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有什麽可收拾的東西。


    拜別了都城的好友、先生、同窗,陳健和林曦乘船先行回到了閩城。


    等待信風出現轉向,還要等待其餘各方的船隊到閩城港口與陳健會和。


    大荒城的艦隊也馬上就要返航,旗艦蘭芳號會跟隨陳健出海,其餘的還要繼續維持每年一個來回的與大荒城之間的轉運。


    對西邊移民地的每一次航行,都像是吞金怪獸一樣吞食著陳健積累起來的資金,還遠遠不到得到收益的時候。


    如今還要每年繳納五萬個銀幣的包稅,但是最關鍵的關稅問題總算是得到了回報。


    大荒城作為移民地而非殖民地,享受國人待遇,除了糧食之類的禁止進口外,其餘的不需要繳納關稅。


    代價是在前期出了什麽事國內也不會幫著擦屁股,以後的命運決定在國內手中而非大荒城手中。


    如果增收關稅、嚴禁發展工業、隻能作為國內商品傾銷地的話,獨立思潮也很快彌漫。


    這不是移民區的人可以決定的,取決於國內如今還沒有掌權的工商業資產階級,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在掌權之後難免會做出這樣的事。


    不過現在這種局麵還是有好處的。


    陳健可以把很多的產業成體係地轉移到大荒城。既然包稅中包含了鹽,那麽玻璃廠倒是可以在那邊擴建,借助距離歐洲更近的優勢進行出口貿易。還有一些造船用的木材、棉布、可以種植的黃麻等,都是大宗的出口貨物。


    早在春天艦隊返回大荒城的時候,同船前往的還有黨內的一批年輕骨幹、工匠、藍翔技校的學員和一批積極分子礦工。


    以及幾套水力紡紗機和大量的手拉織布機,一整套平板玻璃的鐵案台,一套水力鋸木場,以及一些重金雇傭的探礦員。


    另外還有從北方馬場高價購買的一批種馬、種牛,陳健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安全抵達。


    隻能祈禱運氣不錯,不要出現大的風浪。


    那些船長和水手也算是老手了,隻要船隻不被徹底摧毀,按照緯度航行就算失散也有很大的機會生還。


    這就體現出來機械水平或是天文學和數學的重大意義。倘若有了精良航海鍾和每年發行的月相圖,船隻失事的幾率會降到極低,隻要在北半球就能準備知道自己的位置。


    可惜這東西都不是陳健的本事能弄出來的,隻能靠時間積累或是各個文明之間的交流、以及計劃性的暫時不求回報的投資,或許能夠加速這個過程。


    …………


    等待大荒城艦隊返航的時間,陳健還要在閩城處理很多的事。


    這一次環球航行的船隊定下來了,一共是十七艘大船。有三艘是原齊國的海軍,共和國這邊也出了幾條海船。


    陸軍這邊為這次航行準備了兩個營隊的士兵,沒有騎兵也有沒劍盾兵、長矛兵之類的兵種,隻有新配裝燧發槍的一個營隊。


    海外基地不足、沒有合法停泊權、海圖缺失等等因素,決定了此時共和國此時對外的遠程投送能力也就在五百人到一千人左右。


    這點人不是為了戰爭,隻是為了保衛艦隊不受可能出現的海盜的襲擊。必要的時候,可以用演練的方式展示一些武力。


    海軍上陳健十分心虛,自己這邊的水手和船長那兩把刷子一場大戰就能看出來可能是樣子貨。


    陸軍倒是可以放心一些,遮住半邊臉,把醜的藏起來隻露出美的,還是很能嚇唬嚇唬人的。


    所謂不足,是海軍、經驗、海圖、宗教。


    所謂好的,除了陸軍,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展示。


    學宮這邊在陳健的請求和一些先生的幫助下,提供了很多的優秀的年輕學者。


    天文學家、博物學家、農學家、醫生……這些寶貴的財富會跟著陳健一起在旗艦上。


    對歐洲的交流,這些人必不可少。同樣的,對大明的交流,一個天文學家是必須的,雖然那邊的士大夫仍舊以天人感應來解釋天文,但是天文學是可以立足的最重要的東西。


    加之馬上到來的彗星降臨,如今的世界恐怕除了陳健無人可以預測,這就是一個在明朝立足的機會。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陳健也得試一試。


    國家動員的各種工匠和優秀學徒也有不少人,如果條件允許,他們將在歐洲或是亞洲進行為期五年的學習。


    主要集中在造船、機械、冶金、繪畫這幾個方麵。從學徒開始幹起,幹了三五年再回來,一切吃喝用度都由艦隊出,但是在那邊必須是有組織的,以便於管理。


    陳健個人方麵以及黨組織、進步同盟內部,也出了不少的駐外交流人員。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精通法律或是行文的人,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學習外國的語言。


