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閑看著滿園子打扮得奇奇怪怪的家丁,不但穿著夜行衣,又用黑色布帶詭異地包著頭,而且手上還拿著一包又一包用紙粘糊其上並寫上“寶物”字樣的包袱……敢情那位映小姐真是夢想著當俠女,竟到了視覺失調的地步?!


    想歸想,莫笑閑還是麵無表情地望著大家離開筆莫亭。


    就當家丁們離場,莫笑閑也準備離開時,一個意外的聲音從草叢那邊傳來:“阿莫,讓阿書來找我。”


    酷酷的莫笑閑轉過頭來,表情也在瞬間變得雀躍萬分,並咧開嘴巴露出兩個與他的酷臉不相稱的可愛虎牙,當視線觸及說話的人竟攔腰抱住一名呼呼大睡的丫鬟時,腳底一滑,幾乎沒跌趴在地上。


    黃昏如畫。


    旭日緩緩地沉去,隻留醉人的彩霞漾蕩在天邊繼續怡人。


    而在一片昏黃裏,上官書深呼吸了又深呼吸,終於輕輕地推開了雅致的檀香門。


    視線觸及,簡潔卻儒雅的房間裏,左邊的牆壁平擺著一行高高的紅木書櫃,上麵擺放著密密麻麻的典籍,中間是一台雅致的圓桌,桌上隻有一個茶壺以及一杯冒著輕煙的茶,而站在右邊窗欄前眺望遠方的湛藍色背影,讓上官書的眉頭不自覺地一揚,唇上露出了雀躍,但又在下一秒輕輕地隱去,隻在臉上留下了屬於成年人的默然。


    “義父。”


    所有的激動在瞬間化作了淡淡的一句稱諱,上官書把門合上,信步往前。


    目光流轉,不經意地瞄到了被風輕吹開的紗簾後,躺在床上的白裙一角,讓上官書的目光裏不小心閃過一抹驚詫。


    “很驚訝嗎?”


    “不。”


    仰望著那一成不變的堅定背影,上官書快速地斂去了眼中的一切,停下了腳步,不再接近。


    “聽說你在日前與魅宮的人下了‘絕令’?”


    雲淡風輕的詢問,不帶任何的感情,讓上官書低沉的眼簾裏的眸光變得更冷了。


    “是的。”


    “沒有別的要說了?”


    “沒有。”


    簡單的對話後,是無止境的沉默。


    偷偷地仰望,發現那背影依舊毫無動搖地立在那裏,就如同多年所見般的堅定,上官書不禁地又望了望那安躺在床上的白裙一角。


    “少主……主人剛剛抱著個女人。”


    當聽到莫語無倫次的話時,他還嗤之以鼻呢,隻感到一向對女人敬而遠之的義父會抱著女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所以,這個躺在義父床上的女人,到底是誰?


    “書兒。”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上官書震了震,上前了幾步。而走近了圓桌後,輕煙漸止的杯中倒映出上官書沉默卻隱隱緊張的臉。


    “這個姑娘對我很重要,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看她,懂嗎?”


    “義父要走了?”


    語調依然持平,但上官書的眼裏卻難掩失望。


    “就拿她當貼身丫鬟好了,不要讓她離開。”


    “義父?”


    錯愕地抬眼,上官書的聲音裏不小心流露出過多的依賴,讓背對著他的人輕輕地皺了皺眉,從衣袖裏抽出了一本米黃色的殘破冊子,隨手就往身後一拋。上官書見狀,一個縱身,輕巧地把那本小冊子接了個嚴實,攤在眼前一看,竟是傳聞中在三個月以前失蹤的魔教秘笈——睨紅棍。


    “這是你的功課。”


    聲音才落,就聽窗戶“啪”地一震,眼前的湛藍色背影消失了,就像以往一般的匆匆,太匆匆。


    “功課嗎?”


    失落地嗆聲,上官書半眯著眼,望著手中的秘笈——圓弧劍法。


    其實,他早該知道,義父上官非是何等人物,若不是為了布置功課,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但,也輪不到上官書多想,因為床的那邊有了動靜,隻聽“啪”的一聲,那躺在床上的姑娘跳坐了起來,猛地扯開床簾,黑白分明的眼睛快速地張望著,然後,當她發現了他的存在後,臉上所流露出的駭然,讓上官書不得不愣了愣。


    再看那打扮,分明是府裏的丫鬟!


    ——“就拿她當貼身丫鬟好了,不要讓她離開。”


    義父的話,再一次在上官書的腦海裏回蕩著,讓他的眉毛不自覺地擰了擰。於是,就當那姑娘想要開口說什麽之際,他搶在前頭,用冷淡的語調這樣說道:“你,從今天開始搬到書林院去。”


    “書林院?”


    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呀眨的,似乎無法明了上官書的話。


    “不到書林院去,你怎麽當我的貼身丫鬟?”


