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沒有多耽擱,因為林崢府上沒有長輩,那倆山賊直接由林崢帶回他的府上。


    餘訶另送聞冬與赴寒回國公府。


    國公府早就亂成一鍋粥,整個公府被翻了個遍,也未見到人的身影。


    大廳裏,葉若山一臉深沉,周媛與葉白竹兩人眼睛都哭腫了,就連月韻與碧禾兩個眼眶也都是紅的。


    “兩個,兩個姑娘回來了!”


    門衛小廝匆匆來報,進大廳的時候,太著急還絆了一跤。


    聽到太多不好的消息,周媛都麻木了,半響,才回過神來,一臉不可置信,“兩個姑娘都回來了?”


    “是的,夫人。”


    葉白竹攙扶著周媛,就往大門口的方向一路小跑去。


    葉若山跟在倆娘倆身後,也是重重鬆了口氣。


    聞冬與赴寒進了國公府後才下了軟轎,打算換成轎攆。


    人才剛下來,遠遠的就見一家人往他們這邊趕來。


    兩人乖巧並排站立。


    走近的周媛一把抱住赴寒,拍了拍他的背,又從頭到腳認真檢查過,見他確實無礙,才道,“我的孩兒,昨日去了哪裏,讓娘好生擔憂。”


    赴寒隻笑笑,“已經回來了,沒事了。”


    看著他倆的互動,聞冬突然覺得胸口一片酸澀,委屈一點點蔓延上來。


    與上次在客棧中的演戲時完全不一樣。


    聞冬輕輕吸了吸鼻子,指甲狠狠扣在掌心,生生忍下眼眶裏的霧氣。


    周媛聽到細微的聲音,才察覺聞冬就在一旁,她的臉上閃過一抹愧色,但很快恢複正常。


    也抱了抱聞冬,周媛才算緩過神來,“什麽都先別說,先去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再說其他的啊。”


    “是,娘。”


    “是,夫人。”


    轎攆把兩人帶回自個的院裏。


    坐在軟轎回來的路上,聞冬困到不行。現在泡在熱水裏後,反而一點都不困,精神的很。


    才回到國公府,她就有些憂愁,不知道這事應該怎麽跟周媛說。


    坦白吧,害怕她會覺得自己太過血.腥暴力。不說吧,昨晚兩人消失去了哪裏?也沒有辦法好好交代。


    正苦惱之際,紅翹在屏風外稟話說,月韻姑娘來過。


    聞冬第一反應是,姐姐。


    她問月韻說了什麽,紅翹學著月韻的話,重複了一遍:姑娘,大姑娘說了,去夫人那邊回話的事,他會處理,姑娘安心休息即可。


    這樣啊?那再好不過了。


    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聞冬開心的往浴桶裏又加了點花瓣。


    果然,大姐姐說到做到。


    晚膳時,周媛什麽話都沒有問聞冬,還時常給她夾菜,眼裏充滿了憐愛。


    聞冬突然有些好奇,姐姐都說了什麽。


    桌底下,聞冬扯了扯赴寒的衣袖,悄聲在他耳邊問說,“姐姐……”


    “吃飯。”


    好吧,她話還沒有說話,就被直接打斷。


    飯後飲茶時,周媛說二皇子府上送來喜帖,喜帖內容是林峪與紀真真的婚宴將在五日後舉辦。


    “他們特意送了兩張帖子,一張署名國公府,一張署名是給聞冬。”


    周媛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赴寒與聞冬,詢問他們的意見。


    聞冬沒有立刻答話,而是轉頭看了眼赴寒。


    他們下午去了趟林崢那邊,從倆山賊那邊得知,是何秋月給他們倆放的消息,他們才去綁人的。


    她經過這次被綁事件,冷靜下來,不像上次那麽衝動。


    “既然遞了帖子,該去就去。”


    聞冬聽見赴寒的話,呆呆的看著他。


    姐姐說去?可是他們下午不是才聽林崢說的,何秋月她爹何穀已經投靠林峪了。


    還去的話,真的不是羊入虎口嗎?


    周媛也是點著頭說,“雖然紀大姑娘的嫡母不靠譜,但這二皇子的帖子去還是要去。隻是咱們到時候多注意點。”


    出了膳廳,聞冬三步並作兩步跟上赴寒的步伐。


    “姐姐,真的要去嗎?我還是有點害怕。”


    赴寒停了下來,他挑了下那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現在知道怕了,之前那狠勁呢?”


    “……”


    完蛋,姐姐不會知道破廟那件事情了吧。


    聞冬的臉立馬紅了,她那不是關心則亂嘛。


    赴寒俯身,近距離的看著聞冬。心裏卻帶著疑惑,好像從破廟回來之後,覺得人可愛了不少?


    “咳咳……”


    輕咳聲打斷心懷各異的兩人。


    葉若山右手握拳放在唇邊,他若無其事的瞥了眼赴寒,“赴寒,你自己多注意點。”


    “……”


    赴寒被他爹的眼神看的瞬間無語。


    難道他老爹以為自己是那種會吃窩邊草的小流氓嗎?


