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愕,一個宮女可以讓皇帝親指一門親事,這可是天大的殊榮,蘭兒她是不擔心,畢竟她有娘親和弟弟在宮外,又伺候過皇室,出去之後自是高人一等,縱使有了年紀,但要尋門好親事不難。


    但花兒不同,她自幼父母雙亡,被賣進了輔國公府,無依無靠,她也想要花兒有個好歸宿,隻是因為她的性子,自己也不敢貿貿然的隨意找了個人家,就拍她嫁過去會委屈,正愁她若年紀一大,就得要出宮去的事。


    她忍不住激動的緊抱著他,心中溫暖。「臣妾先替她們倆謝過皇上!」


    「你待她們如家人,朕自會把她們放心上,」他拉著她坐在床上,「還沒老實說,這麽晚還不睡在想什麽?」


    「花兒不是都說了嗎?」她一笑,「皇上何必多此一問。」


    「就算花兒不說,朕也早知道了。」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對張氏進宮一事早有耳聞,也不太在意,這宮中盡是他的耳目,沒什麽事能瞞著他,更何況現在還有個很會打小報告的花兒。


    「她帶著蕙兒來,蕙兒是叔父的三姨娘所出,長得甚是好看,府裏有心想要送進宮裏來。」


    他低頭看她,注意到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似乎是在講件跟她無關的事。「你有什麽想法?」


    「沒什麽想法,隻是覺得可惜了個標致的姑娘。」她的頭枕在他胸前,「落得要進宮的下場。」


    夏渙然先是一愣,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你也真是大膽,竟然當朕的麵說這些話。」


    她瞄了他一眼,不是很真心的說道:「臣妾惶恐。」


    夏渙然眼中帶著一絲寵愛,「人朕是不會收的,你若無法看著辦,朕自會處理。她們可還有說些什麽?」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縱使存心想瞞他,但也知道他派人看著這清碧閣內外,怕是話早就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她的手輕撫著他的胸膛,試圖安撫他,「有人在查我未出閣前,在輔國公府瘋癲的事。」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沉,但隨即隱去,輕聲說道:「不用胡思亂想,朕會護著你。」


    「臣妾明白。」她低下了頭,一點都不懷疑他的真心,「臣妾隻怕皇上會為難。」


    夏渙然淺淺一笑,摟著她的手一緊,「這世上本是做人最難,她送上的冬茶,朕已叫花兒交給小六子。」


    她的心一驚,抬頭看他,「皇上要做什麽?」


    「你不是一心隻想過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日子嗎?」他捧著她的臉,親昵的吻了吻,「你就安心的過著,別管外頭的事。」


    「可是——」


    他捂住了她的嘴,眼中的冷絕一閃而過,「我隻要你安然。」


    她心中幽幽一歎,隱約知道徐家一百多口的性命,就要因主子的貪婪沒了。


    「給我點時間。」她窩進他懷裏,柔聲祈求,「除了蘭兒的家裏人,府裏還有幾個老嬤嬤,是臣妾祖母生前房裏的人,還有我二叔那一房,二叔留下的兒子從來都沒有野心參與朝廷之事,隻是個讀書人。當年事發之時,他們那一房也不在輔國公府裏,以叔父多疑的性子,二房應當都不知此事,皇上就放過他們,至少給徐氏一門留個命脈,臣妾也對死去的祖母有個交代。」


    夏渙然抱著她,靜了一會兒,最後妥協,「三天,隻能三天。」


    她溫馴的點點頭,「夠了。」


    李墨芸斜臥在榻上,聽著底下小太監的稟告,目光透露出凶狠,「都死了?」


    「是!」小太監沒有隱瞞,直截了當的說:「徐府意圖謀害皇後娘娘,送上有毒的冬茶被貪食的清碧閣小太監偷喝,那小太監當場就死了,皇上震怒,判了徐府滿門抄斬。」


    李墨芸雙手緊握,好不容易從輔國公府的一個老嬤嬤家人口中得知當今皇後身有舊疾,是個瘋子,當年根本不該進入東宮成了太子側妃,但派人去追查還沒個結果,徐府一門竟然就全沒了?!