    不自覺地輕哼了聲,上官書摔袖離開,也不理會被留下的人兒有多麽的摸不著頭腦。


    “貼身丫鬟?”


    用力地拍打著自己昏沉的腦袋,紅月完全想不起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隻記得躲進草叢後就被人挾持,接著她感覺很困,然後……


    “你是笨蛋啊,竟然睡著了!”若是對方有意害她,隻怕她已經死了n次了!


    惱怒的感覺瞬間躍上心頭,紅月狠狠地提頭撞向床柄,隻聽巨大的一聲“哐啷”,驚呆了剛好折返的上官書。


    時間在瞬間凝滯。


    紅月沒空再理會頭上傳來的火辣辣疼痛,眨動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帶著說不清的迷糊。


    那眼神,的確是很迷糊的,或許更多的是搞不清狀況。


    從來不把誰放在心上的義父上官非,為什麽要如此看中這樣一名年輕的女子?這樣一名……不管怎麽看都很呆的少女?


    才想到這裏,上官書突然皺了皺眉,縱使眼前的紅月什麽都沒做,但他卻直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名無害的年輕女子,而是一頭隨時發難的山貓,並深深地疑惑著。


    “對了,把你這身衣服脫下來。”


    良久,上官書冷淡地開口,不料話音才落,就發現紅月往他直瞪眼睛,就像他說的話有多麽荒謬似的。


    “我是叫你換一身衣服!”


    該死的,若非他認人的技巧奇差,怕自己認不出她來,他也不會讓她換衣服啊!


    想到這裏,上官書的臉瞬間紅了紅,發現紅月仍然在瞪著自己看,心情就更鬱卒了,“就穿紅的吧!”說罷,他再次摔袖出門。


    ——“這個姑娘對我很重要,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看她,懂嗎?”


    甩了甩頭,狠狠地把義父的聲音摔出了腦海。


    上官書半眯著眼,仰望著橘黃色的穹蒼,隻覺得酸意盈滿了胸臆——都怪那個有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管怎麽看都很呆的女人!


    於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上官書默默地記住了這樣的一雙眼睛。


    而還震驚地待在房裏的紅月,久久地,才吐出了這樣兩個字:“紅衫?”


    那聲音,大有天會塌下來的感覺。


    【第三章】


    上官書身邊多了個貼身丫鬟,簡直就等於在墨上軒放了個炸彈,成為了全府上下的共同話題。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一來就得到少主的青睞!”臉上長著雀斑的丫鬟甲邊打屁邊踢了踢腳邊髒兮兮的一大筐衣服,嘴巴嘟得幾乎能掛上一瓶醬油,“像我,在墨上軒都待了三年了,竟然還得去服侍那些難搞的‘大俠’,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還抱怨什麽,至少你有機會跟少主打照麵,可我呢,一天到晚待在廚房,即使菜做得多好吃,還不是對著油煙人老花退?”


    丫鬟乙邊說邊撲粉,讓坐在她身邊正在偷吃果點的丫鬟丙連忙護住果點,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拜托,人家在吃東西耶!”


    “這個時候還顧著吃,少主都要被狐狸精搶走了!”猛地放下粉盒,丫鬟乙的眉頭幾乎都糾結起來了。


    倒是丫鬟甲扇了扇手心,無所謂地繼續說道:“其實我們窮擔心也沒有用,你們沒看見嗎,那女的穿著一身的紅,在府中遊蕩著,還跟少主形影不離,隻怕不用多久,咱們就要辦喜事了!”


    “人家不要啦!”邊哭喪著臉邊噴出嘴裏的果點碎末,丫鬟丙伸手拉住一直不發一語的小華,“小華,還是你最清楚了,到底那天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那狐狸精才來就勾走了少主的視線?”


    “我不知道啊。”小華笑著搖頭,一臉的無辜。


    “她不是跟著你的嗎?你怎麽會不知道的啊!”


    頹然地泄氣,甲、乙、丙三名丫鬟同時無力地趴在石桌上,隻有小華無辜地眨著眼睛,像是無法了解她們的心理。


    可就在墨上軒的下人們對上官書身邊突然多了個貼身丫鬟的事情議論紛紛之時,外麵也似乎很不平靜呢!


    “墨上軒出大事了!”


    這幾天,這句話出現的幾率實在很高——菜市場,酒館又或是茶館,有人的地方就可以聽到!


    “什麽大事?”


    就連聚集在陰暗小巷裏的流氓們,也竊竊私語著。


    “聽說那個跟他義父一般不近女色的上官書有女人了!你說這事大不大?”


    左眉上有顆可怕大黑痣的流氓甲賊頭賊腦地瞄了瞄不遠處的墨上軒大門,輕輕地爆料。


    “女人!”


    其他流氓紛紛倒抽了一口氣。


    “可不是,簡直跟上官書寸步不離!”


    “切,該不會是信口開河吧?誰不知道上官書跟他義父一樣有怪癖!”突然,一個大鼻孔的流氓乙加入話題,對流氓甲挑撥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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