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峻飛快的拆開一看,上麵是趙靈秀的筆跡,隻簡短的寫著:爹,女兒遠遊一趟,平安勿念。


    「瞧,信不是來了?」駱聰鬆了一口氣,「就說總鏢頭你太過擔心了。」


    「唉。」趙安峻忍不住歎了一記,「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隻幾句話就一走了之。」


    「她會回來的,放心吧。」駱聰輕拍他的肩頭,笑說:「她還要回來嫁人呢!」


    趙安峻嘴角一揚,稍稍有了安心的笑意。


    萬達鏢局多數的鏢師除了少數未成家、遠道而來的及徒生外,過了操練的時間就會離開鏢局,各自返家。


    駱聰跟駱曉風父子倆則是少數住在鏢局裏的人。


    駱聰年輕時從南方過來打拚,跟著趙安峻走南闖北,多年沒回過老家。他在沂陽娶妻生子,原本也在城西買了間小宅子安身立命。


    可自從妻子在駱曉風八歲那年求去後,他便在趙安峻的好意下帶著兒子住進了鏢局,趙安峻將宅中一處有兩間客房的小院撥給他們安身,視駱聰為兄弟,也收駱曉風為徒,傳授其趙家的功夫。


    這晚,小院裏傳來一男一女低聲交談的聲音。


    「小姐又不告而別了,你知道嗎?」說話的是水兒。


    她站在坐於石案前的駱曉風身後,十根手指頭使了勁的在他緊繃僵硬的肩頭上揉著、捏著、壓著。


    「知道。」


    「不曉得她又跑哪兒去了,老爺很擔心呢。」


    「師妹愛鬧愛玩,準是又跑哪兒野去了。」駱曉風淡淡的說,有點漫不經心。


    「怎麽看你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水兒輕聲說道,「你不是最該操心的人嗎?再過不久,你跟小姐就要成親了。」


    駱曉風撇過頭,斜瞥了她一記,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在探我的話。想聽我說什麽?我很擔心,擔心得寢食難安?」


    水兒一臉委屈可憐的表情,「你要我怎麽說呢?」


    駱曉風突然伸手一拉,將她拽進了懷裏。


    水兒在他懷中嬌嗔著,「做什麽?要是被看到……」


    「這兒就你跟我,能被誰看到?」駱曉風說著,飛快在她粉頰上吻了一記。


    她嬌羞的看著他,眼底漾滿柔情及愛意,「那天在校場你待我那麽冷淡,讓我難過了兩日……」她語帶抱怨。


    駱曉風搖頭,一臉無辜,「校場那麽多人,我哪能對你好?」


    水兒想想,也是。


    駱曉風是趙靈秀的未婚夫,這是整個沂陽都知曉的事情,要是別人知道駱曉風跟她的事而跑去告密,恐怕駱曉風的前途就此斷送,她也無法在沂陽生活下去。


    水兒跟駱曉風在一起,算來已經有三年了。


    她喜歡駱曉風,一直都喜歡著他,可她也知道趙安峻早已將駱曉風視作準女婿,不隻將一身武藝傳授給他,還將一些鏢局的事務交給他打理。


    她自知身分卑微,配不上駱曉風,也幫不了駱曉風功成名就、出人頭地。趙安峻就一個女兒,駱曉風若娶趙靈秀為妻,將來萬達鏢局便是他的囊中物,完全不必費力。


    因此,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訂親,還給予祝福。


    可她實在不甘心自己的心意猶如沉入海中的石頭,無人知曉,於是在他們訂親後的一個晚上,她鼓起勇氣來找駱曉風,並向他表明心意。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駱曉風接受了她的心意,甚至在那晚……他們共赴雲雨。


    這三年來,他們總是偷偷摸摸的見麵,也總是久久才能好上一回。


    每當翻雲覆雨的恩愛過後,她的心就特別難受,隨著婚期逼近,她越能感覺到惆悵與失落。待他們成親,她跟駱曉風這一段情緣也就結束了吧?