    她用力的一捶桌麵。


    「娘娘息怒!」一旁的宮女安撫著,「徐氏一門全毀了,這也算是個好消息,娘娘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徐家是毀了,但那女人卻還是穩穩當當的待在那個位置上頭。」李墨芸沉著臉。


    皇上不過病了一場,後宮就風雲變色了,皇上對她雖然還是笑臉盈盈,但已不若以往的熱絡,看著她的眼神總多了抹意味深長的冰涼。


    雖然早知帝王寵愛不會長久,但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實在令人狐疑。她之前默許自己的父親收買了皇上跟前伺候的太醫在呈上去的湯藥裏下毒,那毒不會要人性命,隻是會讓他病得下不了床,她圖的也不過是趁他病重,讓父親得以把持朝政,進而讓他改立太子,誰知道皇上的病好了不打緊,那兩個太醫還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太醫的死令她心中惶惶不安,這些日子也就安分了許多,就怕局勢有個變化。不過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皇上那邊再沒別的消息,隻是他似乎比以前更寵著夏宏詢,特許幾個宗親年紀相仿的世子一同陪讀不說,甚至還召回了驃騎將軍,由他親自教導。


    對於韓依風,她雖有忌諱,但也不大放在心上,但是長平公主就不同了。


    她是夏渙然唯一的嫡親妹妹,年幼時就被五王爺給帶離宮,對外是說五皇叔夫婦膝下無女,看長平公主可愛,親母又早逝,王爺索性請先皇割愛給他們兩老當個陪伴,但實際則是帶著小公主遠離宮中是非,不讓人有機會拿著長平公主威脅皇上,皇上能登基,還得感謝五王爺的暗中相助。


    長平公主不單有兄長和夫婿疼愛,後頭還有五王爺的勢力,她不單不能得罪,還得費心交好,偏偏現在她也跟著一心護著夏宏詢,有她擋著,自己連要對夏宏詢下手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徐家又在她動手查徐嘉佟過去的時候出了事……李墨芸擰著手中的錦帕,心中的不安更深。


    「那徐尚允肯定到死都不肯閉上眼,徐家竟出了徐嘉佟這麽一個忘恩負義的。」李墨芸恨聲說道:「養到這麽大,最後竟來反咬自己的母家一口,讓徐家滅了門,這女人可比這後宮中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來得心狠!」


    「娘娘,陸郡王醒了。」


    李墨芸見嬤嬤將兒子抱了來,立刻擠出個笑,向嬤嬤伸出手,抱起揮舞著拳頭的小人兒,這可是她最大的憑恃,她的心頭肉,她這麽爭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他。


    「陸郡王道幾日睡不安穩,今早傳了太醫,說是受了風寒,沒什麽大礙。」


    「好生照料著,若郡王有個萬一,本宮要你的命!」


    「是!」嬤嬤連忙低頭,流了一身冷汗。


    「娘娘,麗貴妃出了慈雲宮,看來太後已經不再追究小桃的事了。」


    李墨芸聞言,冷冷一哼。這女人竟然發現了她派在她宮裏打探的小宮女身分,還活活把人給打死,平時一副溫柔大度的模樣,不過就是個麵善心惡的毒婦。


    「小桃之前在門外伺候時聽到過,麗貴妃私下跟貼身的宮女說什麽廢後,在藥裏下癡傻藥之類的,這次出了慈雲宮,看來是會有所動作了。」


    「我就等這麗貴妃沉不住氣,」李墨芸輕聲逗著孩子,「管她要在送進清碧閣的東西裏下什麽癡傻藥,本宮等著看戲就好,派人暗中盯著她,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李墨芸看著孩子,心情一掃陰霾,現在不用她動手,麗貴妃就會對皇後下手,隻要徐嘉佟一除,夏宏詢又有個萬一,她的兒子將來不就君臨天下了嗎?


    「為了我的寶貝,眼中釘一定得除。」她疼寵不已的抱著陸郡王,「你放心,母後一定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穩穩當當的。」


    【第八章】


    縱使與徐家一門沒太多感情,但徐嘉佟畢竟是出自輔國公府的,所以在夏渙然下旨之後,她的心情明顯受到影響,過了幾日,精神氣色依然不是太好。


    蘭兒服侍著徐嘉佟用膳,看著今日她的食慾好些,這才稍稍安心。


    「你娘和弟弟可好?」


    聽徐嘉佟問起,蘭兒立刻答,「回娘娘,我娘和弟弟都出發到南方去了,這一切還得謝謝娘娘。」


    看著蘭兒的眼眶微紅,徐嘉佟輕歎,「是你娘和弟弟自個兒有福,隻是可惜了,皇上雖放過了他們,但此生卻不能再回京,苦了你了,連送行都不成。」


    「蘭兒一點都不覺得苦,皇上和娘娘饒過奴婢的娘和弟弟,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徐嘉佟輕拍了拍蘭兒的手,小福子的聲音爽朗的傳來,「麗貴妃求見!」


    昨日才被準許離開慈雲宮,今日就來了。徐嘉佟心情不好,實在不想理會,但人到了門口,又不得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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