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方法得要柳天灩將閣主之位交給我後,清淵才會說,但清明閣沒多久就給柳天璿和利妘毀了,清淵也已死,是以這麽多年來柳天璿沒能參透其中玄機,而我也還沒找到令藏寶圖浮現的辦法。」


    小闕伸手,柳長月就將藏寶圖給了他。小闕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又伸手在上頭摸來摸去,然而卻也同柳長月一般,看不出任何能顯現的方法。


    隻是當小闕撫著那張藏寶圖時,潔白的手指輕輕帶過,雙眼專注無比,柳長月看著看著,突然緩緩說道:「小闕……」


    「嗯?」小闕還是摸著那張藏寶圖。


    「你手下的藏寶圖是我背上的一部分,看你這般摸來摸去,你可知我心裏頭如今想著什麽?」柳長月聲音有些沙啞。


    「啊?想什麽?」小闕抬頭,手還放在藏寶圖上。


    但當他一接觸到柳長月帶著欲 望的目光,雖然有些懵懂,但頓了一下,立即回想到之前在馬車上、在客棧裏,柳長月對他摸過來又摸過去的時候,就是那樣的眼神。


    小闕立即把手從藏寶圖正中間縮回來,而後捏著角角,把圖送回到柳長月麵前。


    柳長月深深地看了小闕一眼。


    小闕連珠炮似地說道:「藏寶圖還你了柳大哥你快點收起來。水就快冷了你盡快沐浴吧!我肚子餓了先到樓下吃東西去你如果想吃甜的行李裏還有些糖酥餅,我就不陪你先走了!」


    語畢小闕扯了一件外衫披上,而後紅著臉快步走出房門將門帶好,然後穿上衣服係上腰帶,接著立刻往樓梯方向跑,然後「嗒嗒嗒嗒」地跑下樓去。


    被留在房裏的柳長月直笑。小闕還沒習慣兩人之間的情事,那單純的孩子連自己握住他的手久一會兒都會臉紅。但因為已經喜歡上了,無論小闕對這些事情如何反應,柳長月也不惱。有時候就算小闕想做縮頭烏龜躲著他,柳長月也隨他。


    清明閣閣主喜歡一個人,大可用盡手段強壓逼迫對方降服,然柳長月喜歡上小闕,卻是看對方開心自己就開心。


    這樣的感覺柳長月最初覺得古怪扭捏,可是再與小闕多相處之後便覺一切釋然。


    當心由情生愛,無論再美好的事物,都比不上那人一顰一笑;當情由愛轉濃,隻希望將世間一切捧到那人麵前,願得那人對你一笑。


    情愛其實簡單,便是寵他愛他任他由他,即便不得與他同日生,但願與他共赴死,如此足以。


    柳長月抱著好心情在客棧上房內沐浴時,小闕穿好衣服下樓,便招來小二問:「你們這裏最好的酒是什麽酒?是不是在這廳裏都聞得到香味的那酒?」


    小二一聽「酒」這字,又見是個生麵孔,便興奮地道:「客倌您肯定是第一次來咱汾城所以不知道,咱這汾城自古就以釀酒聞名,方圓百裏最好的幾間酒莊都在咱這城裏。


    第一好的酒是老陳記釀的汾酒,又醇又烈,喝下去頭一杯勁頭先是軟綿綿的,可接著第二杯來勁了,就會醉倒大半些人,能喝上三杯的基本上沒多少客人,見您年紀小,小的就不推薦您喝這味了。


    第二好的酒是張家莊的汾酒,又香又嗆,可這勁頭也是挺足的,一樣不推薦您喝。


    第三好的是許家的汾酒,喝起來滑順潤喉又有桂花香氣,通常文人雅士就喜歡點個一壺配些下酒菜喝喝,許家汾酒不太醉人,小公子您喝這個是最好了。」小二笑著推薦道。


    小闕伸長頸子,看著中間並起來的兩個桌子,那兩桌一共坐了八個人,個個都是高頭大馬、勁衣掛刀、一臉胡子、肌肉賁張的鐵漢子。


    小闕指著那些人問道:「我想要他們喝的那種酒,聞起來很香。」


    小二聽了直道:「唉,小公子不適合啊!那些人是走鏢的鏢師,幾乎每隔一月就會來汾城一趟,他們點的就是小的說的那種老陳記汾酒,因為鏢師們喝習慣了,酒量也好,這才能一壇一壇地喝,您這身子板……」


    小闕說:「我隻喝過燒刀子,沒喝過其他的,來一壇吧!」說罷,立刻就把蘇笛早上給他的一錠銀子豪邁地放到桌上,「叩」一聲發出挺大的聲響。


    小闕臉上帶著笑,身上衣著又是柳長月精心挑選過的上好衣料,看著便是哪個大家公子的模樣。那桌鏢師其中一人聽見小闕說話的聲音便轉頭過來,瞧小闕雖然長得白嫩嫩的,言語間卻有種不容忽視的豪氣在其中。


    江湖漢子和其他附庸風雅的讀書人不一樣,兩雙眼睛一個相交,立刻看順了眼,當下那名鏢師便站了起來朝小闕那頭喊道:


