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特尼說得十分認真,讓原本轄在沙發旁的霍理斯差點摔倒,他還來不及出聲表示意見,就聽見惠特尼繼續說:”我將把我在渥斯百分之五十六的股分給愛洛伊絲,但她喜歡的是音樂,念的係跟商業沒有半點關聯,所以我希望你們能輔佐霍理斯好好在渥斯裏站穩。”


    四人聞言,紛紛露出不同的表情,有訝異也有明了。


    “弗裏克呢?他不容易安撫。”杜雷爾率先發言。


    “我收養了他十八年,在這十八年當中,我盡我所能教導他。他在外自創兩人網站,我相信沒有渥斯的包袱反而讓他更能放開束縛去做他想做的事!”


    “弗裏克的野心很大。”懷特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容易擺平。


    “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這也是我請你們幫忙的原因。”體力大不如前,惠特尼的聲音越來越虛浮,精神也開始渙散。


    四個人而麵相覷,半晌,杜雷爾豪氣的答應。


    “我幫你!”


    其餘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讚成。


    “你也累了,先休息,我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懷特拍拍惠特尼的肩膀,領著其他人走出去。


    待門關上,霍理斯衝到惠特尼的病床前。


    “這跟我們當初說好的不一樣,你知道我是——”


    “同性戀。”


    “那你還要我娶——”


    “這隻是我計謀中的第一個步驟,我也不放心將女兒嫁給你。”


    霍理斯悻悻然的說:“謝謝你的大恩大德哦!”不放心?說那什麽話!


    “愛洛伊絲……算算時間,她也快回來了!”惠特尼沉人回憶中。他最疼愛的女兒啊,烏黑的秀發係著粉色蕾絲蝴蝶結,她總是吵著要跟妻子穿同一款衣裳,記得有一次她傾著頭嬌憨的問。


    爹地,我跟媽咪哪個是你的寶貝?


    他一手擁著妻子入懷,一手抱著女兒。你是爹地的寶貝,媽咪是爹地的心肝。


    為什麽我不是你的心肝呢?伊絲也要當心肝。


    伊絲將來也會有一個愛你入骨的男人,他會拿他的心肝換你的心哦!所以你不能當爹地的心肝。


    他也會像爹地愛媽咪一樣愛我嗎?


    對啊!


    那我想當亨利的心肝。


    亨利?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他啊!女兒啊!你的願望爹地會幫你完成的。陷入黑暗前,他真摯的祈求上帝能聽到他的殷切祈禱。


    六月是畢業時節,火紅的鳳凰木盛開,驪歌響遍整個校園。


    “……最後,祝各位鵬程萬裏。”致詞者說完,掌聲四起。


    兩個各具風情的女孩頭靠著頭說著悄悄話,對於四周的傾慕目光習以為常。


    “你一定要馬上回紐約嗎?我本來還以為一畢業,我們可以一起去遊學。”畢巧仟輕聲抱怨。


    “對不起,家裏突然來電說我爸爸病重住院,我一定要回去一趟才行。”愛洛伊絲·惠特尼滿含歉意的說。


    “在時間上來說也太巧了一點吧,會不會是學我老爸,你老爸也乘機要拐你回家相親?”畢巧仟蹙著小巧的鼻子,她已經接到好幾通從高雄打來的“催婚符”。


    “不會的,我爸爸一直希望我能多陪陪他,他舍不得這麽早把我嫁出去。”她才不想這麽早嫁人,除非新郎是……”


    “哇!你臉怎麽突然紅得像猴子屁股?說!是不是你在紐約‘暗杠’了地下情夫,不敢讓我知道?”


    “我才沒有,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他好不好?”


    “哦!原來真的有這個人。難怪大學這四年,你對追求者看都不看一眼。”畢巧仟用肩膀推了推她,“說說看,你心中的他怎樣?”


    “我好久沒見到他了。”伊絲一臉嬌羞,杏眸帶喜。


    “但他的影像未曾在你腦海消失對不對?形容看看嘛!”


