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第一眼看見他時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原來他就是那晚潛入客棧暗算她的凶手!


    這人既然跟樊剛在一起,一切不言可喻,樊剛確確實實就是劫鏢的人,也是他指使這人潛進客棧殺害她的。


    「火狐,」樊剛走了出來,看著被他踩在腳下的姑娘,「你認得她?」


    火狐,本名杜蒼峰,是個惡名昭彰的非法人牙子,他陰狠毒辣,經常從各地偏鄉拐帶或強擄少女販賣,樣貌身形差一些的便賣去為奴為婢,長得好的就賣至娼樓妓院。


    因臂上有個形似狐狸的燙疤,道上都稱他為「火狐」。


    「這丫頭是趙安峻的女兒。」火狐哼了聲,「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你們想對萬達鏢局做什麽?」趙靈秀毫不畏懼,怒視著兩人。


    火狐神情一沉,「你剛才聽見了什麽?」


    「我什麽都聽見了!」其實她什麽都沒聽到,隻是嚇唬著他們,「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萬達不是你們惹得起的!」


    火狐聽了,突然一陣怪笑,「看來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聞言,她一驚,這什麽意思?難道他們剛才不是在商議要如何劫萬達的鏢嗎?


    「不過……既然你發現了我們,我也留不住你。」他自身後抽出一把匕首,「趙家小姐,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好奇了。」


    「慢著。」樊剛攔住火狐。


    火狐頓了下,眉間皺起,「做什麽?」


    「就這麽殺了她,未免可惜。」樊剛眼底閃過一抹異采,兩眼直盯著她,然後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火狐瞬間讀出他眼底的想法,哼哼冷笑,「你喜歡?」


    「是啊,」樊剛挑眉笑視著他,「讓我樂一樂,再送她上路吧。」


    「那好,就交給你了。」火狐說罷,將腳自趙靈秀身上移開。


    他的腳一挪開,趙靈秀便想趁機逃跑,可她一起身,樊剛便將她擒抱住,一手摀著她的嘴往小廟裏去。


    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麽危險,趙靈秀拚了命的掙紮,可她與樊剛的身形相差懸殊,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掙脫。


    他將她擒進廟中,一把將她按在破舊褪色的神案上,眼睛緊盯著她那因情緒激動而起伏的胸口。


    「妓院裏那些窯姐兒我見識得多了,你這種幹幹淨淨的千金閨秀我倒還沒試過呢。」


    聽到他說這些下流話,趙靈秀氣得差點厥過去,想到娘親好不容易替她求來的重生機會又將宣告終結,還是以如此悲慘的方式,她頓時悲憤不已,早知如此,她還寧可讓火狐一刀殺了!


    她猶如困獸般不斷掙紮,可樊剛輕輕鬆鬆的就製伏她,像是抓一隻小兔子般毫不費力。


    他從袖中掏出一方黑色麵巾往她嘴巴裏塞,教她出不了聲音,接著,他扯開她的衣襟,俯身欺近,抓住她揮動的雙手,頭往她的肩窩處鑽,讓趙靈秀氣恨得眼淚直流。


    「姑娘別怕。」突然,樊剛在她耳邊低語一句。


    她陡地一震,瞪大了眼睛,這聲音怎會如此誠懇溫柔?


    她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她的胸口莫名一悸,隻見他的眼神不似剛才淫邪,又恢複為她初次見他時的澄澈正直。


    還來不及思索,他又欺近,嘴唇不斷碰觸著、磨擦著她的頸子跟胸口,她又氣又急地想用兩條腿將他踢開,那力道可是十足十的,連樊剛都有些受不住,皺起眉頭,隻能盡力避開要害。


