也巧,我外祖家正是姓陳。」梓妤把猴子放在桌上,然後坐下。


    許嘉玄直接走到後邊並排坐著的兩張太師椅裏坐下,沒有和她們共坐一桌,也是避嫌的意思。


    陳楚楚摸著凳子沿坐下,見他這樣,大大眼裏閃過失落。


    她是農家出身,可也不是什麽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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