    “他是我父親撿回來的——”


    “準備給你當丈夫的嗎?聽起來好像小說情節。”畢巧仟訝異的叫道。


    “你不要插嘴好不好?才不是你說的樣子。”


    “好好,我不插嘴,你繼續說。”


    “他剛到我家的時候常常陪我玩,還會陪我做功課,他……”


    弗裏克聽完傑麥的報告,緩緩打開手中把玩的萬寶龍金質煙盒,拈起一根雪茄,在鼻間嗅著它的味道。


    他靠著椅背,卡的一記聲響,在靜暗的辦公室產生回響,點燃雪茄,嫋嫋的煙霧在他的周遭形成一團陰影。


    “他打算讓他的女婿掌管渥斯集團?這一點我想過,不過人選居然是霍理斯?這有點諷刺。”他從不讓任何人負他,就算以他現在的財富、權勢可能在十年後勝過當渥斯總裁所帶來的利益,他仍然不打算將該“屬於”他的東西出讓。


    渥斯……在他曲意承歡十幾年後,該是他的東西才對。


    想起早年陪在那丫頭身邊,忍受她的幼稚、天真,對他簡直是至極的折磨,同樣是個孩子,他得糜言觀色才能混一口飯吃,她卻受盡嗬寵,他厭惡她的純潔和無知的愚蠢,她的存在提醒他的陰暗,讓他回憶起垃圾桶裏發餿的麵包……那種滋味,隻要看見她就會彌漫在嘴中。


    他曾經有過最邪惡的想法就是將她丟在黑街裏嚐嚐他所嚐過的苦澀。


    當然,那也隻是想而已。


    不過現在,他有種更有趣的想法。


    “傑麥,你想如果愛洛伊絲最後嫁的人是我,惠特尼會出現怎樣的表情?”


    傑麥輕擰著濃眉,他見過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的愛洛伊絲,她太過天真爛漫,他不認為弗裏克適合那種女孩。弗裏克比較適合堅毅的女孩,或許性感如火,可能性烈如火,但絕不屬於水。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讚同。”他愜意的蹺起二郎腿。


    “我的意見永遠無法扭轉你既定的目標。”跟在他身邊太久了,當他出現閑適的表情,就表示一件事結論定案。


    “很好,我討厭被人潑冷水。你注意看愛洛伊絲什麽時候會回來,她一踏上美國土地就馬上告訴我。”


    “是。除了這件事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有了。”


    傑麥點頭,悄然告退。


    終於,他可以完成一直掛在心上的實驗。


    在煙散的一角,弗裏克沒有看見自己嘴上掛的微笑,就像孩童正為自己的惡作劇結果得意不已。


    歸心似箭的伊絲,原本的喜悅被長時間的飛行折磨下來隻剩疲累,在洛杉磯的機場搭上屬於渥斯集團的私人飛機,數小時之後將抵達位於皇後區的拉瓜迪亞機場,有不少商業钜子的私人專機在那兒都有私人停機坪,當然也包括了渥斯集團。


    “小姐,飛機快要起飛了,你回座扣好安全帶好嗎?”伊絲順從的坐進椅內,讓空服員幫她扣上安全帶。


    飛機緩緩爬升,待飛行平穩後,空服員為她送了餐點。


    雖然肚子很餓,良好的教養讓她的行為舉止仍散發著優雅,解決了牛排,她用餐巾隨便擦著嘴角,迫不及待的問:“嘉娜,是不是我爸爸要你來接我?他的身體好不好?醫生有沒有說他是生什麽病?為什麽這麽急著——”


    “小姐,你先暫停喘口氣!”嘉娜端起果汁放在伊絲的手裏,“你一下子問這麽多問題叫我怎麽回答?”