    順便,在學成之後,把陳健和黨內筆杆子捉刀的一些激進的反封建的民主自由人權之類的東西翻譯過去。


    種種這些,一樁樁、一項項,忙的各方各麵都焦頭爛額。


    而在南方沿海六郡,從春天陳健回來後的造勢活動也一直沒有停止。


    閩城的股票交易所裏每天都擠滿了等待認購南洋貿易公司股票的人,不隻是閩城人,還有一些投機商、附近郡的大商人。


    春天的時候陳健已經牽頭,募集了一部分款項定做船隻。


    當時局勢還不明朗,陳健以百分之一百一十的造船費用抵擋日後股份的優惠條件,還是定做了大約二十艘商船和三艘以紫石英號為模板的護衛艦。


    不過船總不可能這麽快變出來,在這種地方又不可能學習荷蘭人把商船做的皮薄餡大,連武裝護衛的炮口都不準備隻為了多裝貨可是不行。


    到秋天局勢終於明朗,沿海各郡的認購風潮也經過半年多的發酵和數年來商社的活動和陳健的名氣共同作用達到了頂峰。


    商社培養了數年的大量會計人員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為了把更多的人卷入其中,除了閩城的大商人認購之外,陳健把每一份股票的額度定的很小,隻有三個銀幣。


    為的就是把大量的工匠、市民等中層拉進來,為將來可能的利益衝突卷入更多的人。


    到陳健返回閩城之後一個半月,沿海六郡的匯總報表也已經統計出來。


    一共募集了六百六十萬的銀幣,其中在閩城的股票交易所就募集了將近一半,要不是陳健盡量將這些股份的份額分開,估計還要多。


    故意將每一股的份額調低,無端增加了許多的勞動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不過效果是沿海六郡將近六萬的市民、工匠、小資產者、中等土地擁有者被拉了進來。


    這六萬人背後可能是十幾萬人的家庭成員。


    這六萬人的股份沒有多少,但是讓他們存在很有必要。陳健的接口是這也算得上是為了更多的人更好,總不能好東西都被有錢人吃了。這理由聽起來很像是陳健的一貫作風,誰也沒有深究背後的可怕。


    大量的小市民和底層股票持有者隻有交易權和分紅股息的權利,沒有決策權。


    但是利益相關,一旦有人要動他們手裏的餅,稍微煽動一下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


    大部分的股份還是控製在少數人的手中。


    二十一人的董事會中,國家指派的官員四人,陳健能掌握的三人,閩城商人四人,剩下的是其餘五個郡的大商人或是有一定名望的地主同時還是資本家的人物。


    如今還用得著陳健,所以讓陳健暫時處理董事會的一些事物,定下內部章程、雇傭人員的工資、分紅方式、經營計劃等等。


    用不了多久,陳健可能就要被一腳踢開。他也不在意,反正自己的股份會在這邊討論使用奴隸的時候拋掉,有些底線寧可不賺這點錢也不沾身,用奴隸是早晚的事,甚至抓本國人來當契約奴都有可能。


    這邊他又不可能占據絕對的優勢,這些人隻是將來的同盟軍,並且會在同盟的利益獲得滿足後立刻變為敵人,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在同盟利益一致之前既要保持自身獨立性又要適當合作,暫時不必弄的那麽僵。


    種種政策和內部條例,陳健和一些人在這半年也已經準備好,唯一沒準備好的就是商船。


    收集貨物、雇傭員工、安插各方的中層、完善監管、招募了八百人的民團、聘請了幾位退役軍官,從陳健的兵工作坊購買了燧發槍……


    到十二月末。


    大荒城艦隊返航,運氣不錯,相當順利。


    北方官方的船隊和士兵也開始在閩城集結,各種選派的工匠、學徒、學者也都和家人做了告別。


    蘭芳號和四艘大船從艦隊中分離出來,加入到環球航行艦隊當中。


    貨物開始裝船,準備路上的水和各種補給,檢查裝備。


    一月初,大荒城艦隊從龜島出發,在閩城與環球航行艦隊會和。


    加上大荒城艦隊與計劃中環球航行的十七條船,一支四十多條船的艦隊在閩城集結。


    兩支船隊暫時需要結伴而行,艦隊中除了正常環球航行的人員,還裝滿了南洋貿易公司的貨物,暫借這支船隊運送。


    大荒城艦隊運送的第三批移民數量不多,主要幫著運送一些貨物和南洋公司從閩城招聘的熟悉了修築道路、蓋樓房的一千五百多雇工。


    他們不會去太遠的地方,隻是前往南方那個被陳健命名為自油港的地方,修建炮台和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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