    下一刻,他的動作戛然而止,甚至鬆開了製住她的手,幫她拿出嘴裏的布巾。


    看著神情驚恐又憤怒的她,樊剛眼底有一抹歉意,他伸出手,還未碰到她,她已一拳招呼過來,結實地落在他的左臉上。


    他能躲開,卻沒躲,這是他合該受的。


    這一拳教他嘴角掛了彩,流了一點血。樊剛笑了,一臉興味的看著她,「姑娘的拳頭可真夠勁。」


    「你休想碰我!」她悍然的瞪著他。


    「我隻是想為姑娘拉上衣服。」


    他一說,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衣襟敞開,臉兒一熱,立刻抓著自己的衣襟搭上。


    樊剛轉身走向門口,淡淡地道:「他已經走了。」


    聞言,趙靈秀一怔,疑惑的看著他。


    他回過頭,作了個揖,「剛才多有得罪了,趙姑娘。」


    她不解地皺眉,「你……」


    「那個狗東西生性多疑,剛才說要走卻沒走,還躲在外麵偷看偷聽呢。」他解釋道。


    「你是說……火狐?」她訝異的看著他。


    「是,為了騙過他,在下隻好冒犯姑娘了。」說著,樊剛再次作揖,「還請姑娘見諒。」


    聽他這麽說,趙靈秀這才知道他不是真的要侵犯她,隻是要騙過火狐。可是他跟火狐不是同夥嗎,他為什麽要救她?


    算了,這事容後再想,現在她隻想趕快離開這兒,離開他。


    「既然你是作戲,那就太好了。」她把衣服理妥,拍拍衣袖就要走人。


    「欸!」樊剛突然伸手攫住了她。


    她本能的又是一拳,可這次她的拳頭落進了他的掌心裏,讓他牢牢的抓住。


    他唇角一撇,一臉興味地道:「你真以為還能給我一拳?剛才是我故意沒躲,為了賠罪存心挨姑娘一拳。」說完,他將她的手一扣,頓時教她動彈不得。


    她急了、慌了,「放開我!你做什麽?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爹……」


    「就是知道你是誰,才不能讓你走。姑娘聽了不該聽的,在下恐怕無法放你回去。」


    「你想幹麽?」她怒視著他,「你想殺人滅口嗎?!」


    樊剛哈哈大笑,神情輕鬆自若,「我與姑娘往日無冤,近期無仇,為何要殺你?隻是怕你壞事,得委屈姑娘到寒舍做客一陣子。」


    還寒舍咧,他指的是黑龍寨那個賊窩吧。糟了,要是去了黑龍寨,她還能活著回來嗎?


    可眼下看來他是非擄她走不可了。都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改變命運或許也是如此,這是她深入敵營,探其虛實的好機會。


    而且她若失蹤,爹肯定沒心情走那趟奪命鏢,說不定能因此躲過死劫……不,不行,這趟鏢是龐記票號指名要爹親押的,可見運送物品之數量及價值必定非比尋常。


    爹走鏢數十年,最著重的就是信用,既然答應了,他就非走不可,既如此,她絕不能讓爹懸著一顆心去走鏢。


    「跟你走可以,但你得讓我寫封信回家報平安。」


    「成。」他幹脆的一口答應,「待離開沂陽,我就讓你寫信。」


    趙靈秀失蹤兩天了。


    這在過往也有過,但不知怎地,趙安峻就是覺得心裏很不踏實。


    他派人放出消息協尋,還讓各分局的鏢師們幫忙打聽,於是整個沂陽都知道趙家小姐「又」失蹤了。


    「總鏢頭,你別瞎操心了。」駱聰安慰著他,「小姐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或許又像上回一樣去闖蕩江湖了。」


    趙靈秀十六歲那年剛定完親,就留下一紙書信,簡單的交代幾句說要去闖蕩江湖、增長見識,然後一別月餘。


    「那次她有留下書信,可這回沒有。」趙安峻憂心地說,「她雖孩子氣,但不是個不負責任的孩子,我總覺得這次……」


    「或許她調皮,故意讓你擔心。」駱聰又說。


    趙安峻不解地問:「她何苦這麽做?」


    駱聰聳聳肩,「我沒有女兒,還真是不懂,會不會是婚期已近,她想在出嫁之前尋個樂子?」


    趙安峻沉吟不語,若有所思,「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總鏢頭別多想。」


    「駱聰,你說……會不會跟這次龐記票號的重鏢有關?」他所有的不安憂疑全寫在臉上及眼底,「要是有人擄了她以箝製我,那可不妙。」


    駱聰搖頭笑笑,「總鏢頭別自己嚇自己,若真是擄人勒索或是其他目的,咱們合該收到信息了。」


    「話是不錯,但……」


    「總鏢頭,」駱聰打斷了他,「這趟鏢可不一般,除了你,少東家對誰都不放心,你還是靜下心來,好好準備此事吧。」


    「秀兒行蹤未明,我何以安心?」趙安峻長長一歎。


    這時,外麵傳來聲音——


    「總鏢頭,有人送信給您!」一人進到大廳,恭敬又匆忙的呈上信函。


    趙安峻跟駱聰互視一眼,眼底盈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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