    看伊絲啜了一口果汁,嘉娜才肯繼續說。“總裁目前住院,昨晚血壓驟高,有輕微的中風現象。”


    “這麽嚴重!”伊絲慌了,在她的印象當中,爸爸的臂彎有力得可以讓她蕩秋千,怎麽會……


    “小姐,總裁老了,連我都老了。你知道總裁這,輩子最放不下心的人除了你的媽咪,再來就是你了。”


    “嘉娜!”伊絲注視著嘉娜,她是父親的得力秘書,跟在父親身邊有三十年了吧,曾幾何時在她的容顏上出現力不從心的苦澀。


    她知道嘉娜對爸爸有情,貼心的她從不過問,隻以實際行動讚成爸爸另覓幸福,可是……唉,為什麽最疼愛她的兩個人現在都……


    “爸爸不會有事的!”


    嘉娜輕撫過她披散在肩的秀發,“總裁當然不會有事,他一直惦記著要喝小姐的喜酒呢,他總是說沒看見你得到幸福,他這輩子會走得不安心。”


    “嘉娜,”伊絲蹙著眉,有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心底,“爸爸不會真的幫我定了一門親事吧?”


    “總裁是有內定一個中意的女婿,但他仍然以你的意願為主。伊絲,別讓你爸爸失望好嗎?以他目前的病況來看,醫生勸家屬最好順著他的意思。他隻是希望看見你幸福。”


    惠特尼深諳女兒的個性,除了擁有妻子柔中帶堅的特質外,有時候冒出頭的倔脾氣會讓她堅持己見,所以才會先遣與女兒親近的嘉娜當說服者。


    “爸爸……他內定的女婿是誰?”


    “霍理斯先生。”


    “霍理斯!”伊絲提高嗓門。他是同性戀耶!他們互稱姐妹,偶爾還會聊些美容小秘方,霍理斯甚至比身為女性的她還要愛美。


    “他不好嗎?”


    伊絲搖頭,她答應霍理斯不把這個秘密泄漏出去。“那……克萊呢……他有沒有說什麽?”


    “克萊?”嘉娜滿頭霧水,半晌,才明白伊絲說的是弗裏克,“你喜歡弗裏克嗎了”


    伊絲點頭,同時也注意到嘉娜聽見她的答案,臉色頓時變得暗沉。


    “難道爸爸不喜歡他嗎?”


    “沒有這回事,總裁將決定權放在你手上,畢竟他最重視的是你的幸福。”唉!伊絲的喜歡造成惠特尼的擔憂,這項計劃還是要執行。


    “那……我幸福的話,對爸爸的病情是不是會有幫助?”


    “這當然!”嘉娜點點頭。好,那她一定要趕快證明她很幸福。伊絲在心底暗下決定。


    兩人不同的思緒同時在一件事上打轉,單純的愛情開始複雜。


    機場貴賓室內,消息靈通的弗裏克身著合身的亞曼尼休閑服,腳趿著一雙當季涼鞋,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如果不是手提電腦與放在上頭飛快按鍵的手指,相信每個人都會以為他是走在伸展台上的模特兒。


    看著熒幕上不停閃動的各國金融指數,弗裏克架在鼻梁上的鏡片偶爾會反射出他嗜血的眸光。他享受這種金錢遊戲的追逐,它甚至比阿拉斯加豪賭帶給他的刺激還要大,在慢慢尋找最佳獵物後,抽絲剝繭,一舉擊中它的致命弱點,他愛透了這種狩獵過程。


    它帶給他的滿足比做愛來得大,所以他樂此不疲。


    “原來麗莎已經把花送來了。”傑麥趕到貴賓室,瞧見放在桌上一束價值不菲的玫瑰花。


    弗裏克眼睛盯著電腦熒幕頭也不抬的說:“我還以為是你要麗莎送來的。”麗莎是傑麥的助理,幫他處理一些雜事。


    傑麥蹙著眉,“她太過關心你的動向。”


    “如果你覺得她不適用,可以再找人。”自始至終,他的眼睛未曾離開過熒幕。


    傑麥在心中已經有了個底,他慢慢走向玻璃落地窗,看著占地頗廣的機場,一架飛機緩緩拉起鼻輪往上爬升,在跑道另一頭的飛機在燦爛陽光中降落。


    “她的飛機到了!”


    “是嗎?”沒有任何喜怒哀樂,但低沉嗓音中帶著些做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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