    想著,她不禁心頭一酸,難過得眼眶都紅了。


    「怎麽了?」駱曉風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水。


    她盈著淚,幽幽的望著他,「過些日子,你就要跟小姐成親了,到時候我們也就……」


    「就算跟師妹成親,我也不會放下你的。」駱曉風端起她的下巴,兩隻眼睛定定的看著她,「師妹對我來說,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小妹妹,從來不是女人。」


    聞言,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真的?」


    「當然。」他肯定地道。


    「曉風,我的人跟心都是你的,你會負我嗎?」她疑怯的問。


    「當然不會。」他輕點了她的鼻尖,一臉寵溺,「待我跟師妹成親後,我會試著跟她商量你的事,她與你情同姊妹,會答應讓我將你收房的。」


    聽他這麽說,水兒心中燃起一線希望,兩眼發亮,「你沒騙我?」


    「你這麽好,我哪舍得騙你?」駱曉風說完,捧著她的臉便要吻上去。


    突然,一聲示警般的幹咳傳來。


    水兒嚇得連忙站起,駱曉風倒是老神在在的坐著,因為他知道發出聲音的是他爹——駱聰。


    駱聰走進小院,神情嚴肅,雙眼冷冷的看著水兒。


    水兒一迎上他的目光,立刻低下頭,「大鏢頭,水兒這就告退了。」她邁開步子,急急忙忙的走出小院。


    駱聰冷眼睇著駱曉風,「你最好警醒點,別在這節骨眼上給我添亂。」


    「爹,您放心,沒事的。」駱曉風一派輕鬆,「我要是不好好安撫水兒,她一個不舒心到師父那兒告我一狀,豈不更糟?」


    駱聰雖覺得他言之有理,卻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叨念著,「早提醒過你,你不聽,偏要惹上水兒那丫頭。」


    「爹,水兒可是我安在師父跟師妹那邊的耳目,許多事都是她告訴我的。」駱曉風有幾分得意。


    駱聰正想再念他兩句,忽而想起一事,露出讚賞的表情,「你這小子倒是機靈,還知道要找人送信回來安撫總鏢頭。」


    駱曉風微怔,不知道他爹在說什麽。


    駱聰疑惑地說:「難道不是你?」


    「什麽是不是我?什麽信?」駱曉風滿臉疑問。


    駱聰解釋道:「稍早有人送來一封信,是小姐寫的,說她要去遠遊一趟。」


    「咦?」駱曉風有點驚訝,「是嗎?是師妹的字跡?」


    「總鏢頭信了,肯定是她的字跡無誤。」


    駱曉風皺著眉,摩挲著下巴,「該不是火狐讓她寫的吧?這人也挺狡詐的。」


    駱聰沉吟著,「所以火狐真的把小姐給……」


    「不會有錯,是他離開前親口告訴我的。」


    駱聰又沉默了一下,才若有所思地說:「唔……說來也遺憾,不過誰讓她撞見了不該撞見的。」


    「爹,」駱曉風不以為意的一笑,「師妹不是個乖順的姑娘,她不在更好。」


    「這倒不假。」駱聰頗為認同,但還是對兒子耳提麵命,「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別再出紕漏了。」


    駱曉風挑眉笑笑,氣定神閑地點頭,「知道了,爹。」


    另一頭,水兒回到下人房,還沒進房,便被李媽喚住。


    「水兒。」


    「娘。」水兒停下步子,看著她,「還沒睡下?」


    「在等你。」


    看母親表情嚴肅,水兒心頭一震,「等我?」


    李媽一手抓著她,走進了房裏,然後慎重其事的將房門關上。


    「娘,到底怎麽了?」


    「水兒,你知道曉風跟小姐要成親了嗎?」李媽沉聲問道。


    水兒先是驚訝,然後情緒是不可思議的平靜及無懼,「娘,我喜歡曉風。」


    聽見她這麽說,李媽驚怒交加,「你在胡說什麽?他是小姐的——」


    「我已經是曉風的人了。」她打斷母親的話。


    李媽看著她,沉默了一下,眼底有著滿滿的無奈及苦楚,「為娘的知道。」


    聞言,水兒一怔,「娘,您知道?」


    李媽閉了閉微微濕潤的眸子望著她,「怎會不知道?娘隻是不說。」


    水兒驚愕不已,原來她跟駱曉風的事,娘都看在眼裏。


    李媽抓著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裏,「可是水兒,曉風是老爺的準女婿,是小姐的未婚夫,不管你有多喜歡,都不能想啊!」


    水兒一聽,淚水瞬間落下,眼底卻是一抹深濃強烈的不甘心及惱恨。


    「為什麽不能?我喜歡曉風,曉風喜歡的也是我,他說他隻當小姐是妹妹,不是——」


    「傻孩子。」李媽打斷了她,輕撫著她的臉頰,心疼地說:「男人在那當下都是這麽說的,你爹也說過同樣的話,可他還不是拋下了當時懷著你的我?」


    「娘,曉風跟爹不同。」水兒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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