    「小夥子燒刀子能喝幾杯?」


    小闕想了想,扳著手指數了數,說道:「沒有幾杯。」


    那鏢師才要取笑,小闕就指著他們桌上的汾酒壇道:「是像那樣的大小,六壇。」


    小闕一說,鏢師那桌就炸開了鍋:「六壇?真的假的?」


    「小夥子別瞎掰啊,看你腰那麽細,六壇酒下去是要擺哪裏?」


    小闕也不惱,笑道:「先是擺肚子裏,肚子擺不下自然就跑去擺茅廁羅,還能擺哪裏啊?」


    說罷,整個廳裏喝酒吃飯的人都笑了出來。


    為首的鏢師看小闕挺順眼的,加上小闕又是那種豪氣的性格,當下便邀道:「六壇燒刀子,老子不信。小子你過來,和哥兒們一起喝!哥兒們今日保了一趟鏢,正高興著,你若三杯老陳記汾酒不倒,咱們今日就把你酒錢、飯錢、什麽錢都一起付了!」


    小闕高興地跑到鏢師那桌,眾人擠了擠,擠出了一個位置給他。「喝酒喝酒,別說那麽多!」


    「瞧你這小子,莫非還真是個酒鬼咧?」眾人笑。


    老陳記的酒果然名不虛傳,真的是第一杯喝下軟綿綿,第二杯開始勁頭就上來了。小闕的臉稍稍紅了起來,但當他要繼續灌第三杯,就有人開始起哄了。


    「不待這樣喝的吧!小兄弟!」


    「對啊,這麽直灌,好酒都被你喝光了!」鏢師們說:「喝酒要慢慢喝才成!」


    接著便有個人朝著小二大喊:「小二,拿個空碗來!」


    空碗來了,小闕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些年紀比他大上一、二十歲的鏢師們拿出了骰子,說道:「玩過行酒令沒?」


    「沒?」小闕呆呆搖頭。


    「莫不是醉了吧?」小闕身旁的男子捏一把他嫩嫩的臉蛋,然後驚訝地「唉呦」一聲。「我的娘啊,你的臉蛋也太滑了吧,剝殼雞蛋似的,長得又這麽水靈,你這孩子該不會是哪家的大姑娘女扮男裝出來玩的吧!」


    小闕猛搖頭。「不是!」他道:「我是男的!」說罷還把衣襟用力拉開,露出胸口。然而胸口上那道要人命的傷口還留有淡紅色的痕跡,當下幾個老江湖都愣了。


    「兄弟你這傷挺重啊!」


    「沒事!」小闕大手一揮,「閻王不收,活過來了。」


    眾鏢師佩服地大笑。「有意思,小兄弟厲害啊!」


    他們笑,小闕也跟著笑,可就是這麽一個孩子,一件不為人知的經曆,當場就讓所有漢子覺得他挺好,就也沒再在嘴皮子上討他便宜。


    為首的大胡子鏢師從懷裏拿出兩個骰子出來,說道:「來個最簡單的擲骰子。擲骰子你會吧?把骰子扔進碗裏,一圈輪回後誰扔的點最多就算贏,扔少的算輸,罰酒一杯。」


    小闕點頭,表明知道了。


    接著從帶頭鏢師開始,兩顆骰子扔了十二點,那是兩個六,當場就有人讚了,「大哥厲害啊!」跟著接下的人扔啊扔,到小闕身旁那人時,對方扔了兩個一,這時鏢師們大笑,「該罰該罰,兩個一,就罰你了!」


    小闕身邊那人是一群鏢師中最年輕的,大概大小闕幾歲而已。他之前已經喝了不少酒,臉已經紅到要出血,坐在椅子上都搖來晃去了,偏偏行酒令時倒的酒不是用杯來算,而是用碗來飲,那人看著同伴倒到全滿的一大碗酒,就覺得自己要昏了。


    小闕這時立刻喊道:「還有我呢,我還沒扔!」


    鏢師說道:「阿名都扔了最小的兩點了,你還扔什麽,扔得成一點嗎?」


    可就在眾人的笑聲之下,小闕拿著骰子和空碗,仔細摸了摸骰子,而後像那些鏢師一樣用力在合起來的手心裏搖了搖,然後把骰子投進碗裏。


    那些人用的是蠻勁,小闕使的是巧勁,骰子喀啦喀啦地在碗裏頭碰撞著,然當最後停下來時,眾人都驚了。


    因為一顆骰子疊在另一顆骰子上頭,上頭的那顆骰子是個一,這不是最少的點又是什麽!?


    「看看看看,我輸了、我輸了!」小闕邊喊著,邊高興地把身旁那人的酒端了過來,聞了聞酒香,而後一口咕嚕咕嚕直接往嘴裏灌進去。


    「哈!」喝完後小闕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左手用力抹了溢出嘴邊的酒液一下,喊道:「好酒,再來!」


    鏢師們頓時炸開了鍋,這一個喊著:「好小子,厲害啊!」那頭嚷著:「神準啊,怎就疊成了個一啊!」


    一夥人不斷擲著骰子,大聲嚷嚷著。可一輪過一輪,每回小闕都是個「一」,直到兩壇汾酒都快見底,終於有個一直沒能喝到酒的人也忿忿然扔了個「一」出來。


    那人原本想,空了兩壇子酒,老子終於可以喝一碗了,誰知骰子到了小闕手上,小闕少俠骰子朝碗裏一扔,突然「啪」地一聲兩顆骰子碎成了粉末,這回連「一」都不見,直接給了個「零」,小闕高興地跳了起來:「我又輸啦、又輸啦!」


    他豪邁地站起身,轉頭朝後喊道:「小二,來個第三壇……」


    但是見到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似笑非笑的紫衫人時,最後那個「壇」字的氣勢就一整個弱掉了。


    「喝酒?」柳長月問道。


    「啊……嗯……」小闕聲音小了。


    「你的傷勢痊愈了嗎?」柳長月再問。


    「啊……還沒……」小闕聲音更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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