    聞冬至今還有點怕葉若山,她乖巧笑著同葉若山打過招呼後就跑了。


    上了幾天學,李學究得知好幾個學生都被二皇子邀請,索性給他們放了一天假。


    大家還記得之前在賭.場,荀一誠與紀真真的事兒。眾人非常默契的避開這個話題。


    直到宋元清與荀一誠離開,他們才商討應對明天的事。


    商討半天,最後得出的結論也就是讓聞冬小心點。


    正月二十二。


    二皇子府邸張燈結彩,鼓樂震天。


    聞冬東張西望了會,不得不感慨,這結婚的儀式比她上次及笄的儀式可複雜多了。


    除此之外,她還看見林峪眼裏化不開的深情。


    想來林峪對紀真真是真的,不然他完全可以選擇一個能幫助他的正妻。


    也可以讓皇後不用那麽生氣,氣到直接拒絕前來。


    新郎新娘夫妻對拜過後,新娘紀真真就被送入喜房,新郎林峪在外招呼著賓客。


    每桌都敬一遍,那全程下來也是要花許多時間。


    聞冬見桌上的人都吃了,也拿起手中的筷子,才夾了一點菜就見姐姐投來的視線,又乖乖把東西放下。


    邊上一個可愛的姑娘察覺到,歪著腦袋問她,“你怎麽不吃呀?味道還不錯。”


    聞冬尷尬一笑,“減肥,我減肥。”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下聞冬,厚實的冬衣下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她瞧著聞冬的臉也不胖呀。


    今年汴京流行骨感美嗎?那可愛姑娘這麽想著,也放下手中的銀箸。


    完全不明白邊上姑娘想法的聞冬,無所事事的單手托腮,在想著事兒。


    前段時間,她無意中提到別苑的花銷越來越大,周媛就給了她十張百兩的銀票。


    最近她也常常到姐姐那邊撒嬌賣萌,也從姐姐那邊搜刮過一些好東西。


    這樣七七八八折算下來,兩三千的銀票也是有的。


    就是有了個薑府,反而成了個羈絆……


    “姑娘……”


    聞冬托著下巴的手臂被人使勁搖晃了下,她慌張的轉頭。


    見剛剛問她的那個可愛姑娘朝她奴了下嘴。


    聞冬順著可愛姑娘的方向,側首,見紀婉婉正彎腰附身朝著她笑。


    見鬼……


    她現在不是應該陪著紀真真嗎?為什麽會過來。


    聞冬禮貌回了個笑臉,就聽見紀婉婉說,“姐姐想見見姑娘,特意讓我來請姑娘。”


    “見我?”聞冬一臉不可置信。


    這是林峪要下手了嗎?可是直接讓新婚妻子幫他動手,會不會太無情了點。


    聞冬沒有拒絕的借口,隻好跟著紀婉婉走了。


    一路上,她都在絞盡腦汁的思考,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以及應對的辦法。


    恍然間,聞冬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她褪下手中的翡翠鐲子輕輕落在路旁的觀賞小矮樹上。


    “哎呀。”她誇張的叫了一聲。


    紀婉婉回頭,“怎麽啦?”


    “我的手鐲丟了,可能是丟在走來的路上,那是娘親留給我的遺物……”


    “那你自己去找姐姐可以嗎?我帶人幫你找鐲子。”紀婉婉皺著眉向聞冬詢問。


    聞冬點了點頭。


    紀婉婉走後,聞冬朝著紀婉婉手指的方向,又往前走了大概十來步就閃身躲到假山石後邊。


    順手抓起靠在假山石邊的小花鋤。


    待人走近,聞冬手持小花鋤就往那人腦袋上敲去。


    “薑聞冬!”


    是姐姐咬牙切齒的聲音,聞冬嚇的手上的小花鋤掉了下來。


    又砸到腳了……


    顧頭顧不了腳的赴寒拿開捂在額頭上的手,咬著牙看著聞冬。


    聞冬吞了口口水,有些害怕的縮了縮頭。


    她真的不知道跟來的會是姐姐……


    “聞冬姑娘,我找到了!”


    紀婉婉的聲音,讓赴寒就快要碰上聞冬臉的手放了下來。


    “咦,寒姐姐也在呀。”紀婉婉把手鐲遞給聞冬,她轉首看到赴寒臉上的傷口,嚇了一跳,“寒姐姐,你怎麽了?”


    “沒事……”赴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被小野貓惱了。”


    紀婉婉提出要拿藥給赴寒,被他拒絕。


    無奈之下,紀婉婉隻好先帶著兩人去見了紀真真。


    聞冬進了紀真真的喜房,赴寒與紀婉婉在屋外等著。


    聽見聲音,紀真真掀開頭上的紅蓋頭,她朝聞冬溫柔一笑。


    她的臉上帶著真誠的笑,但是笑卻未達眼底。聞冬發現紀真真可能從來沒有喜歡過林峪。


    聞冬聽紀真真的話,坐到她身旁的小杌凳上。


    紀真真柔柔的說,“其實一直就想當麵謝謝姑娘之前的救命之恩,隻是一直尋不到好的機會,今日便不得不讓姑娘跑一趟了。”


    “以後怕是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


    紀真真的話裏還有幾分失落,聞冬笑著說沒事。


    “還有上次,想必薑姑娘也認出我來了。我相信薑姑娘的為人,所以這次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薑姑娘幫忙。”


    紀真真說著話,就從紅色嫁衣衣袖裏拿出一隻桃木發簪,她的手輕輕撫過發簪上的紋路。


    “這個發簪還請姑娘幫我轉交與他。”


    他?荀一誠。


    轉交給東西問題不大,隻是她還想要個跑腿費……


    談妥事情後,紀真真打開梳妝台上陪嫁箱子,拿了好些銀票給了聞冬。


    聞冬笑嘻嘻的走了。


    重回宴席的路上,聞冬一路想笑又不敢笑,她怕身旁的姐姐揍她。


    一路低氣壓的赴寒在兩人分別之際,說,“回去給我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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